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冷暴力
一幕殘酷的鬧劇，謝幕了。
殘留了一地的血腥和破裂的人心，絕望與屈辱，在人的心間徘徊，仿佛一個丑惡的幽靈，在耳邊不斷的污言穢語。
聞仲謀自蘇談樂手中，將白雪接走，他的眼角有憐惜，也有無奈。
蘇談樂看著漸漸遠去的人影，嘆了一口氣，她總覺得，今日的一切，不過是一個開端罷了，更悲慘的未來，還在等著這位當之無愧的聖母。
「姐，我們也回去吧」
太泉墑溫柔的握住蘇談樂的手，似乎希望用自己手的溫度，溫暖蘇談樂的心。
蘇談樂微笑著點點頭，殘酷的未來，想來也是白雪自己選擇的，她既然選擇了這條救贖人心的路，就要有承擔的勇氣，如果承擔不起，等待她的，也唯有毀滅而已。
這一夜，蘇談樂失眠了。
聞仲謀接走白雪前，白雪那一抹空洞的唯有純善的笑容，不斷的在她夢中閃現，仿佛一個空洞的人偶中，填充進了名為「善」的物質。
同樣讓她難以忘懷的，還有阮洋洋那時的一抹慘笑。
旭日東升，陽光依舊溫暖。
聯合公會之前的一塊兒小花圃前，一個白色的影子，正侍弄花朵，空洞唯善的笑容，映在她的臉頰上。
她小心的給花朵施肥澆水，似乎在完成一件上天賜予的使命一樣。
聯合公會的許多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光看著她，不是尊敬、也不是畏懼，那是一種看髒東西的眼神。
他們並不敢欺辱她，普通人在進化者面前是軟弱無力的，何況她還是聯合公會最強的進化者——白雪。
她身上有一種溫暖的氣息，小孩子本能的會很喜歡她，不一會兒就會有許多孩子聚攏在她的身邊。
這時候，孩子的父母，則會誠惶誠恐的出現，說著一些口不對心的尊敬話語，將孩子給拉走，美其名曰不想打擾會長大人的雅興。
不多時，聯合公會的樓層中，則會響起父母的呵斥聲，和孩子們的哭鬧聲。
漸漸的，白色的身影，越來越孤單，仿佛折了翼的白色蝴蝶一般，在孤獨的一處，枉費氣力的撲騰著。
人們都在有意識的遠離她，甚至連一聲鄙夷的喝罵聲都吝嗇給她。
「姐，這就是人的劣根性。這個世界的腐壞，已經無可避免了。聯合公會的毀滅，也近在眼前。」
太泉墑握著蘇談樂的手，語氣之中，說不出的諷刺。
蘇談樂笑了笑，道︰「呵，姐姐也是人喲。」
她微笑著，推著太泉墑，靠近了白色的身影。
旁人的眼中，有詫異、更多是鄙夷，也許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個最早擁抱「骯髒罪人」的人，她的身上，也充滿了惡心的污垢吧？
白雪看著蘇談樂，她記得這個女人，是唯一擁抱她的人。
「謝謝你。」
白雪笑著道。
她的笑容，依舊充滿了悲憫，並不是針對蘇談樂，她不需要救贖。
「呵，有什麼好感謝的，我說過，我欣賞你近乎愚蠢的善良。當然我並不贊成你的善良，那不是我的風格。」
蘇談樂的語氣，不算十分客氣，但對于白雪來說，遠比呵護的話語，來的更讓她舒心。
「愚蠢麼？」
白雪並沒有斑駁。
太泉墑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笑的十分張狂︰「你……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蛋」
白雪忍不住看向這個看起來十分柔弱的男子，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可一世的張狂、看到了厭世、和毫不掩飾的驕傲，卻沒有看到半分的鄙夷。
「這又是個特別的人呢」
白雪心中暗想道。
「你不後悔麼？」
蘇談樂道。
「後悔什麼？」
白雪似乎有些意外。
「救了我們。」
蘇談樂沉吟一下後，微笑道。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你相信麼？」
白雪道。
「我相信，不知感恩的人，往往會刺傷救世主的心。不是麼？」
蘇談樂的語氣，少見的挑釁起來。
蘇談樂頗有些怒其不爭。
她擁有權力，擁有力量，是所有人的救世主，可是她就這樣，選擇默默的堅持，讓她救過人，肆無忌憚的傷害著她，沒有一句辯駁。
白雪並沒有生氣，反而歡快的笑起來，道︰「其實，你自己的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
蘇談樂笑了笑，道︰「如果在聯合公會那個大牢籠里覺得悶，可以來我們的小別墅里坐坐，那里我這樣的俗人，你也許還能找到幾個。」
白雪微笑著點點頭。
蘇談樂離去時，阮洋洋邁著步子，追了上來。
「謝謝你。」
阮洋洋道。
「謝我干什麼？」
蘇談樂挑了挑眉。
「她是我們的救世主，而你則是她的救世主。」
阮洋洋用近乎虔誠的語氣道。
他笑容慘淡，眼神卻很堅定，似乎已經做好了什麼打算。
「誰也不是誰的救世主。」
蘇談樂搖了搖頭，推著太泉墑離去。
阮洋洋望著蘇談樂二人的背影，看向不遠處緩緩走來的男人，神色堅定的道︰「仲謀，我同意你的計劃」
聞仲謀大理石一樣堅硬的表情，稍稍有些動容，他的眼中，有些歡喜，卻又有些悲傷。
「蘇談樂，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聞仲謀道。
「和白雪一樣不可思議，但她們的選擇，截然不同。」
阮洋洋道。
「當我們戰死後，也許她是唯一可以救贖白雪的人。」
聞仲謀望著蘇談樂遠處的影子，語氣之中，有些悲傷。
當蘇談樂回到小別墅的時候，正見蔣天澤和一個男人在談話。
蔣天澤見蘇談樂回來，含笑開口，道︰「談樂，你回來了？」
蘇談樂點點頭，她略有些好奇的看向男人，如果她記得不錯，這個男人，應該是二十二進化者之一。
男人很仔細的觀察著蘇談樂，畢竟蘇談樂昨日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搶眼了。
「這位是？」
蘇談樂看向男人。
男人微笑著對蘇談樂伸出手，道︰「蘇女士，你好鄙人莊碧凡，很高興認識你。」
啪
莊碧凡的手，被人中途給打掉了。
太泉墑甩了甩手，道︰「姐，這里有一股腐臭味。」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莊碧凡的眼中，充斥著一股羞怒。
蔣天澤適時出來打了一個圓場，道︰「莊先生不要生氣，您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還請先生給我們幾天時間考慮。」
莊碧凡狠狠的瞪了太泉墑一眼，道︰「好，我等你消息。」
說罷，就氣沖沖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