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鄭老道卻不服氣,他人老眼精,從這些人的態度和周臨淵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來,早就已經預感到今年想要舒適過年的打算怕是泡湯了,雖然知道這小子不是尋常人,可是他悉心教導了他這麼久,早就將他當作自己親傳弟子一般,現在平白無故要被人帶走,心里哪里肯甘心,雖然周臨淵已經作出了決定,只是那口惡氣卻是梗在胸間不能不出。眼見幾個大漢還有些不服氣,他又擠眉弄眼對他們作了一個鬼臉,又伸了腿一腳踩在護衛頭子腰上,將這些大漢惹得暴跳如雷,他們之前就已經打出了真火,因為不是這老頭對手,被他趁機揪耳挖眼胡亂打了好一通,知道他是故意整人,看不起他們的,現在被他一挑釁更是生氣,將之前周臨淵說的話忘了個一干二淨,一下子又要沖了上去。
那護衛頭子更是郁悶,之前鄭老道一出手他就已經察覺到不好,只是主子就在眼前,見他伸了腿快蹬到自己身上也不敢閃身,腳尖剛挨近自己就是一陣寒氣,接著又是一陣錐心刺骨般的疼痛,要不是他受過嚴格的訓練,這一下怕是就得當場趴在地上了,只是雖然他還在咬牙硬挺著,可是那滋味卻不好受,額頭一下沁滿了汗珠子,連雙腿也開始有些打顫來,哪里說得出話,眼角余光只是看著自己的幾個屬下被這老頭逗得滿腔怒火,又沖了上去。
「住手!我的話也不听了,嗯?」周臨淵聲音有些輕柔,可是幾人卻是知道他脾氣,知道這主子怕是已經動了真火,也有些誠惶誠恐的停下了動作,也顧不上再和鄭老道斗氣,安靜的匍匐在地上,連臉也貼上了地面。
領頭的在地上跪著運了好一會兒氣才覺得好了許多,只是胸間出氣卻沒那麼順暢了,怕是剛那一腳就已經受了些內傷,還是這老頭手下留情了,不然今天怕是任務不單完不成,幾人還得交待在這兒。
他這才抬了頭看起失蹤已久的少年來,雖然穿著很是破舊的粗布衣裳,臉上也沾染了許多煙灰,可是卻無損他原本美麗無雙的容貌,狼狽的外表讓人不光是不敢嘲笑,甚至在他面前連手腳也小心的收攏了。
以前眾人雖說對他也很恭敬,可那總是身份上的差別而已,現在卻是真的從這少年身上已經感受到了那隱隱初成的氣場,連他這個也算經歷了頗多陣仗的人也覺得對上他眼楮時不自覺的移開視線。
想來消失的這半年時間,不光是沒有磨滅他的銳氣,反倒是更加顯眼了,他的這些變化,八成和這家人月兌不了干系,還有身旁這個奇怪的落魄老頭!
領頭的大漢按著胸口,轉瞬即心里已經滑過許多念頭,打定主意一將少年帶回家後,就派人將這家兄妹和這個奇怪的老頭好好調查一番,定要找出少年變化的根源,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是壞,他又小心的抬頭望了一眼周臨淵,見著少年臉上已經褪去了當初的高傲放肆,變得沉穩內斂許多,只是卻越發的讓人心里忌憚了。
明繡低著頭站在周臨淵的身後,周圍氣氛很是壓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連鄭老道也只是雙手抱胸站在原地冷冷的盯著地上跪著的一票不速之客,也不像平時那般的嘻皮笑臉,整個人又好似放松,又好似不舍一般。
她輕輕的抬頭轉了轉,見著原本掛得整齊臘肉香腸已經斷裂得一地都是,臘肉上頭更是沾染了些燒過的灰燼,心里頭更加是覺得難受,想著兩人剛才還是快樂的燻著這些東西,期待著過年的到來,誰知卻發生了這翻變故。
周臨淵轉過身子,見她低垂著眼瞼,看不清楚眼楮里頭的表情,只是光站在她身前都能感覺到這個小姑娘身上傳來的那股子不舍,他抿了抿嘴唇,秀麗的臉龐掠過一絲堅毅,也不管跪在原地的一撥人,給鄭老道跪下叩了三個響頭︰
「師傅,弟子不孝,要走了。」
鄭老道心里一陣酸澀,他自是比明繡更加灑月兌,以前混跡江湖時成天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流浪,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沒想到這半年的悠閑時間將他整個人改變得徹底,也變得婆婆媽媽了起來。
早知道就不應該收這徒弟,好不容易放下了心思,已經考慮著就在這兒和幾個孩子頤養天年,誰知計劃卻趕不上變化,現在戲落人散場,那種滋味卻是更加的令人揪心。
只是他也不願在徒弟臨走時給他心里加上一層沉重的枷鎖,望著院子里頭明繡精心栽種的各種植物被大家的打斗摧殘得滿地枝葉,心里也是有些淒涼又有些內疚。
見明繡呆呆的愣在原地,一言不發的樣子,他眼里閃過一絲慈愛,一個眨眼間就移到她身前,也不搭理周臨淵的話,只是輕揉的模著明繡的腦袋︰
「繡兒,鄭爺爺對不住你啦,將你精心打扮的院子弄成這個樣子。」
他剛說完這話,忍不住又拉起明繡的小手來,也許是之前的事情將她給嚇住了,她手心十分的冰涼,這雙小手卻生得好,骨架縴細,只是常年做事上頭有了一些細繭,因為之前正在燻肉,更是沾染了許多油污,可是他卻十分珍惜的捧在手里,將身上的內力源源的傳了過去,感覺到她手心暖和了之後,又是忍不住在她身體再走了一圈,這才將她手給放了下來,又是模了模她腦袋。
鄭老道經過這半年時間給她的調養,明繡的身體已經再沒有什麼問題,甚至雜質也是排斥得差不多了,他剛才又留了些內力在她身體里頭,以後只要她乖乖堅持練著他留下的口訣,就算她只是光練口訣不懂其意,這些內力也會自由在她身體流轉了,因此倒是放下了心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明繡見他這異樣的表情,眼眶里頭滑落了些淚水,她本能的感覺到今日的事情怕是有個不好的結尾了,只是感情上還不能相信這些,听了鄭老道的話更是拉住了他衣襟,但是難受到極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人如僵住了一般。
「以後記得乖乖練習鄭爺爺留下的口訣,別偷懶哦!」鄭老道見她低垂著頭,小巧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動,眼眶也是開始覺得酸澀了起來,看著地上跪的一大票人心里的怒火更是滔天,要不是看在徒弟面子上怕是忍不住又要再過去踹上幾腳。
他輕輕揮了揮手,將地上的周臨淵用勁道揮了起來,見他臉上表情冰冷淡漠,不由得眼神也柔和了下來,嘴里淡淡的說道︰
「臨淵,師傅已經將武功傳給了你,你差的也只不過是火候而已,以後只是勤加練習就行了,你我師徒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相見,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見少年臉龐堅毅冷淡,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這才又模了模明繡的腦袋。
嘴里發出一串長笑,雙腿蹬在牆上,猶如一只輕盈的鳥兒般,從高闊的圍牆上頭踮了去出落在一棵高大的樹枝上,轉頭望了一眼又是一陣大高往更高的樹枝躍了過去,身影越跳越高,漸漸變成一個小黑亮,消失在林子頂端的盡頭。
明繡雙腿一軟,一下子跪坐在地上,鄭老道人雖然瞧不見了,可是眾人耳邊卻听見他那獨特的嗓音傳了過來︰
「那幾個外來的小子,以後別找這兒的麻煩,不然老頭子我可是不會客氣的!」
她眼淚一下子滑過臉龐,院子里靜悄悄的,少女臉蛋上頭晶瑩的淚珠如水晶般的耀眼,滑過尖細的下巴滴落在鵝卵石地上,發出「啪」的一聲,碎成水沫四處飛濺。
幾個大漢听了鄭老道遠遠傳過來的話語,腦海里頭像是被針扎過一般,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這老頭十分神秘,不知道什麼來頭,可是這武功怕是尋遍天下也難得再找出比他更厲害的人了。
為首的大漢之前還想著等到回去要多找些人將這里的人給抓了起來,以報主子被拐帶和今日之羞辱的仇,只是現在他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潑到底般清醒了過來。
這老頭無拘無束來去自在,更可怕的是武功還如此高,要是真找了麻煩,怕是要找到他們報仇也是易如反掌,怕是自己之前的想法他早就瞧了出來,只是看在少年的面子上沒對自己幾人狠下毒手,遠去了之後只是出聲警告而已!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覺得有些後怕,徹底打消了之前心里的念頭。
周臨淵見明繡瘦小的身體跪坐在地上,低垂著腦袋,長長的黑發披散在身後,發梢散得滿地都是,忍不住一陣憐惜,知道她身體比不過自己,在地上坐了這麼一陣子怕是要涼了,趕緊走過去將她拉了起來︰
「繡兒。」
他只說了一句,余下的話已經說不出口,他知道少女心里頭的難受,只是她的痛苦卻是源于自己,那些安慰的話都顯得十分蒼白。
周臨淵知道這些護衛也不是省油的燈,心里也不知道打著什麼主意,他已經在此處耽擱了這麼久,再留下去怕是會給明繡帶來麻煩,因此轉過身冷冷的警告︰
「我只是四處玩耍,今日被你們找到而已,明白了嗎?。」
幾個護衛當然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等人以後別再找這兄妹的麻煩,想到之前鄭老道臨去時的話,不由的連連點頭,心里也感到一陣輕松,只是卻有些好奇,這小女生怎麼值得主子如此維護,只是這些心理活動卻不敢表現在臉上,大家都能瞧出少年身上散發出來冰冷的氣息,知道他心情不好,為首的大漢見他只是溫柔的瞧著少女發呆,不由硬著頭皮走了上前,提醒道︰
「少爺,時辰不早了,家里主子還等著您……」
感謝落燕閑居、紅豆妮兩位送的聖誕帽,好吧我承認,我戴著十分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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