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黃悵然良久,難以入眠,又想起皇後書桌上的那尊紫氣東來笑口佛,暗咐︰「那佛有什麼奇特之處嗎,魏紫為何偏說我事事皆不留心?」姚黃念及,便起身出門,去了皇後書房。
此時皇後已在臥房安寢。姚黃徑直進去,倒也沒人留意。
那尊佛像高不足一尺,通體流翠,瑩潤光潔。雖是上好的東西,但此類玉石在宮里也不算稀奇,在貢品里就更顯得普通。不過細看之下,佛像底座的玉石卻與佛像本身不大一樣,佛身是純淨透明、翠得濃郁,底座卻是綠中帶椿、呈粉紫色。也就是說,一塊玉石,僅看上部,是老坑種翡翠,看底座,又是紫羅蘭翡翠,這兩種質地融于一塊玉石,就顯得十分珍貴了。
「這匠人巧妙地利用了兩種顏色制成紫氣東來佛像,也算是別具匠心了。」姚黃不禁心下贊道,以手摩挲著︰「不過,這也沒什麼特別啊。」
姚黃模到佛像頸部,卻「哎喲」叫了起來。原來頸部不似通體般光滑。拿在手中一看,佛像頸部有多道人為劃痕,像一個個猙獰的血口,似要把佛像頭部和身子硬生生地切開一般。姚黃乍見心下害怕,忙丟了佛像,暗道︰「原來皇後娘娘竟如此嫉恨常笑常樂之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再說紅珠去了薔薇宮,第一件事便是把堇萱要來了身邊。過了這麼些時日,堇萱臉頰的傷口也愈合了,不過卻是留下了紫黑的印記。
紅珠心疼于她,在太醫館要了許多方兒,內服的、外敷的、搽的、涂的、抹的,堆滿了堇萱的梳妝台。堇萱偶爾也用用,卻不似以往那般在意自己的容顏。每日只是拾綴拾綴花草,做些針線活兒,日子過得甚是平靜。
紅珠卻與這份愜意無緣,她要忙著應付萬歷。
得了嬪位後不過幾日,萬歷便駕臨了薔薇宮。
紅珠陪著萬歷用過晚膳,聊了大半會兒天,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月兌了。初時萬歷覺著新鮮,見有嬪妃硬生生地把自己往門外推,好勝之心陡起,竟不願以權力相迫,只想多用心思,以自身魅力博得美人青睞。
可不想去了多次,仍是吃了閉門羹。萬歷不禁勃然大怒,甩袖而去,留下一句話︰「麗嬪,我過些日子再來,留點時間讓你好好想個明白。」顯然已是失了耐心。
紅珠想不出應對法子,日日往咸福宮找寒霜商量,可饒是寒霜玲瓏聰明,也商量不出個萬全之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而已。
這一日,堇萱早早地起來,梳好雲髻,選了塊湖藍薄紗,用一根素釵別在發端。湖藍緞子垂將下來,正好遮住鬢旁的傷疤。
堇萱將前幾日做好的繡品包了又包,揣在懷里,正欲出門而去。卻遇紅珠跳將進來,一把搶過包袱,打開一看,竟是一雙男人的鞋子,做得甚為精巧。
紅珠伸指刮了堇萱鼻梁,笑道︰「讓我猜猜這是要去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