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那一劍終究是沒刺出去,而是慢慢收了回來。有趣,真是有趣。難怪那個家伙肯放段跑到這里來,難怪肯要自己留下。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那黑衣男人竟然笑了。
柳煙兒自是沒看到那男人像風一樣離去,只是一個人訥訥的站在院子里。李嫂帶著冰兒去田里了,天冬和半夏也讓自己吩咐去了菜地看看情況。護院更是被柳煙兒打發走了幾個,此刻院子中冷冷清清的,明明是夏季,卻有了一種蕭瑟的感覺。
猶記得那日幾個丫頭在秋千下的歡聲笑語,也記得大家一起出去經歷的風雨。只是現在,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柳煙兒坐在秋千上,卻是再沒人為自己推了。
「怎麼?不開心了。」一襲的白衣如雪,黑發如墨。那一雙星辰般的眸子,讓柳煙兒有些恍然。
沒有很久未見的生疏,柳煙兒任由白雲給自己推著秋千。「這些日子,你不在,發生了好多事。」
雙眸之中出現了復雜之色,的確,白雲就是雲宇,只是因為哪一張被毀了容的臉,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見到柳煙兒,白雲心中有些東西就像是破殼而除了一般。所以那日,鬼使神差的用另一個人的身份接近了她,想要知道她對自己的感覺,想要知道她的感受。
听了柳煙兒的話語,白雲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有些事,終究都會過去。」不知什麼時候帶來的一壇酒,拍開了泥封,咕嘟嘟的喝了下去。
「你這個人,那麼不夠意思,上次不等我回神就不見了,這次有酒又自己喝。」搶過酒壇子,柳煙兒也不嫌棄,大大的喝了一口,而後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皺了皺眉,輕輕地拍著柳煙兒的後背。「不會喝,就不要喝。」看著柳煙兒漲紅的臉,白雲突然有些發呆。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站了起來,柳煙兒擦了擦臉。
白雲只是搖頭,卻沒有說話。他的事情,黑衣都告訴自己了。這種被人背叛的滋味,卻是不好受。「辛苦了。」
眼楮中泛著奇異的光亮,柳煙兒歪著腦袋皺起了眉頭。「怎麼突然回來了。」
「路過。」回答的很利落,只是只有白雲自己知曉,終究是放不下她。得到黑衣傳來的消息,甚至放下了手頭正在做的事情趕了過來,只為確定她沒事。
听了這句話,柳煙兒顯然有些自嘲。站起了身子向著一堆花花草草中走過,再回頭望向白雲時,眼楮卻是眯成了一條縫。
「白雲,或者還是該叫你雲宇。」柳煙兒也不確定,只是這種熟悉感,尤其是那個背影。淡淡的聲音從口中說出,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般。
白雲的身子明顯一震,隨後慢慢轉身。「莫不是酒水喝多了,開始說醉話了。」
柳煙兒紅暈著臉,雙眼迷離,腳下卻是有些踉蹌。倒在白雲的懷里,抿了唇。「這感覺怎麼會忘。」突然雙眼中模糊之色盡數退去,雙手毫無征兆的抹上了白雲的臉。
「你做什麼!」猛的將柳煙兒推開,卻不想用力太猛,將人摔在了花壇上。 嚓的碎裂聲,幾個花盆應聲倒地,柳煙兒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反應過來的時候,柳煙兒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手上揚著那薄薄一層如蟬翼一般的東西,笑的很狡黠。「這樣看著順眼多了。」
「你!」雙眼一瞪,白雲,哦,此刻我們應該叫做雲宇卻是一陣的氣惱。
唔,怎麼熱熱的。拉開了袖子,卻發現里面許是被花盆的碎片劃破,血水順著袖管慢慢留了下來。
「還不過來!」見柳煙兒受傷,霸道的拉著柳煙兒的另一只手,雖然有些用力,但是柳煙兒卻是怔怔的看著男人,心中只徘徊著一句話,好霸氣,真好看。
許是經常來的緣故,自然知曉柳煙兒這東西都放在了那里。拿了包扎中的紗布,雲宇坐在一邊仔細的將那袖子剪開,慢慢的清理干淨而後包了起來,笨手笨腳的學著柳煙兒第一次給自己扎的蝴蝶結的樣子,彎彎扭扭的系好了,卻見柳煙兒強忍著笑意望著自己。
不自覺地偏開了臉,雲宇冷臉道︰「不喜歡就自己弄好。」竟是直接放了手。
柳煙兒呵呵一笑,歪了歪腦袋。「不要,你幫我包扎好了就好。」放下了袖子,柳煙兒這才將話題引到這件事上。「為什麼接近我,還是用兩個身份。」
「好玩。」臉看向外面,雲宇簡短的說了兩個字,似乎不願意再多說什麼,站起身要走。
見雲宇不肯將臉對著自己,柳煙兒皺起了眉頭。「以後能不能不要帶著這東西,很難看。」
轉過頭看著柳煙兒,許久,雲宇才冷笑。「用不著你同情心泛濫來憐憫我,這樣丑陋的面容莫不是你想要全天下都來看我的笑話!」
顯然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是惹得雲宇如此的敏感,柳煙兒也沒介意什麼,一雙眼楮直愣愣的看著雲宇。「我不是那種會憐憫的人,只是自己覺得看著順眼就是了。這張臉,在我眼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嚇人之處,更提不上難看,我不會說假話恭維人,現在也沒那個閑情逸致,愛信不信。」不自覺地話語之中帶了一絲絲的嗔怪和賭氣。
雲宇望著柳煙兒的,見她不似在說假話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臉上卻有了些許的笑意。「是麼?」輕聲說了一句,卻是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柳煙兒張嘴叫了一聲喂,卻再也沒了那個人的影子。真是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明明剛才很生氣,現在卻又笑了,搞不懂在想什麼。
模了模胳膊上的傷口,柳煙兒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將小瓶子中的藥水拿了出來,慢慢地倒在了這上面。「真就不明白了,為什麼每次和這男人見面總要鬧出點血腥的事情來才行,莫不是我命中的煞星。」收拾好了東西,柳煙兒便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誰知道這家伙什麼時候還會再來。
收了窗子,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