「姐,你看,那輛馬車又折回來了,他們到底有完沒完啊!」
雀翎的抱怨引得了宋舞霞的注意,她問身邊的翠羽︰「雀兒說的是什麼馬車?」
「暗哨說,這幾天一直有一輛馬車在山莊前來來回回,好似想引我們去打劫。」翠羽一板一眼地回答,見宋舞霞若有所思,補充道︰「據鎮上的探子回報,馬車上一共四個人,三個少年,最小的六七歲,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沒什麼特別。而那個車夫,听說他的臉上有一道很特別的刀疤。以前奴婢在陸家的時候見過這樣一個人,是江湖成名的大俠,名喚魯蒼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魯蒼南?是什麼人?」
「他年輕的時候專殺貪官污吏,江湖敗類,得罪了很多人。後來他的妻兒被仇家殺害,他就退隱江湖,去了陸家,當了一名小小的管事。這幾年他一直隨侍在陸家大少爺身邊……」
「陸博濤的人?」宋舞霞沉吟。這兩年,無論是生忌還是死忌,宋清霜的墓碑前總是有一束花。那束花,碧玉和翠羽都不認識,但宋舞霞卻識得,那是大楚的氣候條件,農業水平無法培育的郁金香。胡三好似知道是誰去祭拜自己的老婆,每次都會生氣地把那束花踩碎……
想到這,宋舞霞急忙命令翠羽︰「讓二狗馬上去鎮上把大哥找回來!」
不足一盞茶功夫,碧琰山莊的門打開了。馬車上拿著望遠鏡的陸昊然激動了,大叫︰「魯叔叔,快停車,他們來打劫我們了!」他的臉上洋溢著奪目的笑容,白皙的皮膚,烏黑的頭發,漂亮的桃花眼,乍一瞧,十個人有九個會認為他是女人,因為他笑起來太漂亮,太妖孽了。
魯蒼南面無表情,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只開了一半的大門,涼涼地說︰「恐怕要讓小少爺失望了。」
他的話音剛落,從碧琰山莊的大門口跑出一人一馬,然後大門又合上了。眨眼間,馬兒飛馳而過,揚起一路的灰塵,把陸昊然嗆得直咳嗽,然後把他們的馬車被遠遠甩在了後面。
「十八,快,快去跟著那匹馬。」陸昊然一把揭開簾子,對著坐在車內的少年大叫。
少年名喚十八,今年十四歲,是一名死士。他並沒有回應少年的話,轉身看著身邊年僅六歲的主子,皇商丁文長的嫡長子丁立軒。
「小少爺,還是讓老奴去吧。江湖規矩,死士只听自家主子的命令。」魯蒼南放下韁繩,剛想提氣施展輕功,被陸昊然一把抓住了衣角。
「不行,魯叔叔不能去,你的臉太顯眼了。」
魯蒼南從不在意臉上的刀疤,今日被八歲的小主子嫌棄,老臉有些難堪,扯出懷中的黑布,「那老奴把臉蒙上就是……」
「大白天用黑布蒙著臉,你想被人圍觀嗎?。」陸昊然白了魯蒼南一眼。
丁立軒想了想,對十八點點頭,「十八,那還是你去吧,不過你千萬要小心。」
「是。」十八點頭,躍出了馬車,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陸昊然是門閥陸家二少爺的嫡長子,兩年前養在了大少爺陸博濤名下,成了現任家主的嫡長孫,陸家未來的繼承人。
作為陸家繼承人,他什麼都不缺,獨獨缺少自由。這次,他用為大伯陸博濤尋找未婚妻宋清霜為由,坑蒙拐騙了武功極高的魯蒼南,偷偷溜出了陸家。
在半道上,他們見到了被幾波殺手輪番圍攻的十八與丁立軒。陸家在江湖上頗具名望,但他們畢竟不是江湖人士,所以陸昊然就小就被教導,不可以管江湖上的閑事。
本來他真的只打算看好戲的,後來,不知怎麼的,陸家用于召集手下的信號彈就那樣飛上了天空,然後他們救下了丁立軒以及快失血而亡的十八。
事後,陸昊然分析,他一定是被十八對丁立軒的忠心感動了,覺得十八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收為己用太可惜了。這十多天,他一直在試圖說服十八「變節」,改投陸家門下。可惜,他用盡手段都未成功。
微風中,陸昊然站在車頭,任由衣擺在風中飛揚,既羨慕,又感慨地望著十八消失的方向,「大伯怎麼就不幫我找個死士呢?丁小弟弟,要不你把十八讓給我吧,我用魯叔叔跟你換。魯叔叔雖然長得難看點,但他的武功可比十八強多了。」
魯蒼南只當沒听到,自顧自趕著馬車。丁立軒也當沒听到,轉移話題問道︰「陸大哥,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去敲門呢?」
丁立軒離開丁家已經二十多天了。路上莫名其妙被人截殺,若不是十八拼了命護著他,若不是陸昊然與魯蒼南正好經過,他和十八恐怕早就死了。他很感激陸昊然,但這種感激還不至于讓他把十八拱手送給他。自他三歲開始,只有十八一人對他好,每天陪著他。所以,對丁立軒來說,十八是比親人更親的人。
陸昊然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把扇子,敲了一下丁立軒的腦袋,「去敲門,我們就是客人,可如果我們是被綁架上山的,那我們就是肉票了!」
「我們為什麼要當肉票?」丁立軒糊涂了。
「是客人我們就要客客氣氣,謹守規矩。可如果我們是肉票,就能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你不是要找你娘親嗎?如果我們是客人,碧琰山莊的人不告訴你,你只能灰溜溜地下山,可如果我們是肉票,我們可以用盡各種手段逼供,直到他們說出我們想知道的為止。而且,丁小弟弟,你不覺得,人的一生,總要什麼事情都經歷一下,不然老了會有很多遺憾的!」說完,陸昊然「啪」一聲打開扇子,在五月的春風中,扇啊,扇啊,漂亮的桃花眼中滿是笑意與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