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听後,臉色煞白。她素來不信命相之說,今日一听心下大駭,想到了蜀中相士神機道人對自己說過的話,暗道︰「難道我的也會應驗?」
寒霜心念未及,王恭妃又道︰「後來,奇妃卻不知是得罪了誰。那段時間大臣們紛紛上書,說佔卜星相乃帝王之學,婦人不得近之。要皇上殺了她。皇上自是不肯,大臣們又諫言太後,說唯恐武氏之禍,再現朝廷。那時皇上終究才剛剛親政,最後沒拗過眾議,答應將奇妃囚禁冷宮,不加恩寵。」
紅珠道︰「那奇妃的眼楮呢?可真的是相了不止七人,泄露天機後盲了的嗎?」
王恭妃道︰「那倒沒有,奇妃的眼楮是她自己刺瞎的。」
紅珠驚道︰「呀,那是為何?」
王恭妃道︰「皇上有了奇妃後,任命的禁軍統領和邊城守將都要經她斷過後方才正式下旨,數量早已過了七人之限。听奇妃說自第八人後她便斷不出結果了,可皇上心急總是詢問,她不忍皇上失望,便自己刺瞎了雙眼。不過說也奇怪,眼盲以後模骨的技藝可是愈發精準了。」
紅珠長嘆一聲︰「奇妃也忒痴情了。究其根源,這凶手始終是皇上。」是啊,權力的誘惑如此之大,大得可以讓一切真摯的情感變為權力游戲下的殘酷砝碼,青春、愛情不過是君王閑情逸致時的小小陪襯,相比九五殿中高高在上的威儀,自是渺小和不值一提。
王恭妃也嘆道︰「是啊,奇妃眼盲了後也不願再見眾人,連皇上去都給拒絕了,後來皇上也不再去了,才轉而寵上了鄭貴妃。哎……真是難以相信,她那麼活潑的性子是如何在冷宮里孤單地度過這麼些歲月啊。不過,她雖不願見皇上,心里卻是時時念著,皇上需要卜算模骨無一不應,每年最後一天也會卜了來年國運呈予聖上。」
寒霜、紅珠听了奇妃經歷,均唏噓不已。眾人鬧騰了一晚,此時早已過了子時。王恭妃在咸福宮偏殿為紅珠準備了房間,紅珠便拉著寒霜一同休息。
「新的一年了呢,姐姐。上一年可真是倒霉透頂,被俘,進宮,堇萱還被害成了這樣,只願新的一年我們都走運一些。」紅珠憧憬著,不過立馬又搖了搖頭︰「我真是糊涂了,到了這麼個不死不活的地方,哪里還會有好日子。」
寒霜安慰道︰「會有好日子的,你和堇萱以後都會好起來。」
紅珠疑道︰「可是,堇萱馬上就會被送去陶館了。宮里雖然討厭,可我,還是不舍分開。」
寒霜拍了拍紅珠︰「相信我吧,不會的,我們姐妹還是會在一起。」
紅珠抿著嘴睡了,寒霜卻是久久難眠。她想起了那日去噦鸞宮給堇萱送蘭若膏的情景。「堇萱為什麼會恨我,她又為何突然向我問起神機道人之事,難道她也知道神機道人對我說過些什麼嗎?神機道人對我說的又真的會成真嗎?」疑問就像一根刺,扎在寒霜心中,氤氳成一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