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8點)
眾軍士見到薛藍田進營皆極有默契地緘了口,幾個新來的傷病還有些不明所以。有幾個重傷員使勁向著他們打眼色。薛藍田看在眼中,但笑不語,依舊如常。檢查完眾傷員之後便悠哉哉地離開了。
小風在角落里暗暗皺眉,只听有一個昨日里送來的傷兵未忍住先開口問了出來。「這位大哥,為什麼見到薛姑娘就不說話了呢?我看到這薛姑娘挺健談的啊。」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這個薛姑娘啊,是因為暗戀世子大人才加入軍營的。你說剛剛的話被她听到了多難受啊。」那男子嘖嘖而談。
小風遠眼神幽幽,一雙沉沉黑瞳中似有一抹玩味。暗戀世子麼,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啊?那為什麼來到這傷兵營啊,連世子一面都見不到。」那個新傷員還在喋喋不休。
「廢話,軍營里哪里還有女子能呆的地方。要不是薛姑娘醫術好,連傷兵營都留不下。」那個重傷員手腳纏了厚厚的繃帶,只能殺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
夜中,蒼涼的夜風夾帶著夜梟淒切的叫聲呼嘯而來。可能是殺戮太重,雖是夏夜,卻似是秋日一般的肅殺。薛藍田看著暗夜中的重疊的營帳,在黑暗中起伏,就像是重疊的山巒。裹了裹身上的粗衣,陣陣陰風中依然神情泰然。
小風站在帳口,看著夜風中煢煢孑立的身影。分明是極其普通的相貌,卻感覺她的身上似乎籠了一層光,每個接近她的人都能感到淡淡的溫暖。那雙過分明媚的眼中分明是他看不懂的情愫,她是在思念誰麼。或者真的像是白日里听到的那樣,她真的喜歡世子?
寂靜的夜中忽地響起了踩碎枯草的細微聲響。薛藍田自從練武以後耳朵也比平時靈光了很多。「受了傷怎麼不在里面好好歇著。」薛藍田轉頭看著緩緩步出的少年,淺淺笑道。
「薛姑娘在看什麼?」小風走到她的身側和她並肩而立,神情也是淡淡的。
薛藍田擺出一副十足十的花痴模樣,「唉,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世子大人啊。」
「薛姑娘,總帶著人皮面具可是很傷皮膚的。」小風淡淡掃了她一眼,飄乎乎地說道。
他居然發現了。薛藍田面色微囧。她自然知曉,這人皮面具雖然精致但是騙騙常人還行,對那些個武林高手來說,實在是太容易識破的小把戲。況且薛藍田只有這麼一個面具,用的久了自然沒有剛剛用時那麼逼真。可是當面被人戳破還是很沒面子。
薛藍田也沒有表現出很明顯的驚詫。「唉,被發現了。」
小風對她的反應倒是淡淡一愣。薛藍田頓了一下,隨即大咧咧地拍了拍小風的肩膀,一笑,「放心,晚上的時候我會好好護理的。」
倒像小風剛剛的話是關心她一樣。小風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姑娘為什麼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薛藍田嘆了口氣,「有什麼為什麼,還不是姑娘我長得丑,否則誰喜歡成天帶著這麼個玩意兒。」
小風的眼中是明顯的狐疑。薛藍田倒是大方,掀開了面皮的一角,把那道受傷的長疤給他看。「看到了吧。」
小風明顯一愣,心中輕輕一抽,眼中的警惕頓時化成了淡淡的悲憫。「是我誤會姑娘了。」為什麼忽然有種想奪門而逃的感覺。
「唉,這個模樣,世子會嚇到吧。」薛藍田眼風幽幽,深深嘆了口氣。
小風離去的步伐一頓,如鬢的劍眉輕輕一蹙,「有些人雖然貌美但心如蛇蠍。姑娘菩薩心腸,相信會有好結果的。」
「如果能見到他一面,我這一生也知足了。」薛藍田見著小風向著營帳疾行的背影,自言自語般,但她知曉,以他的耳力一定听得清清楚楚的。
五日後,帥帳。
「小風,你的傷可好了?」燭火幢幢,素衣的主帥手中閑閑握著一卷兵書,眼神掃向跪立在地上的玄衣少年。
「是,世子。」少年的語氣想是隨了主人,都是冷淡的凍人。
「你放心,紅素姑娘已經上路了,語卿已經去接了。」穆清徽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輕抬了抬手。地上的人垂首立了起來。「在傷兵營呆的如何?兵營里,最近有什麼見聞。」好像是閑話家常一般,他很少在軍營里走動,很少接觸底層的士兵,所以這次小風受傷,借這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那些底層的士兵。
小風眼中飄過一絲猶豫,「倒是沒什麼異聞,不過傷兵營里最近來了一個女大夫。有些不同。」
「哦?女大夫。這倒是新奇,有何不同?」不知為何心頭的一角隱約一動。
小風的面色有些尷尬,「傳聞,傳聞是因仰慕世子風華才加入傷兵營。不過因其醫術高超,傷兵營又確實缺少人手所以才破格留下。」
穆清徽的面上有些微微的抽搐,半晌道,「呵,一個女子留在軍營里是多有不便。你派人多看顧著點。」
小風輕輕拱手,「是。」
過了好半晌,穆清徽看似隨意的一問,「那個女醫叫什麼名字?」
小風一愣,拱手答道,「好像叫薛玉。」
薛玉?穆清徽心中一動,薛,郁?難道是???
沒想這段對話恰好清清楚楚地落到了門口的落瓊手中。未等听完,落瓊便把雙手端著的粥湯直接交給了門口的侍衛。女醫,哼,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
薛藍田在帳門口徘徊,今日小風已然傷愈了。按理說若是他肯幫忙的話這兩日應該就能見到穆清徽了。可是她做夢都想不到,她先見到了會是她。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與她不死不休。
「听說軍營里新來了一個軍醫,醫術不錯。今日相見,哼,也不怎麼樣麼。」落瓊眼含譏諷。一襲金絲紗衣被夜風吹起,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裊裊娜娜地行到薛藍田身前。
薛藍田原本面上擺好了凝眉婉轉的一彎淺笑,在听到這句話時頓時僵硬猙獰了起來。
「哼,表哥他事務忙,沒空見一些不相干的人。于是我就來看看是哪些個不自量力的人竟然混到了穆家軍營里來。」落瓊自顧自地說著,打量了一番之後,眼中帶著明顯的不屑,看著眼前薛藍田僵硬的表情,嘴角勾起一絲譏誚。「怎麼,看到我失望了?」
薛藍田定了定心神,嘴角慢慢的浮出一絲淺笑來,語氣謙卑,「不知是公主貴駕,薛玉惶恐。」
落瓊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的一怔,隨即眼神凌厲了起來卻難掩一絲驚恐,「薛玉,哼,薛玉?」語調陡然提升,「沒想到你還挺有心機。你以為打著這個名頭就能見到他了?也不看看你長成什麼樣子。」
薛藍田淺淺笑道,「是啊,草民的樣子確實不怎麼好看。可是不知,為何小人的名字讓公主如此驚慌?」
「驚慌?本座哪里有驚慌。」落瓊柳眉微皺,眼中晃過一絲錯愕。
「莫非,公主對那位薛姑娘心中有愧?」薛藍田自顧自地說著,眼角淡淡地掃向站在一旁的落瓊。
落瓊看著她散散漫漫的樣子怒火中燒,心中卻莫名恐慌起來,「你算什麼東西本公主做過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來指摘」
「不知道公主有沒有听說過天理循環,因果業報。人在做,天在看,做多了虧心事,小心遭報應。」薛藍田微微眯眼,目光如炬,攝的落瓊心中一涼。
「你究竟是誰?」落瓊大吼,口中低聲喃喃,「不可能那麼高的山崖,她不可能還活著」
「公主也許沒有听過一句話,這句話叫一切皆有可能。」薛藍田眼中的嘲諷越來越深。
「你」落瓊面露驚懼,薛藍田反應的迅速,二人在同一時間抽出軟劍。落瓊眼楮瞪得大大的,顯然沒有想到對方和自己使的是同一種武器。
「怎麼樣,沒想到吧。」薛藍田淡淡道。「你以為,我這幾個月都是白活的麼?」
落瓊拿劍的手有了一絲顫抖。狠狠咬了咬嘴唇,忽然嘴角翹起了一抹陰笑,大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