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一定要將它打掉」
聞仲謀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
他定定然的看著白雪，看著白雪臉上那近乎虛幻善意笑容，心中充滿了一種說不住的悲哀感。
白雪微笑著，撫模著肚子，道︰「他是一個新生的生命，生命是善的果實，我們不是應該對生命的降臨而感到感恩麼？」
「它是帶著詛咒降生的啊它注定不容于人倫，喪尸和人的結合，又有誰會感恩、贊美？何況誰又知道，它的降生，會不會對你的生命造成傷害？我的‘眼’已經看到了，它在緩緩的吸收你體內的精力，也許它降生的日子，就是您的死期。」
聞仲謀渾身月兌力一般，跪在地上，誰也無法想象，這個平日里近乎大理石一般堅硬的人，也會有如此軟弱的狀態。
「呵，生命是善。」
白雪的笑容，刺穿了聞仲謀的心。
聞仲謀長長的嘆息，頹然的退出了白雪的房間。
房間外，阮洋洋正倚靠著牆壁，淡淡的看著頹然的聞仲謀。
二人邁著沉重的步子，去了聞仲謀的辦公室。
聞仲謀癱坐在椅子上，半晌沒有說話，即使是阮洋洋，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頹喪的樣子。
不過阮洋洋卻並非不可理解。
「失敗了吧？。」
阮洋洋如未卜先知一般，開口道。
「嗯。」
聞仲謀點點頭。
「我跟你說過，不要妄圖去說服她，她是不可能被說服的，凡是在她的心中，被認定是‘善’，那麼她就一定會去做，不論會對自己帶來如何的危害。」
阮洋洋苦笑道。
「該死的實驗」
聞仲謀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三核進化者的實驗麼？」
阮洋洋道。
「嗯。安全區的技術，是你想象不到的，是諾亞的遺產。」
聞仲謀道。
「諾亞？」
阮洋洋咀嚼著這個听過的名詞，若有所思。
「諾亞的碎片，帶來了終結，同樣也是重生的鑰匙。這場災難，事先是有預知的，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安全區的存在，至少超過了十年，誰也不知道他們憑借‘諾亞’，到底研究出了什麼。至少雙核已經開始量產了。」
聞仲謀道。
阮洋洋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不過更多的卻是擔憂。
「這麼說，白雪的怪異，是因為三核進化的實驗，給她的‘人格’造成了崩壞麼？」
阮洋洋似乎也知曉一些秘聞。
「的確如此。她的人格，產生了崩壞。‘惡’的概念，已經從她的人格中被剔除了。你也該知道，作為真正的掌權者們，是不可能去賭吞食晶核那十分之一的可能的。他們妄圖破解‘諾亞’得到安全的進化可能。白雪的‘純善’，也是其中的一個構成部分。」
聞仲謀的語氣中，有遮掩不住的憤怒。
「你為何要掩蓋自己同樣是來自安全區的事實呢？」
阮洋洋問道。
「人心丑惡，你知道的比我少麼？你的來歷，不是同樣刻意掩蓋住了麼？」
聞仲謀反問道。
「呵，一明一暗麼？如今，你打算怎麼做？她的體內，可孕育著喪尸的胚胎，你打算放任這件事麼？」
阮洋洋的語氣，也沉重起來。
「破局後，我們都會戰死，我管不了這些了。」
聞仲謀自暴自棄的道。
「你的‘眼’，阻止不了她麼？」
阮洋洋道。
「可以。」
聞仲謀道。
「那你為什麼不做？」
阮洋洋神色有些激動。
「她肚子里孕育的，可不是簡單的貨色，我的‘眼’，對付不了它。神奇的是，它能輕易的感受到我的善意和惡意，如果不是它的來歷，我也許要贊嘆生命的神奇。」
聞仲謀苦笑道。
「那麼？只有听之任之？如果沒有你的‘眼’，聯合公會怕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壓制白雪，強制也就無從談起了。」
阮洋洋道。
「壓制是可以做到的，前提是胎兒的判定，它認為我是為了母體的安全，則會放任我的壓制，這也是我認為計劃可以達成的原因。」
聞仲謀道。
「看來將要降生的，是個大人物。以人類的立場，你難道不應該把它扼殺在萌芽中麼？殺死母體的話，你還是可以做到的，不是麼？」
阮洋洋道。
聞仲謀鷹隼一樣的眸子，僅僅的盯著阮洋洋，似乎想要將他看透一樣。
忽然他忍不住笑起來，道︰「如果你舍得，我就下手」
阮洋洋似乎被噎住了，無奈的苦笑起來，不過這笑，卻十分的溫柔。
「是呀我舍不得，你又何嘗舍得？此役你我必然戰死，人類的未來，與你我何干？白雪能活下來，哪怕她生下的孩子，是將來滅世的元凶，我又有何懼？縱是千古罵名，我也擔當了。」
阮洋洋笑了，這個仿佛小混混一樣裝扮的人，第一次露出了睥睨的笑容。
「哈哈……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聞仲謀也笑了起來。
「我想問你一件事。」
阮洋洋頓了頓，開口道。
「什麼？」
聞仲謀道。
「你該是喜歡她吧？。」
阮洋洋道。
「嗯，的確。那是個很久遠的故事了。那時候，她還是一個會哭會笑的女孩，有點兒小心眼兒、會嫉妒、看見帥哥會犯花痴，喜歡吃零食、每天卻又為了攝取了過量的卡路里而苦惱，委屈的時候會哭鼻子，看見小貓小狗會大喊可愛。」
聞仲謀語氣中，有化不開的溫柔。
「可惜，一切都讓那些王八蛋給毀了。」
頓了頓，聞仲謀又道。
「上頭那些大人物如果听到我們如今的話？怕是要跳腳吧？。」
阮洋洋語氣諷刺的道。
「他們？從他們拋棄民眾的時候，就該預料到有一天，他們會被民眾拋棄。」
聞仲謀也冷笑起來。
二人的笑容，充滿了寒冷的氣息。、
「呵，不陪你閑聊了。大山還在鐘先生那里學藝，白雪似乎也很有興趣，我帶她去逛逛吧。」
阮洋洋道。
聞仲謀點點頭。
他對于那座小別墅的人，印象還是不錯的，他們和住在聯合公會享受病態安寧的那些蛀蟲，還是有所不同的。
特別是，那個不可思議的女人，也許真的能夠救贖白雪。
阮洋洋離去後，聞仲謀長長嘆了一口氣。
伸開修長的手掌，一顆晶瑩的水晶眼出現在他的掌心，閃爍著夢幻的光芒。
「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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