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萱忸怩著羞紅了臉，一副小女兒模樣︰「娘娘快別取笑了，奴婢那點心思娘娘還不明白。」
紅珠皺了雙眉，佯怒道︰「我說了多少遍了，誰讓你自稱奴婢的，今兒不許走了，給我回房里面壁思過去。」
堇萱低順著眼目︰「我忘記啦，下次一定改。」望著紅珠竟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
紅珠爽朗一笑︰「小妮子，跟你開玩笑呢。快去吧，早些回來。」
堇萱告了個諾，把包袱往胸前抱了抱，小心翼翼地出得門去。紅珠看在眼里，卻是心下生疼，滋味萬千。以前的堇萱自視甚高、不甘居人下、機靈萬分，雖是婢子，可任誰見了也不敢肆意欺凌；而如今，卻是一副低眉順目的怯怯模樣，那個玲瓏活潑的小女娃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堇萱直直往尚功局而去。路上不斷有宮人捧了新一年的盆栽送往各宮，堇萱看了看，以水仙為多，金盞銀台，落落其骨，在微寒的初春風中盈盈顫抖，羸弱不勝料峭的模樣，像極了眾人眼中的自己。堇萱低著頭淺笑著，鼻尖呵出的氣息隱有半分得意︰「羸弱，那永遠不屬于我。只是，眾人皆不知我有著多麼堅定的內心。」
堇萱今兒來得很巧，正好凌志天在尚功局里，沒有出去。
堇萱腳步遲疑了片刻，見凌志天身邊沒有其他人了，方才走了過去︰「凌大哥。」堇萱打了聲招呼。
堇萱雖一直念著凌志天，可這才是兩人入宮後第一次見面，凌志天有些陌生︰「你是……」
「哦，對啦。你是寒霜身邊的丫鬟，堇萱。」凌志天想了起來︰「早听說你也進了宮，不想今日才見到故人。」
故人？我只是他心里如萬千蜀中鄉親一般的故人而已。堇萱心下泛寒，眼神卻很溫暖︰「我……我閑來無事，做了這個，給你！」堇萱把包袱塞在了凌志天懷里。
「這是……」凌志天剛要打開包袱，卻被堇萱攔住了︰「不要，回去再看罷。」
「凌大哥，你還喜歡寒霜嗎？」堇萱直直地問了一句。
見到說起了寒霜，凌志天神采明亮了許多，忙道︰「她最近可好？前些日子，听說恭妃娘娘演了劍舞，技驚全場，艷冠群芳，皇上去咸福宮的日子也多了。寒霜想必比以前忙了許多吧？」
堇萱點點頭，道︰「是忙了些，不過還應付得來。凌大哥……」堇萱欲語還休，半晌方低聲而言，說出的話卻是令凌志天大感意外。「凌大哥，我想說……我們都已進得宮里來了，有的念想也如鏡花水月，難以達成了。堇萱……堇萱其實在蜀中之時就仰慕大哥，今日來過，想問問大哥可願給堇萱少許恩賜，讓彼此在這冰冷的宮中做個伴兒？」
按說堇萱是一嬌俏美人，身形曼妙，聲音婉轉。現下雖被毀了容顏，但嗓音里的那份柔媚卻是尚在。凌志天縱然不心儀于她，听到這般的嬌聲表白，也不至于心生反感。可凌志天听後，卻是說不出因由地覺著毛骨悚然、渾身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