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咬的一點兒都沒留情,听著雲宇在耳邊傳來的悶哼,柳煙兒心里憋著的那口氣總算是都吐了出來。
「痛不痛。」吸了吸鼻子松了嘴,柳煙兒眯著眼楮問道。
「廢話」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上邊兒血色的牙印從白色的衣服里面透了出來,雲宇冷著臉看向了柳煙兒。
「別用那麼吃人的目光看著我,別人讓我咬我還嫌髒呢。」擦了擦嘴,柳煙兒 當一下躺在了雲宇的腿上,看著浩瀚的星空,眼神有些迷離。「這是覺得這些日子像是做夢一般,不知道是不是真實的,你既然疼,那就一定不是在做夢了。」
雲宇很想說既然你想要驗證怎麼不咬自己一口,只是看著柳煙兒雙眼迷離的樣子,到了嘴邊兒的話就咽了下去。「車上睡去。」冷著臉說了一句,半晌卻不听有人回應,一低頭,這丫頭竟是在自己的懷里睡著了。
「黑衣,拿個被子過來。」吩咐了一聲,抱著柳煙兒的手緊了緊。今晚沒有月亮,深夜卻是有些微微冷意,借著星光看著柳煙兒的一張臉。清水出芙蓉,卻也不是極品,怎麼就會被她吸引,連雲宇都想不清楚。
一夜無話,次日上路的時候二人之間的關系卻是微妙了不少。柳煙兒卻是不介意這些,掀了簾子,看著外面越見發黃的地面,也知道不出兩日怕是就要進入災區了。
偶爾一兩個衣著襤褸的人從眼前過去,柳煙兒輕聲嘆氣。天災人禍,還不知道在往里面會是什麼光景。
「怎麼停下不走了?」感覺車子猛然停了下來,雲宇出聲,柳煙兒卻是從旁邊看了過去。
一幫人髒兮兮的,蓬頭垢面,伸著手圍在馬車跟前討要吃食,最小的不過五六歲的樣子,那一頭好看的羊角辮子早就變得凌亂不堪,臉上掛著淚痕,瘦瘦巴巴的樣子可憐的緊。
「公子,有人攔車討要。」黑衣輕聲說了一句,而後就不再做聲。
「將我們的吃食分給他們。」雲宇話語剛說完,柳煙兒就搭聲兒「別給,趕走他們,我們繼續趕路。」
雲宇眉頭一皺,看著柳煙兒將頭縮了回來,听了他剛才的話語心里沒由來一陣的厭惡。「給」
「我說不給」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雲宇,柳煙兒說道︰「眼下看來這災情是越來越厲害了,已經蔓延到了這里,你現在施舍了他們,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到時候別說是走,就算你武功高,難道你還要對這些人出手麼,耽誤了大事不說,只是這延誤了時辰四面八方又會有多少人在這延誤的時辰里死去你想過沒有。」不是自己沒有惻隱之心,只是現在根本不是時候。
雲宇听了柳煙兒的話語也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她,心里松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為柳煙兒還是為自己。揮了揮手讓黑衣驅車趕路,半個時辰後柳煙兒掀了簾子叫了一聲停車。
「怎麼了?」雲宇看了柳煙兒一眼而後對著黑衣伸手示意了一下。
柳煙兒下了車,呼了口氣。「這里也沒什麼人,我算了算,我們到那災區的縣城最慢也就還有一天的路程了,車上帶了不少吃的東西,你讓黑衣沿途一路走回去,看到快要餓死的人就偷偷給些吃的吧,我們剛剛不做是迫不得已,現在可以了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覺得呢。」
看著柳煙兒的目光,雲宇輕笑了一聲。「好一句對得起良心,黑衣,你去吧。」
「爺,您的安全……」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柳煙兒,若是公子自己一人,黑子不會廢話就離去了,只是現在多了柳煙兒這個弱不經風的女子……
知道黑衣的意思,柳煙兒也不說什麼,只是又回了車上,過了一會雲宇才走了上來。「你那侍衛,很忠心。」
「恩,從小隨我一起長大的,算是額娘留給我的最後一點保障吧。」隨口說了一句,卻見柳煙兒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雲宇模了模臉「怎麼,有事?」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帶的那張面具夠嚇人,整個人也都冷冰冰的。」聲音頓了頓「只是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竟會是這種身份。這世間的事情,還真是夠匪夷所思的。」輕笑了一聲,誰能想到及一個現代的女子,竟是能到了這個地方來呢。
雲宇自然是不知曉柳煙兒心中所想的是這件事情,只是點了點頭。「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還有一個女子,能夠走進我的心里。
後面的話語沒說,柳煙兒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只是好奇,那**身上帶著傷,進了我閣樓,我素來都听聞陽王爺是最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一個人,不想卻見了一回你不如傳聞。」
愣了愣,雲宇臉上帶著莫測的表情,看了柳煙兒笑眯眯的眼,沒有說話。
「不想說就不說,我的話是好奇的,早晚會問出來,不然憋在心中會悶出病來呢。」不想雲宇為這件事情為難柳煙兒小聲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輕笑一聲,雲宇臉上帶著柳煙兒從沒見過的深邃,看著一旁的點心,心仿佛也跟著回到了以前。
那時候自己年幼,自然是有額娘看著疼著,只可惜自己是不足月的嬰兒,自小體質弱愛生病。因為這個,先皇並不看重自己,從小,自己和額娘就看盡了人家冷暖。
雲宇這麼一說,柳煙兒也明了接下來的事情多半是個悲劇。那年他額娘病了,宮里的太監去叫御醫診治,卻不想那太監和御醫竟是一路貨色,收了某人的指使延誤了病情,直接導致了雲宇娘親的去世。那會兒雲宇年紀輕,沒了額娘和父皇的疼愛,宮里的日子柳煙兒能想象的出來,看向雲宇的眼光不禁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你殺的那個人,就是幕後主使吧。」輕嘆了一聲,柳煙兒想了想,原本自己以為陽王定然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不想中間卻是有這麼多的事情。暗暗怪自己誤會了人,卻見雲宇嘴角冷笑漣漣。
「是啊,是那個人,那個人是當今皇上的親舅舅,為了那個皇位,那對母子,當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模了模臉上的疤痕,當年若不是自己命大,這些年若不是自己小心怕早就已經變成導線亡魂,新土一抔了吧。
心里一哆嗦,看向雲宇的眼中悲切更是濃郁了不少。小手冰涼的捂住了那雙手,柳煙兒笑呵呵的說道︰「唔,他們想讓你死,你偏偏就活的好好的才對,就算一時半刻不能把他們怎麼樣,可也要如同最堅韌的利刃懸在他們背後,讓他們日夜不得安寢比殺了他們來得更痛快呢。」嘴邊蕩漾的笑意,柳煙兒說這些話來緩解壓抑。
雲宇眼楮亮亮的看著柳煙兒,竟是哈哈哈哈的放聲大笑。
弄得柳煙兒傻傻的看著這男人,剛才不是還悲傷地麼,現在怎麼就笑了,莫不是被自己的話語給說傻了。
「你這丫頭,就是寬心,看到你仿佛什麼事情都不叫事情了。我怎麼就從來沒有想過,活著煎熬比直接去死更加讓他們難受。」緊緊地攥了柳煙兒的手,雲宇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這些年自己確實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柳煙兒隨著雲宇笑,只是心里卻是黯然,你沒經歷過又怎麼會明白。想到自己的前世,柳煙兒一陣陣的失神。
「怎麼了?」馬車又開始行進了,雲宇有一瞬間在柳煙兒臉上的滄桑。
「沒什麼,只是在想這次的救濟該怎麼辦。範圍太過廣了,要弄好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搞定的事情。」回頭勉強笑了笑,柳煙兒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辦法總會有的,靜下心來想。」說罷,也不再打擾柳煙兒,只是閉目養神。
柳煙兒靜靜地看著自己和雲宇十指相扣的手,歪了頭,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麼,只是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自己都不敢確定,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後,自己再也不敢輕易去愛……心里面有了思慮,同樣閉上了眼楮。
趕了一夜的路,風塵僕僕的進了城,卻見一片的荒廢景象。街上為了一個饅頭一群人爭搶的不在少數,眼見角落里有老人躺在地上起不來,柳煙兒緊緊地攥了攥手指。「直接去縣衙,我倒要看看,這官老爺這個時候不安撫人心開倉救濟,都在做什麼荒唐事」氣的身上一哆嗦,眼見大街上竟然連一個官差都沒有,柳煙兒咬牙切齒了起來。
雲宇拍了拍柳煙兒,顯然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沒有休息驅車進了到了縣衙門口。看著那朱紅的大門緊閉,柳煙兒冷笑了一聲。「雲宇啊,這個府邸怎麼比你在帝都的別院還氣派啊,真是不錯」
一見這大宅子,雲宇冷哼了一聲,「去敲門,看看誰來回應。」
應了一聲,黑衣上前砰砰的敲起了大門。柳煙兒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今兒怕是有一出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