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一別,宋舞霞一直想再去探望丁立軒。可是她根本出不了昌平王府。再說名義上她只是姨母,實在不方便經常去姐姐已逝的姐夫家探望外甥。今日如果丁文長能讓她和兒子相見,她一定會好心的,大人不記小人過,把他負得不能再負的分數加為零分。
只是,丁立軒畢竟只是皇商的兒子,就算太後再怎麼喜歡丁文長,會喜歡得想見他的兒子?宋舞霞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太後,公主卻突然開口了。
「哦,我明白了。母親,女兒不依!」她假裝生氣地瞪了一眼丁文長,對著太後嬌嗔,「一定是他攛掇著母後來皇覺寺吃齋,再讓女兒把郡主請來,好讓他的兒子與清兒妹妹相見,一定是這樣的,我們都被他利用了。」
「公主,你這可冤枉死我了。文長再怎麼神通廣大,怎麼知道公主和郡主會一見如故呢?」丁文長急忙上前對太後拱了拱手,「太後,您可要為文長平冤啊!不能因為公主是您的愛女。您就偏袒于她。」
「行了,行了,你們這套也不膩味。滿京城誰不知道,懿安長公主的銀子多半到了你的口袋。她做的荒唐事哪件不是你的主意。」太後笑著戳了一下女兒的頭,「怎麼,這會在我這里就變仇人了?怕我問你前天的事?」
「母後,前天哪有什麼事啊,女兒不就是和妯娌,妹妹們聯絡了一下感情嗎?。」
……
宋舞霞看著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想到了前世的養父母和妹妹。那時候,妹妹也總是這樣依偎在養母身旁說話。她很羨慕,但也許因為她是領養的,總是做不到那麼親密無間。她忽然有些佩服丁文長了。伴君如伴虎,伴太後應該也不容易吧。
三人又說了幾句話,太監領著丁立軒進來了。一看到宋舞霞,他的眼楮馬上似小狗般淚眼汪汪,恨不得馬上撲上去。
應該是丁文長在家里教好的。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恭恭敬敬上前給太後叩了頭,又給公主行了禮,接著才走到宋舞霞面前叫了一聲「姨媽」。
不待宋舞霞回應,公主一把拉住他,模了模他的頭,笑著問︰「你叫軒兒是不是?」見他點頭,對著太後說︰「母後,你看他和燁霖小時候是不是有幾分像?」
「我看看。」太後饒有興趣地拉過了丁立軒,又看看宋舞霞。「好像有那麼點像,不過依本宮看,還是像宋家多一些。」她也模了模丁立軒的頭,「清兒,听說你們姐妹三個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想來文長的亡妻也與你很像?」
試探還是閑話家常?宋舞霞吃不準,猶豫了一下才回道︰「清兒不記得了。貴妃娘娘倒是與清兒有七八分像。」
丁立軒看看宋舞霞,帶著期盼。他被警告過,如果別人模他,摟他,他不能把人家推開。可是被太後摟著,他覺得自己和姨母隔得太遠了,有些委屈,用眼神控訴著丁文長。
雖然失禮,但宋舞霞于心不忍,對他招招手,「來,軒兒,到姨媽這里來。」
丁立軒立馬跑到宋舞霞身邊,甜甜地叫了聲︰「姨媽。」然後不滿地控訴,「姨媽。你說來看我的,可是我等了很久。我讓十八去找你,可是他們不讓十八進門。」
「對不起。」宋舞霞很是自責,對孩子是不能說謊的,所以她也說不出保證的話。
「軒兒,你不是說要把寫的字帖給姨媽看嗎?帶來了嗎?。」丁文長突然問。
丁立軒搖搖頭,「我忘在馬車上了。我能和姨媽一起去拿嗎?。」他看著太後。見太後點點頭,高高興興地拉著宋舞霞出去了。
偏殿的小廳內,宋舞霞不解地問︰「不是去馬車上拿字帖嗎?你要給我看的字帖上都寫了什麼?」
「沒有字帖。」丁立軒搖搖頭,一把摟住宋舞霞的脖子,「姨媽,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才帶我走呢?」
「根本就沒有字帖?」
「恩。」丁立軒把頭埋在她脖子間輕輕搖了搖,「他說,我只有這麼說才能見到姨媽。」
宋舞霞生氣了。丁文長居然教兒子說謊,這是什麼父親!剛剛加上去的幾分立馬又扣光了。她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背,嚴肅地說︰「軒兒,小孩子不能說謊,知道嗎?以後,無論為了什麼事都不能說謊。說謊的孩子鼻子會變長。」她退口而出。
「鼻子?」丁立軒模了模自己的小鼻子,困惑不解,「可是他說,我想要看到你,就要自己努力,如果我只是在家里干等著,你會被別人搶走的。姨媽,你會被誰搶走?雁翎,雀翎嗎?。」
宋舞霞搖搖頭,在丁文長原本的負分上繼續扣分。剛想糾正丁立軒的想法。他又開口了。「姨媽,小孩子不能說謊,大人就可以嗎?。」
「大人也不可以說謊的。」宋舞霞回答得有些心虛,「做人要誠實,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軒兒長大了要當君子呢,還是當小人?」
「我要當小人。四嬸娘說,我和雪娟妹妹都是小人,等我們長大了,才是大人。」丁立軒回答得很高興。听得宋舞霞直汗顏,後悔穿越之前怎麼沒學一些幼教知道。面對兒子時而似大人,什麼都懂,時而又變成六歲的天真小孩,她覺得他比雙胞胎更讓她不知如何教育。
丁立軒並沒發現她的糾結,拉著她坐下,一副很焦急地模樣。「姨媽,我有很多話告訴你哦!我已經會背三字經了,還會寫哦!可是先生說我寫得不好看,所以每天要寫兩個時辰的描紅。先生好凶,只會讓我背書。他說等我和大哥學得差不多了,就讓我和大哥一起去學堂。學堂是什麼地方?姨媽以前也去過學堂嗎?听說學堂里有很多人……」
他「 里啪啦」似倒豆子般自問自答,緊緊攥著宋舞霞的衣角。大概是說得口干舌燥了。丁立軒喝了一口水,從身上拿出了宋舞霞臨行前留下的影畫本,畫本已經被翻得皺巴巴了。
「姨媽,你看,我都隨身帶著哦!他要看,我都不給,連洗澡的時候我都拿在手里呢!他說,這本能換很多銀子,怎麼換?十八不明白,姨媽你知道嗎?。」
「好了,時間到了。」丁文長突然推開了大門。身後有小廝上前抱起丁立軒。
丁立軒沒有反抗,只是委屈地看了一眼宋舞霞,然後對著她揮揮手,隨即門就被關上。
此刻宋舞霞知道,這人根本是利用兒子把她引出來而已,而且他居然教兒子說謊,還用金錢衡量她為兒子畫的影畫。
「丁公子,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相問。」在大門關上的那刻宋舞霞已經沉下了臉,一字一句問道︰「敢問丁公子,酒樓的事是不是與你有關?」
「酒樓?」丁文長愣了一下,搖頭,「沒有……」
「那之前你為什麼不讓大哥在京城買宅子?」宋舞霞看他連窗戶都關上了,頓時有些緊張,但轉念想想,太後和公主都在這里,說不定四周都是皇家的暗衛,她怕什麼,于是提高了音量,「敢問丁公子,大哥哪里得罪你了?你不會把當年在柳縣打劫你家賬房的事嫉恨到現在吧?。」
「丁家的生意是我的,我做不做誰的生意隨我高興。」說完他終于關上了最後一扇窗戶,慢慢走到宋舞霞面前。
此時宋舞霞終于發現,剛才她沒有跟著丁立軒一起出去是一個錯誤。「他不是想掐死我吧?。」這是她看著丁文長的表情得出的唯一結論,然後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吞了一小口口水。
「雖然你名義上是陸博濤的未婚妻,但是你應該記住,你不是的!」隨著他的話語,他用力一拉宋舞霞裙擺上的玉佩。
因為玉佩用完要還給陸博濤的,宋舞霞怕掉了,所以系得很緊。他這麼使勁一拉,帶子沒有扯斷,人倒是被他拉得打了一個趔趄。
「你干什麼!」
在宋舞霞的驚呼聲中,丁文長攬住了她的腰。雖然她穿著中衣,半臂,裙子也是內襯,外裙一層又一層的。但畢竟是夏天的料子,都是以輕薄、透氣為主的。所以他的手剛搭上她的腰,馬上就能感覺到她的體溫。
「請你放開我!」
丁文長沒有放開她,反而說了一句答非所問的話︰「你這身衣服真俗!」
「衣服?俗?」宋舞霞看看身上的裙子。
在現代的時候她怎麼都不敢穿如此粉綠的衣服,但今天這身她瞧著挺好的,再說早上試衣服的時候不止翠羽,綠荷說好,連一向面無表情的綠桑都點頭了。有那麼差嗎?而且她還覺得玉佩的顏色和裙子挺配的。
想到玉佩,她急忙抓住系著玉佩的帶子,試圖從他手中抽回,「你快放手,弄壞了你我都賠不起。」再想想,他的舉動可是十分逾矩的,正色道︰「丁公子,請你放尊重點,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
「丁公子?放尊重?」丁文長笑著重復,蓄意把她拉近了幾分,在她耳邊說︰「你不要忘了,我們……」
「好吧,我記得,我們上過床。可是,敢問丁公子,你抓著這件事不放,是不是表示你把每個和你上過床的女人都娶回家了?我想,如果真是這樣,恐怕丁府早就不得不擴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