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明宮︰輕拂寒霜嫵媚生 第一章  一入宮門深似海(1)

作者 ︰ 鐘無盈

萬歷十三年,紫禁城秋夕,夜涼如水,紅瓦朱牆內的宮燈漸次亮了,輝映著連綿巍峨的亭台樓榭以及雕琢精美的金台玉盞,顯得分外尊貴與莊嚴,一派皇家氣息就隱匿在這靜謐的夜里,有忙碌的公公或宮女掌著燈往來穿梭。每夜此時,都有不同品級的後妃美眷期望著或失望著,她們無一例外地為當今天子靜默守候。在各式的宮殿里,隨著九五至尊的到來與否,也開始喧囂抑或一直沉寂。

坤寧宮里,王皇後結束一天的佛事正坐在梳妝台前,由兩名宮女姚黃、魏紫為其卸下鳳釵錦服。魏紫是王皇後的貼身侍婢,自王皇後進宮之時便已跟在身邊,皇後雖處事謹小慎微,但對下人也算隨和,因此主僕二人感情甚篤。

魏紫一邊為王皇後整理烏發,一邊問︰「娘娘今晚不等了麼?」

王皇後怔怔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嘆了口氣,半晌才幽幽地道︰「等不來的,魏紫,皇上已有五年都不曾來過了吧?時間過得真快,想來本宮都難以置信自己是怎樣熬過這一千多個孤單的日日夜夜……」

魏紫忙道︰「奴婢不好,惹娘娘傷心了。娘娘放寬心,皇上也是圖一時新鮮,待得新鮮勁過了,自然會明白這宮里只有娘娘是真心實意地待皇上好。」

王皇後轉過身,道︰「本宮老了啊,怎比得過這幾年新進宮的那些千嬌百媚的人兒。眼下鄭貴妃又懷孕了,皇上哪里顧得上本宮。只是……這鄭貴妃,生了公主就得進貴妃,王恭妃生下長子都還得看她臉色,若是此次得了皇子,本宮只怕這皇後的位置也要讓予她了……」

魏紫道︰「娘娘勿太擔心,鄭貴妃這一胎是男是女,能不能生下來都還不一定呢……再說了,娘娘常年侍奉太後,深得太後喜愛,皇上焉能憑一己喜好無故廢後。」

王皇後站起來,幽幽地嘆了口氣︰「在這後宮,有什麼能抵得上君王的喜愛啊,只有君王的喜愛,才是我們女子的立身之本,否則,擁有再多的名位、榮寵也如無根之浮萍……」

王皇後理了理換好的衣服,吩咐道︰「去把筆墨拿來,本宮再抄抄佛經。」姚黃應了一聲。

窗外月影疏斜,窗內紅燭搖曳,皇後寢宮內的各式物件無不以紅、金為主要色調,以顯示其身份尊貴,可是缺了心的溫暖少了愛的溫度,縱使再溫潤精致的物什在月白燭紅的映照下也只泛著陰森森慘白的光,一如皇後的臉色,皇後的雙眸,木然的、倦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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