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細看,她全身一寒,就起了雞皮疙瘩,因為那些花生粒大小的紅點其實是老鼠的眼楮,而此刻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老鼠從從一個方向涌向另一個方向。
隨著鼠潮越來越接近,白霜兒發現自己屋里也不安穩了,倒塌房屋的瓦礫中牆縫中,無數只老鼠鑽了出來。
本來還在床上悠閑自得的動物們,見著突然涌出來的老鼠先是一喜,紛紛起身,但很快它們就發現老鼠不停涌出來,頓時大家有些炸毛了。
白霜兒本以來家里這幾位好戰分子會打大殺戒,卻不讓它們分明是外強中干,居然發出尖叫,毫不遲疑爬的爬樹,上的上牆,或干脆躲在被窩里不露頭,惱得白霜兒難得不雅觀的翻白眼。
四子和小柳有心一戰,卻發現老鼠根本不戀戰,只一門心朝著外邊涌去,而且向前跑的過程中,一旦有甚東西擋在它們面前,都被啃得一干二淨。所以,就算他們砍死一只,還有更多只老鼠毫不避讓擋住它們去路的人類,直接爬上他們的身體,甚至有些老鼠用它們長且銳利的牙齒撕啃四子和小柳的衣物,傷到他們的皮膚。
當時,四子和小柳就嚇得慌忙甩掉身上的老鼠,學阿花爬樹。
很快這些老鼠聚集到大門口,層層疊疊在一起,使用它們的大板牙開始啃起門板來。
而門的另一邊,洶涌的鼠潮正越來越近家門。
白霜兒自是不會允許老鼠破壞掉門,影響家人安全,當時就提刀跳下房頂,沖向老鼠堆。
紅眼的老鼠,受到攻擊後便分成二隊,一隊繼續啃門,另一陣沖向白霜兒。
老鼠雖弱,但數量眾多,殺到最後,白霜兒都有些手軟,不得不使用流火訣,將流火丟到一堆堆的老鼠之中。
流火訣的光很快將四子和小柳引來了,見姐姐奮勇殺鼠,他們也加入到隊伍中來,到後來幾只動物也出現,同四子一道消滅紅眼老鼠。
在白家人的努力下,大門終沒被老鼠們破壞掉。
等到將門前的老鼠殺干淨以後,白霜兒已滿身鼠血,全身被老鼠咬的傷口多達幾十個。而四子和小柳更是筋疲力盡,全身大汗淋灕,隨後趕來的他們由于有動物在旁邊幫忙,身上的傷口比起白霜兒要少得多。
清理完戰場將老鼠尸體掃成小山之後,白霜兒一把火點燃它們。
燻人的煙臭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白霜兒捂著鼻子將四子和小柳帶回地下之家,大家身上的傷口要盡快處理才是。
看著無數的老鼠化為灰燼,動物們毫不心痛這些主食,因為它們早發現紅眼的老鼠太難吃了,不僅肉少而且很硬,吃到嘴里更有一股怪味,根本無法下咽。並肩殺敵的情意,並沒使它們的關系改善,彼此間呲牙咧嘴咆哮幾聲以後,就各找各的地,它們也需要休息的。
白霜兒處理好傷口,並換上干淨衣服以後,再一次回到屋頂,鼠潮早在很久前已不見蹤影,只留下它們一路涌過後淒涼的街面,街面上所有可以啃食之物都已被啃完。
白霜兒非常擔心,老鼠的暴動有可能是某種事情的征兆。而這件事的性質,她可以肯定決非好事,只是希望事情不至于太過糟糕。
就在白霜兒準備下屋之時,發現街口處出現活人。二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子,正相互攙扶著步履維艱朝白霜兒家的方向走來。
等白霜兒看清對方滿臉胡子下的五官時,卻微有一驚。
居然是從上次分手之後就再未曾見面的武長春和吳書生,他們居然從那次受傷以後,活了下來。
站在高處的白霜兒可以清楚地看見二人神色戒備的邊四處張望,邊輕輕地敲打著自家的房門。
白霜兒沒有猶豫太久,就下屋開門。
見著白霜兒果然還活著,武長春眼中露出喜色,抹了一把臉上的胡子,聲音沙啞道︰「二妞,是我武大哥。」
白霜兒將門再開一些,道︰「還不進來。」
武長春見白霜兒性格依然如此干脆直接,跨進門後,免不了打趣道︰「你還是老樣子,小姑娘太冷了,不惹人喜愛。」
這話若是放以前必算做輕薄言,但現在卻沒有在乎這些言語上的玩笑,白霜兒面不改色,關上門,催促道︰「廢話少說,說正事。」
吳書生是被武長春扶著進門,這時有氣無力道︰「白家小娘子,有沒有水,給我喝一口。」
白霜兒沒有將二人領到後花園,而是打開前院的一間房子,然後道︰「等著。」
過一會,四子和小柳端出二碗熱水。
寒冷之天能喝上一口熱水,讓武長春和吳書生舒服的嘆了一口氣。等他們緩過氣後,就向白霜兒講了這段時間他們的經歷,和如今瓊城的狀況。
比起白霜兒偶爾四處探尋,游離于現實世界,從不深入到其他幸存者生活中的處事方式來說,武長春和吳書生選擇了生存在同類之中,自然同其他瓊城幸存者有較深的接觸,比起白霜兒對于瓊城現狀了解的更透徹。
與瓊城其他方向來說,最初南邊存活的人就要更多一些。後來,隨著西門事件的爆發,那些逃過此難的幸存者自然而然就朝著儲藏糧食最多的南邊涌過,隨著人越來越多,南門漸漸形成了幸存者的暫時聚集地。
經武長春粗一算,如今住在南邊的人數就算沒有上萬,也有六七千人。當然,這其中也有想離開瓊城的人,嘗試多次以後,他們才絕望發現瓊城四周邊緣地方根本無法接近,就算從地下挖洞過去也不行,自然就不要說離開瓊城了。
而這樣的噩耗很快就在聚集地里傳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一種無形的牆隔將他們關在了瓊城之中,沒人能出去,也無人能進來。
雖然無逃出瓊城的路可走,但能存活下來的人,自也是有些本事的,也找到了一些對付怪物的手段,加之人的心態就是悲觀到極點以後,就無所謂了。所以,大家很快就適應並接受這樣的生活。覺得多活一天,也就賺了一天。
而且很快大家也發現被怪物所傷以後,不是所有的人都會變異或是死亡,少數的人會幸運的挺過去,甚至幸運活過來的人中間還有極少部分的人身體在某個方面得到提高,當然是哪一方面的提高,都被當事人避而不談。
自然武長春也是其中幸運者中的幸運者之一,他到是坦然告訴白霜兒,道︰「最初,我高燒不下,還當自己命不保,誰料過了幾天,燒就褪下來,人完全無事,而且臂力還增強了。」說著揮了揮手上拿著的鐵棍,表情很輕松。
之後,武長春冒險將楚兒尸骨埋在南面一處園子後,就遇見專程回來找他的吳書生,二人結伴落腳在南邊一處楊姓商人的家中,當然他們不是鳩佔鵲巢,而是楊姓商人未雨綢繆,特意邀請實力不錯的二人,由商人提供食物,而武長春和吳書生保護他和家人的安全。
在當時,大家在南門能找到的糧食還很充沛,甚至還有一處糧倉由德高望重之人管理供大家分配食用,所以在最初的日子整個聚集地還算井然有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糧食變質無法食用,而余下的糧食卻無法長時間養活所有的人。最開始大家還齊心協力想辦法渡過難關,將花園改成了田地,或組織人手朝更遠的地方尋找新的糧食,但天氣日漸寒冷又終日不見太陽,種下去的植物很快就凍死了。而那些尋找糧食的人,十去五歸折損過半,而且能尋找的糧食又太少,到後來組織外出找糧的事就不了了之。
見著所有的辦法都沒有作用,糧食缺乏的情況又日益嚴重,原來一家一戶抱團的生活方式被徹底改變,聚集地到處都是拉幫結派,暗地下毒手,搶佔地盤爭奪有限的糧食和水源,
這樣混亂的局面使任何人都無法置身事外,很快武長春和吳書生也被牽連進去了。被別人下了幾次毒手,他們也對別人下了幾次狠手。
外有怪物威脅,內有同類殘殺,就在這樣內憂外患岌岌可危的情況之下,終于還是有強人冷靜下來,十幾位武力強悍、能力出眾的人突然各自出手鎮壓了幾個血腥殘忍分子,控制住混亂的局面,聚集地才漸恢復了正常。
武長春和吳書生本以為事態被控制住,卻不想就在幾天前,聚集地中出現了一個叫「鬼市」的地方,據說在那里能交換到稀缺的糧食,甚至還有米肉。
「米肉?」四子和小柳的情緒隨著武長春和吳書生一次次驚險的遭遇而起伏不定,現在听見一個新詞,免不了齊口問道。
武長春見著四子和小柳充滿疑問的純真表情,欲言又止,勉強解釋道︰「這不是小孩子可以听的事。」
白霜兒見武長春不願意說,便對四子道︰「你們今天的功課還沒做,還不快去做。」
四子和小柳嘟著小嘴,有些不情願地離開了。
這時武長春才道︰「米肉,就是人肉的意思。」
白霜兒愣住了,在三青界修煉時,修煉人都講究快意恩仇,殺戮果斷,所以可謂殺人不變色,但少有人會做出將他人食肉寢皮這樣血腥之事。
這時,緩過氣的吳書生這時開口道︰「我沒想到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也有人干得出來,而且做的人明目張膽,看的人習以為常,真是世道中落,人不如禽獸。」說到激動處,他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所以,我和武兄弟才會決定離開那里,卻不料走到一半遇見了鼠潮,還好我感應到身後的危險,提前躲了過來,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可惜我們好不容易積攢下的那些東西和糧食了。」
說到這里,武長春從身後背的包裹里取出了一塊閹肉,遞給了白霜兒,「還好這些肉我都背在背上,才沒有弄丟。」發現白霜兒用懷疑的眼神望著自己,武長春歪眼咧嘴道︰「你放心,這是可以吃的馬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白霜兒雖相信這句話,但還是痛快的收下馬肉,並留武長春和吳書生吃晚餐。
那一餐,大家難得吃上了大米飯、白饅頭,以及白菜墩馬肉和黃瓜炒蛋。
而就在當天離開白家後,武長春和吳書生就在這條街上找一戶人家住下。
「姐姐,他們會不會」小柳擔心地看著武長春二人離開家門。
白霜兒拍了拍小柳的頭道︰「你且放心,有姐姐看著他們。」
安頓四子和小柳睡下以後,白霜兒決定探查一下老鼠來去的二個方向。
但勞累了大半天,結果是失望的。老鼠出現的蹊蹺,消失的無痕,她根本無法找到最初老鼠出現的準確地方,也沒有發現最後老鼠散開的準確地點。
既然又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白霜兒很快將它拋在腦後,現在首要的事就是提高自己的實力,爭取能活著離開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