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斜斜的長巷子,周圍都是一些沿街叫賣的小商販。柳煙兒從來到這里卻是沒有好好地逛一逛大街,饒是已經二十多歲了,可是現在卻仍舊很興奮。看著活靈活現的泥人還有那些個龍眼大的糖葫蘆,口水也是一直往外冒。
連生抿了抿嘴,跑到買糖葫蘆的老爺爺跟前,眼巴巴的看著柳煙兒。「那個,小姐,我們能不能……」
「買兩個!」本來連生不說,柳煙兒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幾枚銅錢遞給了老爺爺,主僕二人一人一只,當街吃了起來。
酸酸甜甜的,還有芝麻,柳煙兒差點沒有把舌頭吞掉了。以前自己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個人吃遍全世界,雖然現在在這個飯菜大多不合口,但是好吃的不會少的。
「連生,我們快些走,前面不遠就是那家酒樓了,據說里面的魚做的可好吃了。」嘴里咬著糖葫蘆,柳煙兒含糊不清的說著,兩眼卻是放光的望向了遠處。
恩恩的應和著,連生歪著頭看著柳煙兒。總覺得小姐一出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沒了往日的威嚴,也不那麼讓人心生畏懼。甜甜的一笑,連生心中念叨著,還是這樣的小姐最好。
不多時,主僕二人手里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到了酒樓跟前。雅居?這名字倒是不錯。柳煙兒歪著頭想了一會便要進去,只是才抬了腳,便被人攔了下來。
「小姐還請止步。」一位侍女翩然而至,恭敬地站在了柳煙兒的跟前。
皺了皺眉,柳煙兒並無不快,只是心中有些詫異。
那侍女似乎是知道柳煙兒心中所想一般,泯然一笑。「此處既然稱得上是雅居,來往之人必定多為雅人,我家主人說過,若是想進入品嘗美食,那麼必要展示一下文采才可。」
這侍女落落大方,倒是個人才,柳煙兒輕笑一下沒有答話,一旁的連生倒是覺得有些掃興。「不就是一個吃飯的地方麼,我主僕二人還不是听聞這里有好吃的才會過來一看,弄這麼些個道道,當真是無趣的緊。」
拍了連生的頭,柳煙兒呼了口氣。自己卻是沒什麼文采,這古人想必大多是喜好這些個東西,大不了不吃就是了。「你這丫頭,當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走吧。」
點了點頭,連生撇了撇嘴。「不吃就不吃嘛,又不是非這里不可。」
「戚,沒那個能力,就別過來,當真以為這里是什麼人都能來的地方麼?俗人!」不知何時,一個身著彩衣的女子從轎子之中走了下來,站在雅居之前,蔑視的看著柳煙兒二人,臉上自帶的一股傲氣。
挑了挑眉,柳煙兒轉身嗤笑,不願在這里惹事。只是她不樂意,不代表別人也不樂意。
「喂,我家小姐跟你們說過話呢,你們沒听到麼?鄉野村婦,還真是一點禮數都不懂。」跟在彩衣女子身後的小丫頭凶巴巴的沖了上來,扯了柳煙兒的衣服叫道。
連生臉色一邊,啪的一聲將那丫頭的手打掉。「我家小姐的衣服也是你這種狗奴才能踫的。」
「你!」看著挺胸站在自己跟前的連生,那小丫頭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只見柳煙兒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拉了連生的手,「小丫頭越來越想月華了,可不要跟她學壞了,需知,狗咬人一口,你總不能在咬回去的。」
撲哧一聲笑了,連生一排小牙齒晶晶亮的。「小姐說的是,我們不能喝畜生一般見識呢。」看著臉色鐵青的小丫頭,連生心里得意。再斗你能斗得過我家小姐,老壽星吃砒霜,找死不是。
「好凌厲的一張嘴,不過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們太過分了!」一身的青色緞子衣,手持象牙白扇,衣服貴公子的打扮,站在那彩衣女子的身邊,饒是柳煙兒看不慣這女子,心底也不禁贊嘆,好一對金童玉女。
搖了頭,柳煙兒上前走了兩步。「若是人家不招惹我,我又怎麼平白亂惹事。」
眉梢一挑,看清了柳煙兒的真容,那男子赫然一震。「原來是柳家小姐,這倒是唐突了。這位是在下的妹子楊采兒,剛剛多有得罪,還望姑娘見諒了。」
鳳目一挑,柳煙兒淡笑。「楊大人這話說得,我又怎麼真個會和楊姑娘計較,這就告辭了。」輕輕提了一下裙擺,柳煙兒作勢要走,卻不想那楊采兒開了口。「原來柳小姐認識我哥哥,這下就好了,既然柳小姐自認文采不足有想要進去品嘗美味,何不和我兄妹二人一起就好。反正有我哥哥在,這地方想進就進。」
柳煙兒心中冷哼,臉上笑意不減。見那楊田臉上絲毫沒有別的顏色,要抬起的腳步落了下來。「倒也好,我也當真好奇,這雅居之中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連生張了張小嘴,卻是沒說什麼,只是眼中充滿憐憫的看了一眼那楊采兒。得罪了我家小姐,這下你慘了。不知道為什麼,連生心中對于柳煙兒已經生出了些許盲目的崇拜,心里認定了不管是什麼,小姐一定都可以做到。
柳煙兒卻不這麼想,抹了抹鼻子,心中苦笑。慘了,自己何必要爭這一口氣,萬一到了里面來了個以文會友,那自己就糗大了。不過無數次的事實證明,你越怕什麼,什麼就會跟來。
那楊田隨口念叨了一句詩詞,就被人恭敬地請了進去。柳煙兒瞠目,莫不是自己的背的唐詩宋詞太多了,這楊大人說的,根本就是普通嘛。
事實上柳煙兒倒是想錯了,自己背的那些東西,都是沉澱了許久留下來的傳承,哪怕是簡簡單單的一首,都可稱之為經典之作,那里能和這種隨口說來的句子相提並論。
進了雅居,只見里面竹影重重,卻是一處不錯的地方。淡淡的竹香徘徊在鼻翼之間,細听小河潺潺之聲,清幽雅致,當真讓人喜愛。
跟在楊家兄妹二人身後,柳煙兒看著這出院子,一條小道,一座小橋,一條溪流,簡單卻不失風雅,中間亭台一點,偶爾有人頭攢動,昭示著有人在那里。
靠近了看,那亭子不小,能做下三四十人的樣子,此刻坐在正中的卻是一位身著黑衣,面容冷峻的男子。
「楊兄,怎麼現在才來,我們可是都要開始了。」一個小桌子前面,一臉絡腮胡子的男子站了起來,對著楊田笑道。
「我也想早些到來,只是這衙門里總有些事物纏身,這不一弄完就趕來了。」笑著回應,一來二去的,無非是些禮貌性的話語。
眾人落座後,一些個女子小聲說著什麼。那楊采兒更是邊說便往柳煙兒這面看,不知在嘀咕什麼。
沒理會別人,反正自己來就是吃東西的。不多時見到東西端了上來,別人也都觥籌交錯的說些什麼,柳煙兒無心打理,只顧埋頭苦吃。
「這魚的味道當真是不錯的,下次帶你過來好了。」小聲對著身後站著的連生說了一句,柳煙兒回過頭。
「久聞楊家兄妹文采非凡,這次同來的柳姑娘想必也是雅人。我們何不出一題,來考考。」坐在楊采兒身邊的一位女子笑語盈盈,長得普通卻是別有一番韻味,只是這話語一出口,卻讓柳煙兒生不出一絲的好感。
眾人放了杯筷,點頭稱是,就連坐在正中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男子,眼神也隨之忘了過來。
楊采兒心中暗笑,一見到眾人的目光都移動了過來,這才開口。「眾位可不要為難了柳家妹妹,她只是陪著我哥哥和我來見世面的。」
這話一出,別人看待柳煙兒的臉色就不對了。說白了就是一個蹭吃蹭喝的陪客罷了,在座的那個沒有文人傲骨,自命不凡,此刻都是有些鄙夷。
見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楊采兒挺著胸脯,像是斗勝了的母雞一般看的柳煙兒一陣的膩歪。「無妨,小女子倒是可以試試。」
「如此甚好!」那個絡腮胡子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笑意。
只是楊采兒卻是小聲嘀咕了一句「不知死活」,不大不小,剛好能被柳煙兒听到。
「既然大家來了雅興,那我們為何不以這園中竹子為題,寫詩一首,讓上官兄來評判好壞優劣。」身旁一個白衣男子站了起來,對著那不怎麼說話的黑衣男子拱了拱手笑道。
眾人稱好,那黑衣男子看了一眼柳煙兒點了頭。「也好。」
當下眾人便是輪流作了一首,只不過無非是說竹子堅韌不拔,沒什麼新意。柳煙兒一旁撇嘴,這樣的人還有資本狂傲,做出這樣的陳詞濫調,若是被我國的大詩仙青蓮居士听到,還不直接從棺材板板里面跳出來抽你們。
「柳小姐好像對于這些詩並不喜愛啊,不若你來作一首如何?」楊采兒一句話,便讓柳煙兒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原本作了詩的人此刻看著柳煙兒臉色多有些不好看了起來。柳煙兒暗罵了一句,看著眾人望向了自己,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