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林浩白的意思是要給君遠辦一個洗三宴的,這是他的第一個兒子,自然不能寒酸了,但是瑾瑜卻不想大辦,一來她正在月子里,府里沒人女主人,客人來了沒人招待十分不便,再來,他們的親人都在京城,這里能請來的就只是林浩白的官場同仁,她還要應付一堆官家太太,很是不耐,所以就不想辦。
「現在孩子還小,我們的家人又都不在這里,實在沒有辦的必要,再說了,孩子滿月的時候還要辦一回的,所以此次就我們自己人在家里給孩子洗三就好了,你說呢」
林浩白笑著搖了搖頭,指著瑾瑜說︰「我看你就是懶,哎,既然你已經有的想法,那這次就算了吧,等滿月的時候,我們再好好給君遠慶祝就是了,看你到時候還有什麼借口。」
自從孩子落地以後,林浩白和瑾瑜的關系似乎更親昵了一些,比以前少了幾分客套,更多幾分隨意和默契,兩人更像是處在蜜月期一般。
洗三那天,女乃娘抱著小君遠在大堂里,林浩白坐在上座看著他們動作,下面有好些下人丫鬟等,洗三的婆子是給瑾瑜接生的穩婆。
穩婆也叫收生姥姥,首先是在產房的外面設了香案,香案上供奉著各路神仙,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催生娘娘,痘疹娘娘等十三位神仙,春芽把這話說給瑾瑜听的時候,直把瑾瑜說的連連感嘆,這古代就是講究啊,哪像現代,通通在保溫箱里待著呢,然後又看了眼床頭的炕公、炕母,無限感想啊
那香爐里還要放上小米,當做香灰,然後蠟燭上掛一對小雙包,下面壓著元寶,黃錢等東西,反正繁多復雜到瑾瑜記都記不過來了,等林浩白往盛有槐條和艾葉的銅盆里扔了錢幣,添了清水以後,洗三就正式開始了。(這段洗三好難寫啊,親們)
收生姥姥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棒槌在銅盆里攪動,嘴里還振振有詞的念道︰「一攪二攪連三攪,哥哥領著弟弟跑,七十兒,八十二,唏哩呼嚕全都來。」一邊洗,一邊念叨祝詞,什麼「先洗頭,作王侯;後洗腰,一輩倒比一輩高;洗洗蛋,作知縣;洗洗溝,做知州」,反正是什麼吉祥話都有,瑾瑜在里面听的津津有味,沒想到這里面的學問有這麼多啊。
洗三的程序是繁瑣的,好在時間不算是很長,收生姥姥把瑾瑜床頭的炕公炕母一收,說了幾句多送男來少送女的祝福後,拿起自己得的「外快」,樂呵呵的走了。
盧氏把哇哇大哭的孩子包好後送到瑾瑜的被子里,林浩白就進來了,盧氏知禮的退下,外面的人忙活著收拾東西,瑾瑜輕輕撩起衣服,把一顆紅櫻桃塞進君遠的嘴里,林浩白看了,酸酸的說︰「那里本來是我的,什麼時候竟被他搶了去,哼。」
外面還有人呢,瑾瑜立時被臊得滿臉通紅,嗔道︰「說什麼,都做爹了還不知羞,快出去,等我好了你再來。」林浩白只能磨磨唧唧的走了,顯然對瑾瑜這種有子萬事足的態度很是不滿。
坐月子的時間是難熬的,反正瑾瑜就已經快受不了了,不能洗澡,不能洗頭,不能開窗,最好還不能下床,她簡直快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給燻暈過去,若不是有個可愛的寶寶陪著她,估計她早就跳起來了。
孩子成長得很快,一個月還沒滿的時候眼楮已經睜開了,烏溜溜的,跟瑾瑜的眼楮一模一樣,讓兩個年輕的小父母歡喜不已。
終于,孩子滿一個月的這天,瑾瑜得到許可去洗澡,坐在浴桶里,渾身說不出的舒坦,連洗了三大桶水才出來,輕輕爽爽的坐在梳妝桌前,看著銅鏡,由著春花給她梳妝,今天她要出去接待來給君遠祝賀的客人們。
鏡子里的人月兌去了許多少女時的青澀,臉盤圓潤了許多,顯得更有福氣了,白里透紅的臉蛋,像是剛出水的隻果一般,若是讓林浩白看到,估計一定忍不住,話說這個準爸爸已經忍了好幾個月了。
春花給瑾瑜盤了一個百合髻,插上全套的紅珊瑚發簪,脖子上也是一串紅珊瑚的珠子,嬌美之外更顯幾分喜慶,打扮好了以後,瑾瑜抱著君遠往大廳走去,那里是女眷在的地方,她這個女主人是一定要在的。
「咦,林夫人,真是恭喜恭喜啊,看你氣色不錯啊,想來是有子萬事足了。」說話的是通判的黃夫人,她倒是來林府最勤的一個官員夫人吧,通判比知州少半級,所以程大人才是她的頂頭上司。
對于黃夫人的話瑾瑜微笑謝過,其它夫人見狀也紛紛附和,不過也有個別的不同的,到底是看不慣黃夫人的做派,也有可能是不買瑾瑜的賬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瑾瑜抱著君遠游走在各個夫人之間,听著他們一兩句的恭維,盡管知道那是客套話,但是還是忍不住的開心,也許這就是做娘的通病吧,自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寒暄過後,大家都紛紛入座,盧氏抱著孩子坐在瑾瑜後面半步,本來她是沒資格坐的,但是瑾瑜才不會那麼苛刻,特意讓人給她搬了張椅子來,放在她後面。
沒有了孩子在手上,大家也看清了瑾瑜身上穿的衣服,因為生完孩子以後,身上長了不少肉,就算是裹了棉布也完全恢復到孕前的身材,不過這也沒什麼,瑾瑜自己設計的衣服就能遮住這一缺點,上衣用了荷花式的下擺,顯得清雅又時尚,完全遮住了身上風韻的地方,裙子還是以前那種折疊收腰的樣子,給人一種縴細的感覺。
在座的很多夫人都是有孩子的,生產完後的困擾自然都有,今天見了瑾瑜的衣服,一個個都驚奇了,原來衣服能掩蓋這些缺點啊,他們怎麼沒想到呢于是都拐彎抹角的打听瑾瑜的衣服是在哪里做的,瑾瑜朗朗大方的回答。
「不是在外面請人做的,是我貼身的大丫鬟做的,我呢,準備開間鋪子,大家要是喜歡的話以後就到我鋪子里去做,權當是我送給大家的好了。」
眾位夫人都高興的多謝林夫人大方,其實心里早就思量過了,說是送,但是誰敢拿知府夫人的東西啊,算了,當做給上峰送禮好了。
「呵呵,原來林夫人是如此大方的一個人啊,可是為什麼對自己的相公不大方一點呢?」正是氣氛融洽的時候,一個略顯尖刻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在眾人中間,讓大家都停下口中的話,轉過頭去。
瑾瑜也轉過頭看過去,卻是坐在右手邊第一個的一位夫人,瑾瑜不認得她,她好像從來沒到過林府來,最先來看瑾瑜的程夫人見她面露迷茫的神色,輕輕湊近她的耳邊說︰「這是漕運司高大人的夫人。」
漕運在這個時候是知府的上司,管著江南這一帶的財富和監查,權力在林浩白之上,瑾瑜客氣的回道︰「高夫人說笑了。」模糊的話語就是想把這個話題帶過去,但是那位高夫人偏偏不放過她,捂著嘴輕笑起來。
「我可不是在信口開河,听說林夫人從有孕到現在令郎一個月了,林夫人竟是一個通房姨娘都沒有給林大人準備呢就是林大人在外面看上的女子也要做法判了罪,流放,嘖嘖,看來林夫人是從沒看過女戒……」
在座的夫人哪個家里沒個通房姨娘的,平日里恨得要死,但是在外面卻又喜歡拿出來顯擺,以表示自己是多麼的賢良大度,享受外人的吹捧,現在猛一听居然有人自己獨享一個相公,真是嫉妒的牙癢癢,又十分的不甘心。
「林夫人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麼能不給林大人納通房呢?」說話的人不少,聲音最大的就是這蘇州無錫知縣的夫人,李夫人,「要說這男子啊,你不給他放一兩個在家里,那他就會上外面去尋花問柳,到時候連家都不願意回了。」
瑾瑜坐在上手,微笑的面對眾人,可是手早已緊緊抓緊了絲帕,心里惱得不行了,你們自己願意給自己老公納妾,自己難受,現在居然還管到她頭上去了,真真可憐可氣。
高夫人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高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的抬起茶杯,品起茶來,她倒是要看看這個葉氏要怎麼應付這些夫人們。
等勸諫瑾瑜的夫人們聲音漸漸小了以後,瑾瑜才有禮的回答她們,「不是我不給我家大人納妾,只是我家大人說我懷著林家子嗣,正是辛苦的時候,他不忍心丟下我一人,所以納妾的事不願提起,說是等孩子出來了以後再說。」
看,不是她不給林浩白納妾啊,是林大人自己情深意重,不願看著結發妻子受苦,自己卻在一邊風流快活,你們誤會了,要找麻煩啊,找你們那些無良的老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