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的下人叫人抓到了順天府,這事傳到了壽寧侯夫人的耳朵里讓壽寧侯夫人不快了,壽寧侯夫人停止了禮佛,在賈氏的攙扶下站了起身,對著菩薩恭敬的合十行禮,這才轉身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下人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賈氏,隨後道︰「不大清楚,想來是不小心沖撞了御前侍衛。」
壽寧侯夫人輕輕一哼︰「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叫人拿了帖子去見順天府尹把人領回來便是。」
下人忙應下,轉身下去去辦差。
賈氏偷偷的瞄了壽寧侯夫人的面色,思踱的說道︰「既然知道是我們家的人,這些御前侍衛也太不講情面了。夫人,是不是萬歲對咱們府上有什麼偏見啊。」
壽寧侯夫人撥弄數珠的手頓時停止,睜開眼瞧著賈氏。
賈氏被那冰涼的目光看得身子一縮,她強忍著畏懼大膽的道︰「夫人,我這是心里話。我在心里思量好些天,誰也不敢說,今日既然出了這樣的事,媳婦大膽回了夫人。我嫁進來時間雖不長,可卻也能感覺的出來皇上對家里的變化。年前那個姓章的告咱們家,回回都沒了下文,,皇上一次又一次的賞賜送來,看起來皇上對侯爺是聖眷依舊,可是再細細的想來,問題就大了。這樣誣告的人就該罷官下獄,可是皇上只是對他降級,明著降了官職,暗地里到把他賞了。這不就說明皇上相信的是他,而認定咱們府上有事麼?」賈氏瞧了瞧壽寧侯夫人,她似乎在听,但是沒有半絲叫住的意思,她仗著那一點點的勇氣繼續道,「姓章的御史是一回事,今兒這又是一次,往前頭說,三妹妹的婚事……」
「住口!」
賈氏雖被嚇了一跳,可是心里頭卻長長的舒了口氣,她就怕夫人沒有動靜,她要的就是壽寧侯夫人動怒,只有動怒一切事情才好解決,而能讓壽寧侯夫人動怒的理由,最好的就是壽寧侯夫人親生子女的事。她成功了。
賈氏忙跪下︰「媳婦錯了,媳婦錯了!」她錯了麼?她一定都沒錯,她選擇了最好的處理的辦法。
壽寧侯夫人緊緊的抿著嘴,手中的數珠越拈越快,良久才听到她長嘆一聲︰「明月,扶少夫人起來。來,過來坐,坐到我身邊來。」壽寧侯夫人用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賈氏坐到自己身邊來。
賈氏告罪坐了過去,卻不敢坐了滿座。
壽寧侯夫人拉過賈氏的手欣慰的拍了拍︰「你哪里錯了,難得你看的這樣的明白嗎,這樣的透徹。」壽寧侯夫人緊繃的面龐松弛下來,這一刻賈氏覺得她並不嚴厲,是個和藹慈祥的婆母,「這其中的道理難道老爺跟我不曉得麼?都知道,可是咱們府上的富貴,一切都是皇家給的。這侯是听著好听,可是人家隱去了前頭的字,承恩侯,承恩侯,說白了就承皇家的恩典。哪一天太後娘娘不在了,咱們就什麼都不是了。」
壽寧侯夫人的語氣很頹然,可是頹然也就是那一回兒的功夫,隨即她的面部肌肉又縮緊了,那個嚴厲的貴婦又再次出現了︰「可是,咱們偏偏不能軟,越軟就越讓人瞧不起。咱們現在是為太後娘娘活著,咱們就是太後娘娘的臉皮,不得不硬氣。尤其是現在,太後老了,皇上大了,咱們還是要硬氣。」
賈氏默默的听了。她整個心里都在盤算著這事最後要怎麼解決。家里的下人回來肯定是要回話的,甚至連著高二媳婦都有可能被接過來。若是知道她派他們去接高二媳婦,壽寧侯夫人定會奇怪她為什麼不早說,若是要見高二媳婦的話,高二媳婦說自己不是真的賈氏,那就全完了。到底要怎麼做,怎麼才能讓下人閉嘴,又怎麼才能除掉高二媳婦。
這是要找張延裕,希望他能解決。只是她不能明寫信說,這該如何,要趕緊回去才行。
賈氏抬頭道︰「夫人,要不要回去了?外頭的天暗沉沉的,怕是要下大雪了。」
壽寧侯夫人點點頭,謝絕了姑子留她們用齋的好意,命人準備馬車。
才準備出門,卻是張延裕來了。
壽寧侯夫人看著兒子,又看著兒子的目光落在了媳婦的身上,不快的哼了哼。張延裕將目光從賈氏的身上挪開,笑著與壽寧侯夫人見禮︰「我是來接母親的。」
雖然听得出是假話,可是壽寧侯夫人還是很受用︰「騎馬來的?凍著了怎麼好?」
張延裕笑道︰「一點都不冷,母親給的駝絨大氅很是暖和,我都冒汗了。」
壽寧侯夫人道︰「不行,跟我一起坐車,出了汗,再涼著就不好了。」
張延裕應下來,跟著母親上了車。
賈氏惴惴不安的上了馬車,不能同張延裕說話,就意味著這事無法解決,不解決她的身份就隨時隨地的會暴露,之後的事賈氏不敢去想,隨後發生的事是她承受不了的。賈氏緊張的握著裙子。
身邊的丫頭看著她這樣,意味她不舒服忙問道︰「少夫人,您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賈氏回過神︰「我沒事。」她掩飾的模著肚子,「他在動。」
丫頭這才寬心,安慰著賈氏︰「我嫂子說,胎兒動是正常的。小少爺康泰著呢!」
賈氏微微一笑,她希望這些人說的都是真的,她渴望這個孩子是個男孩,希望這個男孩好成為自己的堅強後盾。
馬車才到家,就有僕婦來回話︰「夫人,同瑞回來了,說順天府府尹按著不放人。」
壽寧侯夫人不由的皺了眉︰「你沒拿老爺的帖子?」
「拿了,同瑞說,可是順天府府尹就是不肯放人。」
壽寧侯夫人正要發作,張延裕道︰「母親息怒,兒子過去同他們交涉。這到了年關,老年頭也是想趁著發財。」
「叫人備了禮去,你就不用去了!」
張延裕笑道︰「到是托大了。母親不是常教兒子為人要謙和麼?兒子換了衣裳這就去。」
賈氏忙跟著去伺候,進了屋,一個人也不許在跟前伺候,賈氏急急忙忙的道︰「這怎麼辦?賈氏的嫂子見到我了,知道我不是真的了,這怎麼辦?」
「這事是怎麼了?什麼嫂子?」
賈氏將事情說給了張延裕听︰「高二媳婦知道我不是真的!」
張延裕問道︰「她怎麼知道了?你們怎麼見著了!」
「就是今日在三聖庵,家里的一個婆子領著她進來的。開始只當是家里的媳婦,沒上心。」賈氏越說越想的明白,「難怪她一直盯著我瞧。」
「後來呢?你是怎麼知道的?」
賈氏道︰「我請了送子觀音後回來,又遇到那婆子,婆子說的。我才曉得,這就派人去攆她,卻不想偏偏遇到了御前侍衛。」
張延裕不由的皺眉。這事里頭透著奇怪,那個婆子怎麼認識高二媳婦的,還有高二媳婦又怎麼會今天來三聖庵,她怎麼會知道一定能見到貞娘,怎麼派人去追了偏偏遇上了御前侍衛,偏偏御前侍衛還硬氣起來,跟他們張家作對。
這明明是有人做的局!是誰,會是誰?誰又知道那件事?
張延裕摟著賈氏,輕輕的安撫著他︰「我知道了,這事就交給我好了。」他要把這個布局的人給查出來,既然他知道了這個秘密,那也只能讓他永遠的閉嘴了。至于那個高二媳婦,也處置得了。
張延裕換了衣裳往順天府去,可是年府尹卻愁眉苦臉的迎接著他︰「世子,不是小的死心眼不曉得回旋,只是這次府上的人真是惹了大麻煩。居然當著萬歲的面兒抓人。萬歲十分震怒,要在牢里枷號一個月。這…….」
張延裕笑了笑︰「誤會誤會,那個婦人是賤內的表嫂,人從鄉下來,膽子小,家人請她,她就怕了。」
年府尹忽的一下慌了︰「原來真的是表舅女乃女乃。完蛋了,壞事了!」
張延裕問道︰「這是怎麼了?」
「開始問話,她只是不承認。世子,世子,我……我這就派人把舅女乃女乃接回來。」
張延裕笑道︰「不用了,我去就好了。你不知不罪麼。」
年府尹絲毫不怪罪,頓時松了口氣,笑容也真是的多︰「多謝世子多謝世子。」
張延裕點點頭,家里的下人枷號就枷號,到時候再呵斥就能管住口,他現在要處置的只有高二媳婦。張延裕轉身便要走。
年府尹忙拉著道︰「世子,您還是進宮見萬歲吧。」
張延裕道︰「我就是進宮請罪,也要看時辰吧。明日我再進宮。」現在是要去找那個高二媳婦。
張延裕起著馬趕往官奴房卻見兩個衙役抬著具尸首出來,一面說著晦氣,剛來就踫死了。他攔著一人問道︰「這是……」
衙役見到張延裕衣裳華貴恭敬的道︰「順天府才送來的,一來就踫死了。晦氣!」
死了!高二媳婦死了!死了好,死了好,省了他多少的事啊!只是那個設局的人到底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