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大怒,要知道太後本也是宮女出身,現雖貴為帝王之母,可年輕時為奴為婢的日子半分都沒有忘記,加之現下年齡大了又常年禮佛,心里愈是寬容慈悲,對下人也較為憐愛。王皇後提及鄭貴妃仗斃宮人,正是犯了太後大忌。只听太後怒道︰「反了她了,隨意杖斃宮人,好大的權力。」又對皇後道︰「你怎麼也不管管?」
皇後聞言,忙驚惶著跪下道︰「臣妾……臣妾無能,還沒插上話,就……」
太後嘆了口氣,扶起皇後道︰「你呀,也就是老實,活該受欺負!」話雖這麼說,手卻把皇後的手握得更緊了。
此時,鄭貴妃正進得慈寧宮來,滿面春風地向太後道︰「臣妾向太後問安。」
太後卻是一臉寒霜,哼了一哼,突然斥道︰「跪下!你可知罪?」
鄭貴妃愣了一愣,她雖是高傲,卻也十分聰慧機警,知道太後是萬萬惹不起的,忙跪下道︰「請太後示下。」
「針對其他妃嬪,隨意抽調人手,還杖斃宮人,你不過依著皇上對你的寵愛,就要翻起天大的浪了,是不是?」太後雖聲音不大,卻是有著震懾人心的威嚴。
鄭貴妃听罷,心里已十分明白,斜眼瞧了瞧皇後,見皇後正坐在太後身邊,嘴角笑意正濃猶自得意。鄭貴妃心里恨了恨,卻也沒有法子,對太後道︰「臣妾知罪。責罰宮人臣妾也是依著後宮律例,只是刑責太嚴有悖于太後的慈悲為懷,臣妾以後一定謹記。至于後宮人手問題,皇上又打下了大小金川,不日就有大批奴婢送進宮來,臣妾一定好好安排。」
太後並未說話,拉了拉皇後似是詢問皇後的意思。
皇後笑道︰「既然奴婢月余便可進宮,妹妹先將宮中的人手派些出來,待得新的宮人來了,妹妹也好去選些機靈的留予自己如何?」
鄭貴妃自入宮後極重培植自己的勢力,其房里的心月復太監、貼身侍婢都非常機靈且忠心耿耿,這被王皇後調走後無非也是被派去做點燒火浣衣的工作,再難為自己所用。鄭貴妃心下恨得牙癢癢的,卻也只有忍痛道︰「但憑太後及皇後吩咐。」
皇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太後道︰「鄭貴妃妹妹懷有龍嗣,跪著怕傷了身子,這事妹妹也解釋清楚了,太後就請算了吧。」
太後微笑道︰「就數你心好。」言罷,望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鄭貴妃︰「念你有孕,這事暫且擱下了。空閑之余你也多抄抄佛經,不要整天無事找事,興風作浪。跪安吧。」
鄭貴妃咬著牙,心里千恨萬恨卻也再叩了首,方由侍從扶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