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嬌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個夜晚,待第二天見著白姚氏依然活蹦亂跳,沒有任何異樣的變化,免不了有種意料之外的驚喜。
「難道這種病真得能治?」趙嬌一臉期待地望著白霜兒。
白霜兒面不改色,道︰「這種方式只能看運氣,而且,傷口未愈合之前,很容易再次感染。」
白姚氏雖說是活下來了,但受的傷未曾愈合,必然會影響到行動。白三妞看著臉色蒼白的母親,非常擔心她能否支撐住一天的行程,要知道穿得三層衣服,走在大陽太下,健康的人有時都無法受得下來的,更不要說身體虛弱的娘親了。
三妞擔心自己的娘親,白姚氏也同樣擔心著三妞,明顯看出扭傷不見有太大恢復的跡象。
「大家放心,我能支持得住。」白三妞拐著腳站起了身,今天早上傷口處的紅腫已消多了,但是扭傷畢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
旁邊白姚氏扶著女兒,心痛道︰「三妞再痛你也得忍住。」
雖還有半個時辰才到午時,但街上的吃人尸已在漸漸減少,白霜兒吩咐著眾人做好準備。就在這時,突然听見不遠處傳來聲音︰「喂,對面的人。」
大家一驚,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茶樓街對面的木樓一扇半關的窗戶處探出了一個男人的腦袋。
「居然還有人活著。」眾人自是很是驚奇,忍不住走到窗口,確定並非甚幻覺。
過了一會,對面的窗戶全部打開,有人不停向這邊揮手,而眾人也發現對面的樓上不只是一位活人,而是一男一女二個大活人。
顯然對面木樓里的人對于還能看見其他活下的人,很是驚喜交加。木樓里的男子微探出身子,想要詢問白霜兒這邊,卻被同伴阻止,想來擔心聲音太大引來吃人尸。
男子只得慌忙比了一個手勢後離開了窗戶。
過了一會,對面窗戶扔過來一團包裹落在茶樓地板上。
白霜兒上前打開包裹,發現里邊有紙,有筆,甚至還細心地放有一盒半干的硯台。
白霜兒將紙條遞給了陣伍里另一個識字的趙嬌。重生以後,她就發現自己在三青界所學的字和凡間有所區別,所以到瓊城的三年來,除了修為有些增加以外,也有心將凡人的字學了個七分。
趙嬌看了紙條以後,望了望街對面的建築,臉上露出不高興的神色。
白三妞見夫人這般模樣,問道︰「是不是他們說了甚不好的消息?」
趙嬌搖頭,︰「他們在問我們以後怎辦?」
「曾夫人認識他們嗎?。」白姚氏看出趙嬌不喜對面二人,便問道。
趙嬌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尷尬道︰「不認識他們。只不過,對面那木樓是瓊城有名的青樓罷了。」
「啊?」看了一眼對面的一對男女,白姚氏心里有些不舒服,猶豫道︰「也許他們不是青樓里的客人和」那二個字她連說出口都感覺羞恥。
「那是告訴他們還是不告訴他們,我們要去西門?」白三妞問道。
趙嬌看了一眼白霜兒,見對方沒任何的反應,思考了一下,苦笑道︰「我們還有甚選擇,如今這種情況,人自是多一點好些。」
說罷便提筆在字上寫了些字,然後請白霜兒扔過去。
待扔過去後,見了趙嬌寫的內容,那一對男女神色有些激動,二人談話了一會,終于又扔過來一張紙,上邊寫著︰「一起走,我們知道去西門的近路。」
有了這句話,沒有會反對他們的加入。
一陣書信傳遞,等到午時陽光燦爛、天氣炎熱無比時,街上已看不見一只吃人尸後,大家便齊齊下了樓。
只見眾人在跨出茶樓的同時,對面街上的建築三樓的窗戶那二個人探出頭四處張望一下後,才小心翼翼地垂下一根繩子,二人便從繩子上滑了下來。
二陣人馬很快聚集在大街中央,彼此很簡短地介紹了一下名字。
男子叫武長春,二十來歲,身材修長,五官眉清目秀,穿著藏青色的短衫長褲,一副跑堂的打扮卻不倫類地帶著一頂文帽,露出帽子下短短的頭發,一手里拿著長棒,一手拿著大包裹,顯然一身衣帽都是拼湊而來,但卻給人氣宇軒昂的感覺。
女子叫楚兒,十七八歲,朱唇皓齒,雙瞳翦水,雖不著粉黛,卻也掩不住一臉嬌媚風塵之氣,穿了一件粉紅拖地的八幅裙,頭上還戴著銀釵玉珠。
趙嬌見了楚兒的打扮,臉色微沉,態度矜持,對她道︰「你且換上方便行走藏身的衣褲,還有頭上的飾物快些取下,一來走起路來有響動,二來太過晃眼,小心被怪物發現。」
楚兒臉微紅,慌忙救助地看著武長春,武長春模了模腦袋,陪著對方進了茶樓,青樓那邊可是上不去的了。
過了一刻鐘二人才出來,楚兒已換了一件男裝,頭上的飾物也都取了下來,直接用布包著頭發,整個人看來利索許多。
沒有再說甚至,大家默默地向前走。
白霜兒通過昨天的經歷已有了些經驗,不再孤身走在前邊,而是跟隨著眾人一起走,免得出甚事,來不及救援,反正探路的事交給興致高昂的白毛了。
武長春並沒有同女人們走到一起,而是手握長棒自覺地走在最前方,眼楮警覺地四處張望,而楚兒提著包裹緊跟在他身後,從表情看來出來她十分信賴對方。
白霜兒見武長春倒是身手矯健,明顯練過功夫,又見二人步腳輕飄,臉色發黃,顯然餓了許久,上前小聲同武長春道︰「我妹妹腳扭了,行動不便,你若背著我妹妹走,我把我今天的口糧給你。」邊說邊從包裹里露出一個面餅,她且從來不相信人類善心發作後的無償幫助,還是利益的交換關系最穩定。
武長春已二天沒有吃到東西,見白霜兒包課裹里的餅,眼楮一亮,咽了一下口水,道︰「能不能先給我一半的餅,我餓了二天,實在有些無力。」
旁邊楚兒也看得眼楮發直,想來她也是餓了許久,但這時卻沒說一句話,更沒有請求施舍,讓白霜兒對她到有些好感。
白霜兒也不多說,見武長春嘴唇因干燥裂開皮,抽出身上的水囊丟給了他,又取了一半的餅給武長春。
武長春喝了一口水,舒服地呼了一口氣,望了一眼楚兒之後,最後勉強將水囊還給白霜兒,然後狼吞虎咽將干餅吃完,就叫白三妞趴在他背上,然後大步向前走。
楚兒欲言又止小會,最終還是未說什麼的話,後退半步,見隊伍中的白姚氏臉色發白,身體虛弱越走越慢的模樣,便落後幾步攙扶起白姚氏。
這樣一來,白毛走到了前邊,身後是武長春背著白三妞,再來就是趙嬌背著兒子牽著四子,緊跟著楚兒扶著白姚氏,而白霜兒落在最後。
途中除瓦礫下藏身的一只吃人尸,讓人受了一些驚嚇,被反應迅速的武長春用木棒直接敲碎了腦袋以後,大家便沒有再見到第二只吃人尸,所以很快眾人來到了一處分岔口,這時楚兒開口,聲音干澀道︰「向右轉,再走百丈的距離,有條小巷可以直接通向東西大道。」
這個時候,大家已無法考證楚兒是否正確,眾人也未多遲疑便齊齊朝著楚兒所說的方向走去。
本來在最前的白毛,卻站著不動,直到白霜兒走到它面前時,白毛有些困惑地抬起小腦袋,望著主人,道︰「我怎感覺今天特別的平靜,街上的怪物少了許多。」
白霜兒看了看四周,發現街道上還是躺著的幾具尸體,周圍卻未感覺出吃人尸的存在,心里免不了嘀咕起來,「這些吃人尸都跑那里去了?」有意識尖起耳邊探听四周的動靜,果然還是沒發現任何吃人尸的動響,要知道白霜兒如今的听力已達到十丈內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覺察,百丈內細微的聲音都能听見。
等到走到楚兒所說的那條近路的入口處時,白霜兒就知道原因了。
火辣的陽光下,那條直通瓊城東西大道的小巷口堆滿了吃人尸的碎塊以及人類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惡臭,加上氣溫的升高,讓人被燻得有些惡心犯暈。
女人們因這樣慘不忍睹的駭人場景而震驚了,說實在昨日一天的經歷,讓大家都以為對沿路所見的尸體、血塊等血腥可怕景象習以為常,不會再被驚嚇到,但今天當她們看見如此密集堆在一起的尸體碎片和幾乎血流成河的地面時,才發現原來最可怕的還在後面。
四子終于忍不住嚇得哭了起來,被旁邊的趙嬌反應過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說實在這時趙嬌的臉色不比四子好多少,幾乎是青中透白毫無血色。
望著這樣讓人壓抑而害怕的暗黑前方,沒有人敢上前一步,就連隊伍中唯一的男性,武長春也停下了步子,嚴肅地瞪著眼前的路口,對于他來說這里的各種肉塊碎尸不具有威脅性,自沒甚可害怕的,但是如果在小巷里還有吃人尸的話,自己一群人遇到後就幾乎很難逃生。畢竟這這條小巷只容得下二人並排行走,缺乏逃生或躲避的空間。
「怎辦?」大家心里都冒出了同樣的問題。
白霜兒手握長刀,走上前仔細翻看了巷子口堆起的尸體,臉上漸露出喜色,「看來有人走到我們前邊,幫我們掃清了道路。」指著其中一具已沒有頭的吃人尸,她繼續道︰「你們看這具尸體上有箭,還有刀砍過的痕跡,那邊還有二具男子的尸體。很顯然前面的人有計劃派人堵在巷口,阻止有吃人尸進入小巷。」
武長春對于眼前姑娘面對血腥場面居然能做到面不變色、行動自若極為佩服,自不甘被比了上去,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一番,指著巷子前方一丈的距離位置,那里有具男人的尸體已被咬得四分五裂︰「不過他們顯然失敗了。」
「失敗沒關系。」白霜兒指著巷子里更遠的地方道︰「那里還有一具吃人尸像是被射成了刺蝟,顯然對方還留有後手,至少這一段路的吃人尸不會比外邊街上更多。」
私下一番商量後,大家還是決定冒險從這條小巷里穿過,畢竟若回頭走大路,很有可能趕不上西門打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