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貴冑 第一卷 碧琰山莊 第341章 訪客

作者 ︰ 花裙子

宋舞霞正擔心著胡三的武舉之時,怡景山莊迎來了第一位「慕名而來」的客人。事實上,宋舞霞對盧西康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在張子善給她的名單上,他是皇帝封的游騎將軍,也是步軍營的參軍,在這次武舉中,他是拳腳功夫項目的考官之一。用丁十一的話,他是沒上過戰場的將軍,他的「戰功」來自他是馮家某支的女婿,同時也因為他的能說會道。

看過丁十一說起此人時的表情,宋舞霞直覺地不喜歡他,但為了拓展自己的人脈,本著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的原則,她在客廳見了他。

以宋舞霞目測,此人大約四十歲上下,留著兩撇胡子,滿臉堆笑,一看就是油嘴滑舌之人。入了屋子,人還沒有站穩,他就高聲說︰「恭喜郡主,在下是特地來向郡主賀喜的。」

「何喜之有?」宋舞霞順著他的話問。

「郡主」盧西康朝宋舞霞深深鞠了一個躬,「今日在擂台上,胡郡馬力壓四方,銳不可當,一舉奪魁。在下在場中看得目瞪口呆,所以冒昧向郡主賀喜來了。」

「原來這樣」宋舞霞笑著點頭,「多謝盧大人前來告之此事,綠桑,還不快上茶,給盧大人泡上太後賞的頂級普洱。」

「多謝郡主。不過在下只是一個跑腿了,可不敢浪費了太後賞的好茶」盧西康連連推卻,眼楮有意無意往宋舞霞身上瞄。

宋舞霞十分不喜他的目光,但礙于種種原因也不好得罪他,只能笑著與他應酬著。待綠桑上了茶,他畢恭畢敬地端起茶杯,也不顧茶水的滾燙,張嘴就飲了一口,連連贊「好茶」。

宋舞霞看著,只能在心中同情他的舌頭。據他所知,步軍營的參軍已經是一個不小的官了,可眼前的人卻像跳梁小丑一般。短暫的沉默間,她的思緒千回百轉,暗自揣測著盧西康的目的。

盧西康一直在默默打量宋舞霞。他的兩只小眼楮閃著耐人尋味的光芒,笑著說︰「郡主,不瞞您說,在下此番前來除了向您報喜之外,也是厚著臉皮,想在郡馬爺手下謀個差事。」

宋舞霞一听,完全愣住了。即便胡三能考上,也不可能馬上爬上參軍以上的位置。再說,他早已被打上了馮家的烙印,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都不該立場不堅定。

之後,宋舞霞不咸不淡地虛應了他幾句,便讓他離開了。在他走後,她愈加覺得百思不得其解,對趙嬤嬤提起了這事。趙嬤嬤直覺地認為他不是在馮家混不下去了,就是想在胡三身邊當內應。宋舞霞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可又想不出其他的假設。

第二天考試結束後,盧西康又來了。同前一天一樣,他向宋舞霞匯報了胡三的騎射成績,順帶又贊揚了他一番。這次他沒有明著示好,只是憂心忡忡地說道︰「郡主,憑胡郡主的拳腳功夫,雖然進前三甲是一定的,但——在下听到一個消息,不知該不該說。」

「盧將軍,有什麼話請直說吧。」宋舞霞笑意盈盈地鼓勵著他。

盧西康顯得有些猶豫,沉默片刻才似下了最後的決心,低聲說︰「先皇遺訓,兵貴在精,將重在謀。此番皇上廣納賢梁,希望找一些胸中有丘壑的將領……」

他繞來繞去,宋舞霞听得不耐煩,打斷了他,說道︰「盧大人的意思,莫不是怕大哥明日無法通過……」

「郡主,在下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若是有人先一步得到試題,那對胡郡馬實在是不公平。」

聞言,想起丁文長交給胡三的試題,宋舞霞心中一緊,面上卻不敢有任何表露,問道︰「盧大人的意思,難道試題已經泄露?」她搖頭,「這不可能吧?。」

「郡主,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此話讓宋舞霞更加警惕,暗自嘀咕︰難道他是來試探我和丁文長關系的?或者,丁文長為胡三找試題的事被人知道了?她雖如此想著,但嘴里還是否認道︰「有銀子也得有命花。皇上如此重視這次的武試,若有人膽敢冒險,他就不怕被人知道了,一狀告到皇上面前?」

「郡主真的不知?」

「我應該知道什麼?」宋舞霞直視著盧西康,心中卻開始打鼓。

「郡主」盧西康上前一步,沉聲說︰「事已至此,在下就與郡主說實話吧。據在下所知,那人正是郡主的未婚夫……」

「不可能」宋舞霞堅定地搖頭,笑道︰「他又不參加武試,要試題干嘛?」

「也許他是為別人要的呢?」

「別人?我可沒讓他做這種事。」宋舞霞繼續否認。

原本盧西康是低著頭的,話說到這里,他抬頭看著宋舞霞,似在探究,更似在研究,一字一句問︰「會不會……是丁大少不希望胡郡馬成為這一屆的武狀元?……再怎麼說,丁少爺與兩位縣主都是一母所生……」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宋舞霞的臉上故意顯出了幾分惱怒之色。她無法確定這位盧西康是馮家的人,還是太後或者皇帝派來的。為免自己在不經意間露出馬腳,她只能假裝生氣,把人送走了,臨走之前還警告他,他沒資格談論她家的家務事。

自盧西康走後,宋舞霞更加覺得事情不對勁,越想越不安。她急忙命綠桑假借回昌平王府取書為由,去找丁文長問問他「求」得試題的過程。

她嘴上只是讓綠桑傳話,事實上,她要的並不是丁文長告之她事情的經過,她以為自己這麼問,晚些時候他定然會至山莊見她。

令她失望的,二更過後綠桑回了山莊,只有她一個人,丁文長甚至沒有解釋他沒能至山莊見她的原因。他只是讓綠桑轉告她,就武試的試題,他確信沒有留下任何把柄,請她不要擔心。

因留言的簡短,宋舞霞更加生氣,沒好氣地問︰「他就那麼忙嗎?。」

綠桑知宋舞霞的話根本就不是問題,不敢貿然回答。

深吸幾口氣,宋舞霞心知自己不該遷怒他人,壓下心中的不滿,隨意地問︰「我不是讓你在昌平王府留一天嗎?都這個時辰了,你是怎麼出城的?」

綠桑稍一斟酌,如實答道︰「是丁公子送我出城的。」

「所以,他送了你出城,然後又直接回去了?」

听宋舞霞的語氣,綠桑知主子是真生氣了,急忙解釋︰「丁公子怕小姐擔心,這才送了我回來。依奴婢看,他真的很忙……」

「我知道了。」宋舞霞截斷了她,與她說起了日常瑣事,岔開了話題,心中對丁文長卻愈加的不滿。

第三天的考試結束後,盧西康並沒有出現,只有胡三一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山莊。看到暫住山莊的兩個女兒,他似孩子一般,對雙胞胎又摟又抱,一副有女萬事足的模樣。

「大哥,你自己覺得考得怎麼樣?可有把握?」宋舞霞笑著問。她一直覺得胡三抱著女兒的樣子是世界上最美的畫面。不期然的,她突然想到了丁立軒含淚的眼眸,漸漸的,丁立軒的眼楮變成了丁文長的,她與他四目相接——

「我在干什麼」宋舞霞懊惱地大叫。

其他人全都被她嚇了一大跳,她只能訕訕地對眾人解釋,可漸漸,她的心思又飛遠了……

「妹子,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胡三好奇地問。

「我在想,如果你這次真的考上了,皇帝要你上戰場可怎麼辦。」

胡三斜眼看著宋舞霞,好似她說了一句全世界最傻的傻話。宋舞霞也不理他,再次陳述︰「我一直覺得,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她的話音剛落,綠桑進來說,張子善來了。

「他來干什麼?」宋舞霞把目光投向胡三。胡三聳聳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抱著雙胞胎去了花園。宋舞霞笑著搖頭,命綠桑追上他,提醒了城門馬上就要關了。

不多會,在綠荷的指引下,張子善進了屋子。不同于前幾次的見面,這次的張子善憔悴了許多,人也消瘦了很多。

「張大人,您這麼晚找我,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宋舞霞率先發問。

張子善依舊臉色凝重。他看了一眼四周服侍的人,直至宋舞霞把人都遣退了,這才問︰「郡主可曾听到什麼消息?」

「消息?」宋舞霞的第一反應便是盧西康。

張子善觀察著宋舞霞,追問︰「郡主住在怡景山莊,難道沒听宮里的人提過出兵的事?」

「出兵?什麼出兵?」宋舞霞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之前我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但現在想來……」張子善眉頭緊鎖,沉重地說︰「皇上這麼重視武舉,平日里對馮家的人也是諸多容忍,據說一切是為了開春之後出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宋舞霞懊惱地低呼。

「我也是剛剛听到的消息。」張子善一邊說,一邊朝胡三離去的方向望去,語重心長地說︰「郡主,如果您不希望胡莊主上戰場,這事您心里得有一個底。」

說明︰游騎將軍是武將的虛餃,參軍才是實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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