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將碗里的粥飯舌忝得一干二淨,感覺到肚子終于不再空蕩蕩,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心里還在回味著剛才吃下的糖水蛋。
「謝謝,白大娘,我從沒吃過這樣好吃的糖水蛋。」小柳誠心誠意地向白姚氏表達出自己的感謝之情。
小柳沒想到自己居然真得活下來,不由自主想起很久前,母親曾說過的一句話︰「人只要咬咬牙熬過去,生活總會有希望在前方。」
「娘,我以前不懂你說的這句話是甚意,現在我懂了,我會咬牙熬過來的。只是如今你生在何處?」小柳眼神變得悲傷了。
「小柳怎了?」
小柳抬起了頭,望著眼前關切望著自己的白大娘,露出笑容道︰「大娘真謝謝你,要不是你們救了我,我。」想到這十天自己獨自一人渡過的煎熬,小柳忍不住眼淚直流,袖子一直擦也擦不干。
「乖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白姚氏心痛地摟著已餓得面黃肌肉的孩子,眼神掃過小柳額頭上包扎好的傷口,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的孩子受了同樣的苦,不知自己要心痛成甚樣。不過,另一方面小柳這樣小的孩子都能活下來,也讓白姚氏心里也有了信心,指不定甚時候就能見到親人。
白姚氏下意識眼角掃過四子,見兒子緊貼在女兒的懷里,心里頓時安穩許多。
過了一會,小柳停住了哭泣,便口齒清晰地講述了地震之後,他這十天的經歷。
原來,自那天被白霜兒送回了家後,小柳就在家里等著母親回來,卻不想他的母親再沒有回來過。第二天一早,小柳發現外邊的情況很異常,靈機的他立刻把門關緊不再冒險外出。于是,靠著家里一點余糧和缸里底的水,小柳忍受著害怕和孤獨,渡過了末日最初的六天。
六天後,家里糧食被吃完了,小柳只得靠每天渴少量的水來維持生存,到後來水也喝完了,實在餓得受不了的他,想起自家後院牆壁下的狗洞,那狗洞正好通向斜背面鄰居家,于是小柳鑽狗洞到了隔壁,本想在那里找些吃的和喝的,卻不想這家人很早前就搬走,家里空蕩蕩的,完全沒任何吃的東西。
最後,小柳餓得根本沒有力氣爬回了家,就一頭栽在地下,正好被牆另一邊的白姚氏听見。
白姚氏見小柳今年才九歲,只比兒子大三四個月,比女兒小一歲多,卻懂事聰明,性格堅毅,自是很喜歡,溫柔地說道︰「既然你家沒人,就在大娘這里住著,正好跟四子做伴。」
小柳看了看白姚氏,又看了看旁邊的四子和白霜兒,他還記得那天被搖醒時,眼神朦朧間還以為自己死了,天上的天仙姐姐下凡接自己上天。卻不想天仙是四子的二姐姐,而且四子的姐姐真得很厲害,背著自己輕而易舉地爬上了牆。
想到這里,小柳小臉一紅,最後還是搖頭,小聲道︰「我要回家等娘回來。」
「真是娘的乖兒。」小柳的話打動了白姚氏的心,模著小柳軟軟的頭發,道︰「如今你頭撞傷,流了許多血,身體根本走不動路,還需要休息二三天,不如暫時在這里住著,待傷口好些才有力氣回家,不然你娘看你受了這麼大的傷,必會心痛的。」
小柳猶豫了小會,最後還是紅著臉,小聲道︰「那就要打擾大娘幾天了。」然後,又一臉嚴肅道︰「謝謝大娘救命之恩,小柳絕不會忘記你家的恩情。」
白姚氏笑著起身,搖頭道︰「也不知你娘怎教的你,真是有禮貌又懂事的好孩子。小柳,你放心,若是你家有甚動響,我家的白毛會告訴我們的。」說完模了模懷里一直垂涎欲滴地望著桌上最後一個糖水蛋的白毛。
「嗚嗚嗚」(包在我身上沒問題的。不過,我那麼乖又听話,是不是該賞個蛋給我吃。)
沒有人听懂白毛的表述,當然它那位不良主人是裝著沒听見,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房間。
「壞主人,煉氣丹不給我吃,蛋也不給我吃。我讓雙簧不再給你們下蛋。」白毛的表情很哀怨,因為它發現主人的娘把蛋放回了鍋里,顯然是留做晚餐了。
當然,白毛沒吃到蛋不算甚悲劇,悲劇的是蛇弟弟小青,它正被雙簧追得倉皇四逃。
「咯咯咯」(該死的小偷,快還我的蛋,不然我就啄死你。)
「茲茲茲」(這是栽贓,人家連蛋皮都沒有踫過死雞婆,你再追我,小心我吃了你。)
大床上阿花伸了伸懶腰,斜眼向下望了一眼正在花園里上演龍鳳大戰的二位,舌忝了舌忝爪子,叫了幾聲︰「喵喵」(討厭,大白天玩甚鳳求龍,真是下流。人家正在夢吃魚肉,擾貓美夢的混蛋,都木有魚吃。)
「汪汪」(大家都住在一個院,鄉里鄉親不要鬧了,小心把那些一身臭味的人給招來了。)
很遺憾的是,蛇不懂雞語,雞不懂蛇話,至于圍觀群眾貓和狗,連打醬油的都不算。
待白霜兒到了後花園,看見的便是這般熱鬧「歡快」的場景,頓時感覺額頭上的青筋向外暴,咬牙切齒道︰「白毛,還不快來收拾你的手下,都快要鬧翻天了。」
身後白毛也是目瞪口呆,過了一會才撇嘴道︰「嗚嗚語言不通,真是麻煩,它們就不能多學一門語言嗎?學語言又不難。」內心深處,白毛深深為自己是語言天才而低調的自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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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子知小柳同意住在家里,當時就歡快地跳了起來,笑眯眯忙從自己的小香袋里取出二顆糖果子請小柳吃。而白姚氏見小柳衣服破爛,染滿了泥巴和血,便找了一件四子的半新衣服,讓小柳換上了。
白姚氏私下有些不安地對白霜兒,道︰「娘留下小柳,會不會對你造成不方便。」
白霜兒道︰「反正就多一張口,吃不了多少,再說如今亂世末日,就算他說去出,也得有人听才是。」
女兒雖嘴里說著無所謂,但白姚氏還是婉轉地提醒小柳,在這里看到古怪之事,不必太放在心上,只當沒看見罷了,不多問,也不多說。
小柳最初不解白姚氏話里的意思,但當他發現白家居然不睡在屋里,而是直接把床安在花園井旁邊,而且這床還是二張床拼成的,床四周全部用木板圍起,床頂還搭了一層結實的草棚。
見小柳一般困惑,四子拉著小柳熱情地介紹著自己睡覺的地方。白天天氣炎熱,就會將床四邊的木板取下,到了晚里降溫,將床邊木板全部安上以後,再多蓋一層被子,也不會感覺太冷。
當然小柳發現其實這床這還不算怪的,更怪的而二妞姐姐不睡床上,就住在井下。
小柳以為自己懂了白大娘話里的古怪之事的意思。但當第二天清晨,小柳醒來時,才感覺得其實這些都不算古怪。因為,在他面眼擺入著一碗熱騰騰的肉粥。
小柳咽了一下口氣,發現身邊四子的表情很平靜,仿佛吃肉是件稀疏平常之事。
「你經常吃肉嗎?。」小柳終于還是開口小聲地問四子,他清楚記得自己最後一次吃肉,還是在過年的時候,離現在已有二個多月了。
四子用舌頭舌忝了一下小木勺里的肉沫,想了想道︰「以前很少吃,後來」看了看旁邊無人,四子貼著小柳的耳朵道︰「二姐變得厲害,家里肉就多了。」
小柳瞪大了眼,「真的嗎?。」
四子挺起了胸膛,很驕傲道︰「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