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白霜兒說的話,黃老板听得一清二楚,臉上露出愕然之色。雖白霜兒一臉肯定的表情,他依然猶豫不絕,等站在桌前終于定下神,冷冷的望了一眼對面的敵手,趙家賭場的老板趙一。
趙一端著表情,皮笑肉不笑道︰「黃老爺,我早听說你搖骰子是想搖多少搖多少,今天我可是能親眼看見你是否搖得出六六大順。」
黃老板沒說話,比了一個請的勢式,在經三位見證人查看賭具無人做手腳之後就後退半步,身子不沾桌子。
黃老板和趙一齊齊拿起桌上的黃銅圓形賭盒,放入六個骰子,然後蓋上銅蓋,用力搖動賭盒。賭盒中骰子與骰子相撞發出輕脆的聲音,讓周圍其他人開始緊張起來。
最後,二人齊齊停止手上的動作,互相挑釁望了一眼後,將黃銅賭盒輕輕放回桌上。
黃老板將賭盒落桌之前,手猶豫了一下,才放穩了賭盒。
趙一見黃老板停頓的舉動,諷道︰「黃老爺,今天是怎麼回事?我可擔心你的手藝回潮了。」
黃老板臉繃緊了,話從齒縫中逼出來︰「多說無疑,開蓋便可。」
趙一冷笑一聲後,對著旁邊見證人道︰「請開盒,確認骰子數吧。」
二位見證人這時才分別站到了趙一和黃老板旁邊,小心拿開賭蓋。
白霜兒在旁邊看得清楚,就在見證人將黃老板的銅盒打開那一瞬間,趙一說聲︰「輸贏就要見分曉。」同時,修魔者上前一步,手如閃電般搭在賭桌上,又快速收了回去。
見證人先是報出了趙一所搖的點數,「六三六五六六。」
顯然趙一對這個數字很滿意,裂嘴一笑,很是輕松道︰「四個六點還不錯,就不知道黃老板有幾個六點。」
這時的黃老板臉發青,不敢看自己的骰子,只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白霜兒,卻見對方面無表情,不由心中惶恐不安,後悔自己居然一時頭暈依了白霜兒的話。
另一位見證人早已打開了黃老板的賭盒蓋,等到對方念完趙一的數後,笑道︰「六六大順,黃老板這一手搖骰子手藝果然了的。」
「怎麼可能?不會是看錯了吧」趙一臉色一白,失聲叫道,沖過來朝黃老板的賭盒中一看,見鮮紅六個六點映入眼中,頓時愣住,動作僵硬的抬起頭,視線正落桌子前方修魔者身上,此刻修魔者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
黃老板心中的驚訝不比其他人輕,表情有些愕然,思緒更是混亂,因為只有他知道就在剛才自己分明照白霜兒的古怪要求搖出了六個一,可怎麼揭開蓋子卻變成了六個六。
白霜兒低下了頭,心中暗喜道︰「果然賭對了。」
對于煉氣三層操縱外物的能力和能達到的水平,在白霜兒二輩子的經歷早就十分明白,她同時也在賭這位修魔者的神識達不到自己現在的水平,不可能看穿賭盒看清骰子數。
所以,在她的推猜來看,比起修魔者通過法術或戾氣將趙一搖出的六個未知之數全部變成六點來說,讓黃老板肯定能搖出六個六點的骰子數變成最小數,反而是更能控制和達到的事情。
果然,一切如白霜兒所猜想。這位修魔者無法看透盒中骰子的數,他能做到的只是在黃老板的賭盒被打開那一瞬間,通過自己的戾氣或法術神不知鬼不覺讓盒中的骰子全部翻了個上下面,而六點的正下面便是一點。
只是在這樣一個完美的計劃中,他卻沒有想到,在看不透的賭盒之中,黃老板搖出的骰子數不是六個六而是六個一。
最後,不必白霜兒出手,他們弄巧成拙,成全了黃老板的賭局。
對于自己蹊蹺的贏得賭局勝利,黃老板是一臉茫然,將目光從管事身上飄到旁邊請來的賭徒身上,最後落在了白霜兒身上,然後聲音沙啞道︰「下一場就麻煩小兄弟了。」
白霜兒很干脆的上場了,然後直接將管事為她準備的布袋,丟在賭桌上。
等到三位見證人打開布袋時,發現里邊裝的是大米。
「這是干什麼?」所有人仔細檢查後,發現的確是一袋大米,皆一頭霧水。
白霜兒拿起桌上剛才搖骰子裝的賭盒,倒出里邊的骰子後,當著眾人面慢慢的把空賭盒放入米袋中,然後勺出滿滿一盒米。
將裝滿米的賭盒重重放在桌上,白霜兒淡然的說道︰「這一局,我們不比賭術,我們就比誰有運氣,說得準這盒中米的粒數。」
眾人嘩然,大叫︰「怎麼可有說得準。」
白霜兒繼續道︰「說不準不要緊,誰說的數離盒里的米粒數最接近,誰就贏?」
「這賭法別致。」旁邊有位見證人笑出聲道︰「比起前二種賭法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賭博,不憑手氣,不憑技術,不憑經驗,只是賭誰說得準。」
白霜兒臉上沒有笑,心里卻笑了,「這還真不是賭。」
就在剛才,她便先下手為強,當著眾人面正大光明的用銅盒將米袋里的米舀了出來,但實質上她舀的米並不是米袋中的米,而是她在一瞬間,讓神識進入到神幻之珠後,快速從創物錄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普通大米,然後直接讓這些米流入賭盒中。
要知道在創物錄中,白霜兒直接創造的物品放入創物錄中會復制出相同的物品,而且這些物品下邊還有數量顯示,所以就在來茶樓的途中,白霜兒就用讓管事準備的一米袋,而她迅速在神幻之珠中創造了一粒神形兼並的大米,然後放在創物錄中,然後出現形神兼備的大米12100顆。
之後,白霜兒將最後一點功德值直接轉化成靈氣,好鋼用在刀刃上說得便是這個。
而當白霜兒終于上場之後,這些精心準備的東西便準確派上了用途。
此刻賭盒中的米粒數,白霜兒可以倒背如流,三百三十一顆。
由于白霜兒此賭局沒有使用靈氣和神識,自然眼前這位修魔者不曾注意到白霜兒的特殊。誰叫過于自負的他們從來沒有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和他們一樣修煉之人。
最後的結果,自然不用多說。
得知自己贏得這場賭局的黃老板喜笑顏開,根本不看趙一瓦灰一樣的臉色,瀟灑的拿起桌上的四千兩銀子和地契,同幾位見證人告辭以後,便請白霜兒來到茶樓另一間雅間,當場將約定的四百兩銀子交給了白霜兒,嘴里感激之話自是滔滔不絕。
白霜兒接過銀兩,便道︰「既然事情結束,我便先告辭了。」
白霜兒走出雅間隱約听見賭場管事重跪在地上的聲音,等她走出茶樓還能听見那位管事小聲的泣哭著︰「老爺,我不求你原諒是他們威脅我這樣做的,我雖心有不願,卻也不得不照做,但也是陰奉陽違,老爺你想,我若真想害你,當初就不會勸你讓那位小娘子參與到賭局中最後一次勸,老爺得了銀子,賭場還是送給趙家」
白霜兒走出茶樓,便感覺到身後有人跟蹤,在街面上左右幾個拐彎後,將跟蹤之人甩掉後,就趕到了王家藥店,自是提前交易,免得夜長夢多。
見白霜兒喬裝改扮的模樣,王家老板雖有些吃驚,卻並沒有說什麼,收下銀子後,很干脆的將鎮紙交給了白霜兒。
手里拿著鎮紙,白霜兒舒了一口氣,心念著︰「為了你,我可是費了些精神,說不定還惹來麻煩,千萬別讓我空歡喜一場。」
站在大街上,不知不覺已到黃昏之時,白霜兒一時有些猶豫,今夜是夜探神月派在鎮外的駐地,還是離開桃夭鎮前往藏在深山中神月派真正的駐地。
說實在,最初白霜兒是報著殺惡者得功德值,再由功德值轉化成修煉所用的靈氣,這樣的目的而來。但這幾日在桃夭鎮所听所見,雖神月派的確是修魔者所建的門派,但門派中的那些低階的銀衣弟子或是青衣弟子,從言行舉止來看大多都並非大惡可殺之徒,所以,她發現想要順利達到最初的目的,現在變得有些困難了。
畢竟,殺人不難,難的是殺對人。
白霜兒每一回想到自己殺錯了人,自己便會被判魂,甚至有可能魂魄不全,內心就有種不寒而悚的畏懼。
低頭望了一眼自己的雙手,白霜兒仿佛看見一個無形的鎖鏈。
「算了,不要想了。還是不用去鎮外的神月派,直接進入山中想必在里邊的修魔者會更多。」想起在家鄉從趙國逃難者那里听到的故事,白霜兒打定主意,還是不要糾纏在是否混入鎮外駐地,畢竟那里都是些還未進入修煉中的凡人罷了。真正可怕的應該是那些著黑衣擄人的修魔者。
心里有了計劃,白霜兒感覺輕松多了,正打算趕快回到小院收拾好行李時,她卻眼角間突然掃過一個有些面熟的人影拐進了旁邊的小街。
雖說不過是驚鴻一瞥,但白霜兒是瞧清楚了對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黃黃的鵝蛋臉,黑又大的杏眼,除了額頭正中那一彎紅月印,活月兌月兌便是自己那失蹤多年,寥無音訊的大姐。
「大妞。」白霜兒不由叫出了聲,沖入旁邊的小街中,卻發現小街里空空蕩蕩,只有楊柳輕垂,不見佳人蹤影。
白霜兒一向冷靜的心,此刻有些慌亂了。開始懷疑剛才所見的人影不過就是一個幻覺,或是錯覺而已。
「大妞,你在這里嗎?」。白霜兒在小街中一路狂奔,只望能再一次見到熟悉的她。白霜兒永遠記得那年她死了又重生,睜開眼時,看見的第一個親人。那時的大妞,穿著件麻布破裙,枯黃的臉色,用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土碗送到面前。
走完了整個小街,看清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白霜兒沒有找到她。
白霜兒輕喘噓噓,不是因為累,只是因為心慌了。等到她終于冷靜下來之時,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在自己身後又一次出現了跟蹤者。
白霜兒依著前一次辦法,想將對方甩掉,卻發現跟蹤者緊緊跟隨其後,很快白霜兒認出對方,居然就是茶樓所見的那位修魔者。
白霜兒立刻明白,那人顯然已反應過來賭局里的古怪。
既然甩不掉對方,白霜兒左右張望了一眼,便朝鎮上偏僻人少之處走去,來到一個小巷子,下意識拐了進去,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這條小巷是條死路,前邊一堵磚牆將路全部堵死。
白霜兒掉頭而回,卻發現那名修魔者正向著自己走來,表情陰沉中帶著幾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