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暖爐呼呼地睡了一天,柳煙兒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胳膊。好舒服啊,這些日子趕路趕得急匆匆的,自己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體重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這讓柳煙兒很無奈。原本身子太過瘦弱了,柳煙兒就有些不喜歡,胖起來一些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有瘦了。模了模癟癟的小肚子,柳煙兒撇了撇嘴。
「你醒了?」雲宇推開門,看著坐在床上發呆的小女人輕聲問了一句,而後將手中的馬鞭子放在了一邊兒。
「你去做什麼了。」柳煙兒整理了一下頭發下了地。
「騎著馬去看看前面的路,順便消磨一下時間。」點了點柳煙兒的鼻子,這女人還真是夠能睡的。早上起來梳洗了一下吃過飯才一會兒就抱著暖爐上了床,這都傍晚了才起床。
歪著頭笑了笑,柳煙兒推開了門。「小二,燙一壺好酒,做幾個拿手菜送上來。」
「好 ,夫人您稍等」粗獷的聲音響起,柳煙兒關了門推開了窗。
「什麼時候雪停的?你去看了前面的路,是不是不能走了?」如同一只沒有骨頭的蟲一般黏在雲宇的懷里,問著他身上好聞的香味,柳煙兒嘴角揚起一抹笑。這樣的感覺真好,貌似自己已經喜歡且習慣了這個人的懷抱。
摘下了柳煙兒頭上的簪子,雲宇拉著柳煙兒的手坐在了梳妝台前。「不許動。」手中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為柳煙兒梳著頭發。
透過黃銅鏡子,柳煙兒看著專注的為自己梳著頭發的男子,心里一蕩。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麼,舉案齊眉,平淡的幸福。一念之間,百轉千回再看眼前人,心里突然多了些什麼。模著自己的心口,柳煙兒低頭不語。
「怎麼不說話?」看著一向不肯消停的女子突然安靜了下來,雲宇倒是有些不習慣。「有心事?」
柳煙兒沒說話,扣扣的敲門聲卻響了起來。輕笑了一聲,柳煙兒收回了手。「肯定是送飯菜的來了。」笑著開門,卻見一位姑娘哭得梨花帶雨站在了門口。
「你是……」
「你是不是柳煙兒柳姑娘,你救救我家公子,救救我家公子吧。」說著,這姑娘就要跪下。
趕忙伸出手攙著這小姑娘,柳煙兒有些茫然。「你先別著急,我是柳煙兒,你家公子是誰,出了什麼事你可否先說說清楚。」迎進了小姑娘,柳煙兒穿上了翻毛的坎肩兒帶上兔毛領的圍脖也做了下來。
「姑娘,我,我叫夏天,我家公子叫莫言,姑娘快些吧,求求你。」夏天焦急的看著柳煙兒一臉的祈求。
腳下一踉蹌,柳煙兒單手扶著桌面臉上一邊雪白。心底塵封了許久不願意回首的記憶,終究如同潮水般涌來,那年自己遇到他,那日一起在午後散步,那日一起在那間小小茅屋體驗著清閑悠然,也有那日自己的懷疑一語成真,更有自己的猶豫自己的心……手指死死地抓著胸口的衣服,只覺得有些透不過來氣。
溫暖的胸口將柳煙兒抱在懷里,沒由來的一陣安定。雲宇低頭看著懷中有些魂不守舍的人兒,心中一疼。那個人自己怎會不認識,那夜他二人一起住在茅屋,自己就在茅屋外守了一夜,臉上冷峻的望著夏天。「不管你叫公子如何,都和我夫人無關走」
訥訥的看著眼前的二人,夏天傻乎乎的站在了原地。「柳小姐……」自從自己被公子救下之後,公子便整日買醉,昏昏噩噩的嘴里除了柳煙兒的名字再無其他。若不是那日自己偷看了公子的畫像,若不是昨日自己剛巧看到了這站在二樓的女子,自己怎麼也不會確定公子所愛之人,竟是有夫之婦。
深深吸了一口氣,柳煙兒嘴角綻開了一抹微笑。「走吧,前面帶路,我和他終究是朋友一場。」
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夏天不知道這姑娘和公子之間的事情,看了看兩人有些恨意的轉頭,定是這姑娘負了我家公子。
「相公,你不陪我去麼?」翻手摟著雲宇的脖子,柳煙兒不會弱智的以為雲宇不知道自己和那莫言的事情,只看他的臉色就知曉了。
「你讓我去我便去,你若不讓,我便不去。」一字一句的說著,只是臉色卻一直沒有回暖。
「你是我相公,你不陪我去,你不讓我去,小女子怎麼敢啊。」拉著雲宇的手甩了甩,柳煙兒很肉麻的用出了自己的撒嬌大招。我還就不信搞不定你這別扭的死男人了
嗤的一聲笑了,雲宇終歸是沒有忍住,點著柳煙兒的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走吧。」
隨著前面哭得跟淚人兒一般的夏天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家小酒肆,看著深埋在一大堆的酒瓶子之中,手中抱著酒瓶不斷地灌著酒,一旁幾個穿的厚厚實實的漢子卻是滿臉猙獰嘴中罵罵咧咧的在那男子身上踩著。
「住手」輕喝了一聲,柳煙兒臉上帶著怒氣。曾幾何時,那個如陽光般溫柔如水的少年,怎麼卻變得這般落魄狼狽
「草,小娘們兒,老子勸你最好滾遠一點兒,這里沒你管的份兒」揮舞著拳頭,話語剛說話,那六尺大漢就被雲宇一腳踹出了門外。
和著血掉落了幾顆大眼,在雪地上分外刺眼,嘗試這要爬起來,卻最終沒能成功。
「嘴巴放干淨點兒,這里沒你放肆的地方」原本看熱鬧的眾人忽的一下都縮了起來。小酒肆的老板畏畏縮縮的蹲在櫃台後邊兒欲哭無淚的看著滿地的狼藉兩眼一翻,嘴中念著我的錢啊,我的桌子啊什麼的暈死了過去。
小伙計害怕的抱住了老板,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雙眼楮滴溜溜的轉著,一縮頭抱著老板往後院兒去了。
「你是什麼人,敢阻礙我們辦事」幾人一看來人不是凡人,這領頭的氣勢一弱。
「你還不配知道,說說,干嘛打他。」柳煙兒哼了一聲坐在桌子上,看著夏天將莫言扶了起來,眼中有些凜冽的寒意,臉上的笑意卻越發的燦爛了。
「他欠了我們錢莊的錢,多次要都不還現在卻有錢在這里喝酒,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麼他不還錢我們還不能打他了。」一個手下理直氣壯地說了一聲,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人。「大哥,我也看了,這小子窮死了怕是肯定沒錢還了,不過這小丫頭細皮女敕肉的還是他家的丫鬟,倒是能買個好價錢。」吐了口吐沫,那大漢粗俗的喊道。
「他欠了你們多少錢,說個數兒吧。」柳煙兒眼楮一眯,笑盈盈的看著剛才說話的男人,眼中盡是不屑。
「十兩紋銀」聲音剛落,柳煙兒就從懷里拿出一個銀錠子扔在了地上。「借據撕了」
滿意的听著卡喳喳的聲音,柳煙兒見眾人要走,跳下了桌子。「怎麼,錢拿到了,把人打得半死不活的就要走了?」
「姑娘還想怎麼樣」眼中怒氣一閃,這漢子在這一帶還算有名氣,要不是見兩人來歷不凡,早就一腳踹開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只是這打傷人賠銀子也是合情合理吧,拿來吧,十兩雪花銀,我給這朋友看病的錢」柳煙兒笑嘻嘻的將手伸了出去,看著那頭頭眼神不變。
臉色一變,那領頭的冷笑了一聲。「打傷了我兄弟呢,這個怎麼算?」
斜著眼楮看了一下,柳煙兒輕笑了一聲。「賠你十文錢唄,你兄弟的命都沒我朋友的命值錢。」隨手扔了十文,柳煙兒笑道。
「欺人太甚」砂鍋大的拳頭沖著柳煙兒的小月復打去,柳煙兒連眼楮都沒眨就轉過了身。她不擔心,有雲宇在呢自己還怕什麼。
噗噗噗幾聲,柳煙兒默念佛祖保佑他們不要都死了,而後看著已經昏迷的莫言對著夏天笑道︰「回去吧。」
咬著下唇看了一眼柳煙兒,又看了看公子,夏天跟在了柳煙兒的身後。「相公啊,夏天一個小姑娘抱著那麼大個人多不好,要不你幫幫忙。」扯了扯雲宇的袖子,柳煙兒偷笑道。
「你早就算計好了,讓我又當打手又當搬運。」哼了一聲,嘴上不滿,只是眼中卻有笑意。
「那個,要不我自己去幫忙好了。」可憐巴巴的看了看雲宇,柳煙兒憋著嘴說道。
無奈的看了這女人一眼,雲宇嘆了口氣。「你狠」「不,是相公好。」得意的笑了笑,柳煙兒牽著夏天的手往前頭先走一步。
溫暖的屋子,莫言猛地睜開了眼楮。看著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坐了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猛咳了起來。
「公子,你醒了」端了一盆水,夏天剛進屋就見莫言坐了起來,驚喜的神色一閃而過,放下盆子就跑到了床邊。
看著扶著自己的夏天,莫言緊皺著眉頭甩開了手。「走開,給我酒」
眼圈兒一紅,夏天勉強笑了笑。顯然這樣的日子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我給公子打了水,你先洗漱吃東西吧。」
框框當一聲,將水盆打翻,莫言站了起來。「我和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以後別再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