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 正文 第七章 伯父

作者 ︰ 收紅包的

侯媽不敢相信的再問了一聲︰「什麼?你說什麼?」

老婆子頗為不悅,嘀咕道︰「還沒我年紀大,又沒有聾,听不見麼?是完璧。你可以賣個好價錢了。」

侯媽又掏了一吊錢送出去,小心翼翼的送了老婆子出門便急忙反回去︰「我的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能相信一個洞房過的女子居然會是完璧?小姐既然是完璧,為何姑爺會說小姐破了身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錦華搖著頭︰「我也不曉得。」她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她也不曉得哪里出了錯。

侯媽急切的問道︰「那當日你同姑爺可曾圓房?就是那個……」侯媽湊到錦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錦華面上微微泛紅,她搖搖頭︰「我不曉得。那日我吃醉了,什麼印象都沒有了。只曉得第二日,我听著一聲怒吼,看到的便是他一臉的怒色。」再然後,她身下的那塊帕子上什麼都沒有。

「那衣裳呢?」

當時,她身無寸縷。

這是怎麼一回事?

侯媽忙道︰「我這就告訴少爺,請族長同三老爺出面,為小姐做主。」侯媽急急的跑去找到姜景濂將方才的事情說給了他听。

姜景濂的面色越來越白,慘白慘白的,拳頭越握越緊。

「少爺,請三老爺為小姐出面,他們怎麼可以這麼侮辱人呢?」侯媽說著便要出去。

「你回來!」姜景濂一聲斷喝,喝住了轉身出門的侯媽。

侯媽不由一愣︰「少爺……」

「不許去!」

侯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少爺不是支持她,而是不許她去。她不去,那小姐的冤屈怎麼辦?

「侯媽,你連我的話也不听了?我曉得了,你是瞧不上我這個假主人?」

侯媽忙解釋道︰「不是的,少爺,不是這樣的。小姐是真的清白的。方才那人說了。」

「我說了不許去!」姜景濂咬牙切齒的說著,他劇烈的咳了起來,侯媽忙上前幫他拍背,姜景濂卻猛地躲開身子,「你走開。」他撫著胸口,拼命的喘氣,覺得稍微的好了些才道︰「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少爺,就听我的。」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鎖,沖到了靈堂,將門迅速關上, 噠一聲,鎖落上了,錦華被鎖在了屋里。

「少爺……」

「滾!」姜景濂狠狠地瞪著還要為錦華說話的侯媽,「若是外頭有人傳出什麼,我頭一個拿你作法!」

小主人發了那樣大的火,侯媽只得收口,心里只是為錦華難怪,不是親弟弟,到底是隔了一層,嗣子究竟是嗣子,是捂不熱的。

「老十三啊!你要作法了誰啊?」粘糊糊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姜景濂見到那人身子頓時一顫,隨即迎上去︰「七叔。」

姜七老爺看了姜景濂一眼︰「是這個老東西惹你生氣了?」

姜景濂瞪著侯媽︰「你還不給我滾下去。」又對著姜七老爺道,「七叔,這邊請。」

「老十三啊。這些人你使喚不了就打發了。你才是這家的少爺。」

姜景濂只笑笑︰「七叔今兒有什麼事?」

「哎,我同族長說了。我家里人口多,地方又小。你如今只有一個人住,哪里住的了這麼大的院子。到不如分一些到我家,嗯,也不多,把你東邊的屋子都讓給我好了。勉勉強強的也就夠了!哎,老十三,你這屋子里放得是什麼?怎麼還上鎖了,是什麼好東西?讓七叔瞧瞧。」

姜景濂側了身子攔住姜七老爺︰「族長沒同我說。」

「哦,族長年紀那麼大了,哪里都能記住那麼多的事。我同你說不也一樣麼?你讓讓。」

姜景濂半步不讓,口吻也硬了下來︰「東廂不能讓,那是父親的書房。」

「你父親也不在了。人死如燈滅。他死後能做點好事,大家也還記著他,又不是把你家的屋子都要了,就這一點,能住什麼人?我也就是放些雜物。」

姜景濂沉聲道︰「父親不在了,可他的名兒還在。你們每年領地五百兩銀子還是朝廷應著父親的謚號給的。」

「十三,你別給我提你父親的名啊。呸!你也不嫌丟人,有那麼個姐姐,真是玷污了我們姜家的名聲,什麼東西。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族里早就把你趕出去了。你現在還跟我說這個。誰是你父親?哪個是你父親?我看你怕是何氏在外頭找姘頭生的,冒充我們家的人,進來……」

「她是她,我是我。」姜景濂頓時氣紅了臉,「都說了那個玷污家門的早就叫族里除名,何來我姐姐?你若是再侮辱我父親,我這就尋族長!」

「十三,你到是橫。我告訴你,今兒下午這屋子我拆定了。」

姜景濂搖搖欲墜,卻硬著一口氣道︰「我偏不叫你拆!」他哽著一口氣,直到姜七老爺離開後才咳出聲。

嗣弟同七叔的爭執錦華全部都听見,就隔著一扇門他還有什麼听不到的。

出了她這樣的人,父親的功績都被抹黑,十幾年來被族人一直掛在口中的父親也是一文不值了。

可是造成這種局面的人是誰?是張家,她明明是完璧,為什麼到了張延裕那里就是不貞了?

「那當日你同姑爺可曾圓房?就是那個……」侯媽的問話再次響起。

那個……

她真不知道。

成親的那晚張延裕不住的讓自己吃酒,那是果酒,甜甜的,她吃了一杯又一杯,很快就醉了……醉了之後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吃酒!

張延裕勸她吃酒!

他是故意的!故意將自己灌醉。

沒有同房怎麼可能有落紅。喜帕之上當然是一塵不染。

張延裕不僅設計了自己,將族人也設計,這麼一出,族人自然不信她。

可是,他為什麼要設計自己?

自己沉潭後兩月張延裕再娶。

這個再娶是張延裕設計自己的原因?為什麼?他不喜歡自己就不要答應,直接說娶對方就是了,可是為何要答應娶自己?

侯媽一直等到姜景濂屋中的燈落下,這才模到後窗下,輕輕的喚著︰「小姐,小姐。」

侯媽悄悄的開了窗子︰「小姐,從這兒出來,侯媽帶你去見三老爺,請三老爺出馬。」

錦華看著侯媽。

「小姐,少爺靠不上,咱們這就去見三老爺,三老爺平日里對小姐疼愛有加,一定會幫小姐的。」

錦華搖搖頭。

「是了,大半夜的,小姐不好出門,侯媽去,侯媽幫你去說,小姐,侯媽這就去見三老爺,請三老爺為你做主。」

早上姜景濂靠在床上吃藥,這時候外頭的門被敲響了︰「十三少爺,三老爺來了。」

「十三,四丫頭還活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姜應辰一進門便急急的問了這事,他方才听了只覺得異常的驚奇,被沉潭的四佷女沒有死,是清白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有姐姐。」

姜應寅見姜景濂一副抵觸的模樣,不由痛心的道︰「十三啊。我听侯媽說錦丫頭回來了?是不是真的?快叫她出來,讓我見見。」

「我沒有姐姐!她死了才好。若是活著,我也要將她挫骨揚灰!」

「十三!都過去了,侯媽說錦丫頭是清白的,只要是真的,就沒事了。」

姜景濂面紅脖子粗的吼道︰「什麼過去了。都過去什麼了?佷兒不明白,什麼叫過去了?她一輩子都是家里的污點,我一出門就叫人指點,什麼叫過去了?」他氣虛弱,一句話還未說完,便伏在桌上咳起來。

姜應寅安撫著激動的佷兒,親自為他撫胸擦背,還倒了杯溫茶與他︰「好好好,不說不說。你當心你的身子。我前兒送的藥丸你可吃了?哎。讓你到我家里去住,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倔?同你父親一樣。真是的。三伯同你父親是親兄弟,你還要同三伯客氣麼?」姜應寅說著突然紅了眼楮,「

提到父親,姜景濂紅了眼圈︰「三伯父對佷兒平素照顧有加,佷兒已經感恩戴德。只是母孝未除,佷兒斷不忍心離開。」

姜應寅見他這麼說,嘆了口氣終究是答應了︰「你若是缺什麼,就打發人去說一聲。若是你父親還活著,見你這麼知禮,該多欣慰啊。」

姜景濂突然激動起來,猛地咳嗽起來。這一次咳得相當的嚴重,姜景濂似乎要磕破喉嚨才罷休。

「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咳了起來?快喝些水。」

姜景濂擺著手,還容易喘了口氣︰「三伯父,我沒事,我沒……」卻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叫什麼沒事。咳的這樣的厲害。快喝口水。怎麼病的這樣嚴重也不同我說一聲,我今日要是不來,你打算要一直瞞著我不成?」

姜景濂掏出帕子捂住嘴,艱難的咳著,好容易停止,他瞥了眼帕子,臉色微微一變,卻暗自收回袖口。

姜應寅將他的動作全看在眼里,搶了他的帕子。

那帕子上,沾著點點的血絲。

「這……你咳血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沒事。」

「你小小年紀,這……」姜應寅原要說小小年紀咳血不是什麼好事,卻又怕這孩子听了這個,忙收了話,「還是要好生將養。」

「咚咚咚!「

旁邊傳來悶悶的敲牆聲,姜應寅不由皺眉︰「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

「這麼吵,你怎麼靜下心來養病?還是到我家里去吧。」

「只有今日才這樣。三伯父,您政事繁多,還請不用為佷兒的事掛心。」

「這叫什麼話。你祖父只有我同你父親兩個,偏偏你父親又是英年早逝,這家里只有你一個。我不掛心你,還有誰對你事事關心?」

旁邊的聲音越來越大,東邊的牆似乎在動︰「這……這怎麼了?」

他話音才落,對面的那堵牆轟然倒下,磚頭飛向四處,灰塵滕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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