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現本體會嚇到她,所以我使了個決,讓她相信我不是凡人。
啪的一聲,那茶杯掉在地上,在兩個人的空曠院子里格外響亮。
「你、你——!」
「我是妖怪,蛇妖。」
她眼里有恐懼,但更多的是憤怒「你為什麼要纏著雲飛,為什麼要害他?」
「如果,我是說也許,你听王妃說過雲飛養過一條蛇。」
她眼里的憤怒少了一點,像是在記憶力搜尋,聲音小得像吶吶自語「王妃說雲飛小時候養過一條蛇,還給那條蛇在頸後刺了一個——洛?」
伸手撫上頸項「就是我,不過那個洛字現在已看不到了。」
「不可能,雲飛養那條蛇不過二十年,絕對不可能。」
她霍的起身,走開兩步。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我誤食九葉靈芝,後來又吃了皇上賜給王妃的千年參,在白雲山化成人形,當年國師押著一條蛇來洛陽的事想必家喻戶曉吧!」
果然,她不再否決。
「後來我在蜀州遇到雲飛,那個時候我還不記得他,直到後來,他一次次擋在我身前我才慢慢想起跟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其實記起雲飛還要歸功穆凡的那些修行之術,如果我一直都是條什麼都不會的赤煉又如何修得法術,如何記得起曾經的自己。
「原來你們之間的淵源這般深。」
是啊,我和雲飛的淵源這般深,但是好像都是他在為我付出,我從未為他做過什麼。
「那你今天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看著她眼里的傷痛,我知道她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跟她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在她面前炫耀讓她知難而退,我只是想跟她坦白。
「這兩年我一直沒來看雲飛並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我跟他終歸是兩個世界的人,當初國師叫我離他遠些我不肯听,現在才知道還是害了他。」看著她的目光我沒有絲毫猶豫「王妃下葬的那天本是我的大婚,跟一個對我很好的同類。」想想葉之介的身份,同類這個詞應該很恰當吧。
「那你…。」
手放在心口「因為這里很痛,我知道雲飛很痛苦,我怕他出事,他已經斷了手臂,我不想他再出任何意外。」
「你的…!」
「他應該沒事的吧,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對雲飛,更多的是愧疚。」
她別過臉「但他對你不是。」
這句話打在心口,敲得我生疼「不管怎樣,我想一直陪著他,看著他平安。」
「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
我看著她有些費解「你不愛他,卻給他希望,明明不可能在一起,卻還固執的守著,也許他會因為王妃的離開痛苦很久,但是你不該出現,你的到來給了他希望,最後卻必定要傷他更重。」
我如此的自私,既不想付出感情,又一直這麼霸道,只因為心底的歉意,我的出現便抹殺了沁陽郡主兩年的心血。
「只是心底很不安,我怕他出事。」
「你那是內疚,你自私的想要把感情還給雲飛,所以才回來,你對不起想跟你成親的人,對不起雲飛,明明給不了他感情,卻偏偏回來,你明明知道——除了你,雲飛什麼也不會要的。」
整晚腦袋里都回響著沁陽郡主的那句話,是啊,我明明知道,除了我,雲飛什麼都不會要的,但我卻把這一點忽視了,只想讓自己心安,卻沒想過給雲飛帶來的傷痛,兩年前他們在他面前說我死了,就算他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放棄,如果我沒回來,沁陽郡主會陪在他身邊,他總會慢慢忘了我,如今,我該如何,我又將沁陽郡主至于何地。
等有人點醒自己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錯的,自以為是做的這些無非都是在亡羊補牢,雲飛給的感情我回報不了,但是如今又該怎麼辦?
「這幾日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著雲飛的側臉發呆,他有些擔憂的問著。
「沒事。」
「最近我忙了許多,沒時間陪你,不過你放心,等我把這些事都交代清楚,我們就去游山玩水,以後都不管世上的紛爭了。」
抓住他的手,我的長發被我們握在手里「你要離開這里?皇上會答應嗎?那…!」沁陽郡主怎麼辦?
「現在我只想和你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
當我再次出現在他面前,陪著他一起端著王妃排位送走他們時,我就該想到這個結果的,現在,心底不知為何會有慌亂的感覺,我——在搶奪沁陽郡主的幸福嗎?
時間一天天過去,洛陽的秋天很長,長得我都要以為要越過冬天迎來春季,可是今日一開門,卻看到皚皚白雪,鋪滿了院子,連樹枝都被壓彎。
還未踏出房門雲飛就領著兩個丫鬟走來,她們手里端著厚厚的披風,雲飛臉上笑得格外開心。
「洛陽很多年都不下雪了,今年這雪下得正是時候。」
旁邊的丫鬟听著這話也歡喜的復合,都說年年都盼著下大雪,今年總算如願。在記憶深處搜尋,似乎在某個清晨,他就是這般歡喜的抱著我奔到王妃的房間,說要帶我出去踏雪,看著這倆丫頭手里的東西,原來,他是想起了小時候。
我回來的這幾個月,除了那日沁陽郡主跟我們一起用膳後我幾乎都沒見過她,雲飛也從未提起過,差點都要讓我以為府上沒有這麼個人,但是偶爾一個丫鬟的嘴里,還是會听到她的只言片語。
經過花園的時候看到一片衣角,感覺到這氣息,不由自主的就開口留住了想要避開我們的人「郡主也出來賞雪的嗎?」
雲飛身形一頓,眉頭輕輕皺著,那邊的人久久沒有反應,但是我知道她沒有離開,她在等雲飛開口,才不至于太過尷尬。
等了良久,雲飛淡淡說「看錯了吧!」
听到那邊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雲飛的臉色有些難看,發現我的目光又展開眉頭對我溫柔的笑著,我們三個這麼下去又能拖多久,難不成讓沁陽郡主終身不嫁?
或許因為我早上的一句話提醒了雲飛,在這王府里還住著一個本該是他妻子的人,但現在卻被他遺忘,這次的踏雪並不盡興,雖然他強顏歡笑,可眼底的愧色從未消退,我便尋了個借口說太冷,拉著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