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同周茂英一同往慶雲伯夫人正房去,周氏坐在慶雲伯夫人身邊,慶雲伯府上的小姐們也都在一旁一溜椅子上坐好。見到她們來,慶雲伯夫人先是一愣,隨即笑著道︰「你舅母派人送了新鮮的袍子肉來,就讓你們過來吃飯。」
挨著慶雲伯夫人腳踏上坐得一個穿青色油綢婦人站了起來,對著周茂英行禮問道︰「周姑娘好。太太打發我來給姑娘們送小玩意來。」她又瞧見站在周茂英身邊的錦華,一時到也愣住了,卻是笑著問道,「姑太太,這位是哪家的小姐?」
慶雲伯夫人笑道︰「我們都叫她錦兒。」
那僕婦心中立馬明白了,笑著給錦華問安,這一問安錦華到有些縮手縮腳起來。按規矩她該送出東西作為打賞,可是卻有那麼多的人。
錦華含笑的對著僕婦點頭︰「大娘好。」她挨著周茂英站著,不再看那個僕婦。
僕婦到是很驚訝,卻道︰「這可怎麼好?我們太太並不曉得多了位錦姑娘,這……我這就回去回稟太太。」
慶雲伯夫人道︰「誰曉得你今兒巴巴的送了東西來。」她只是瞧著錦華,這樣丫頭到真的不一樣,什麼都不關心,真的就如她面上表現的那樣的平和?還是帶著巨大的野心進府的?
袍子肉被人拿下去做了熱鍋再端上來,大家安安靜靜的吃飯。慶雲伯夫人讓人擺了兩桌,她同周氏在一桌上吃酒,姑娘們的那桌飯菜則擺在了旁邊。他們雖不在一處吃飯,可慶雲伯夫人一直注意著錦華,她吃飯同周茂英一樣很是拘謹,只吃自己面前擺著的菜,而且只是吃飯,鮮少去夾菜。
「錦丫頭吃吧。這是好東西,吃了暖和。」
錦華點點頭。她看著周大姑娘周湄率先放下碗也跟著放下了碗。
慶雲伯夫人問道︰「你們怎麼不吃?可是不合胃口?」
「油膩膩的,誰喜歡吃。」周湄叫丫頭倒了口茶吃,「晚上叫她們做些酸酸的來。」
其他的幾位姑娘也點了點頭。
正說著,一個僕婦從外頭進來︰「夫人,老爺打發人來說話。建昌侯府請夫人及小姐們過府吃年酒。老爺已經應下了。」
周湄听了這信高興,對著慶雲伯夫人道︰「太太若是不喜歡我就自己去,我好些日子沒見到延熙了。」她又對著妹妹們道,「你們誰願意去,就跟我一起去。」
錦華一听到建昌侯府眼前頓時一亮,她沒想到才到慶雲伯府上自己就有機會進入張家。
錦華面上一閃而過的亮光沒能逃得國慶雲伯夫人的眼楮,她雖說注視著女兒,卻也在盯著錦華,果然,這丫頭心里是有旁的思量,居然想要攀上建昌侯府上。
慶雲伯夫人攔下她︰「你怎麼就這麼急?也不問問是什麼情況。」
周湄笑笑。
僕婦道︰「是建昌侯府上的管事來送得帖子。」她從袖口模出帖子雙手奉上,「除了請老爺太太小姐們,還請了別家的老爺太太小姐們。」
慶雲伯夫人接了帖子,她從僕婦說話就有些不大舒服。一是,既然是誠心誠意的請人過府吃年酒就該早說好,同人商量好,省得到時候人家有事沖突上,哪里突然送了帖子來;二來,既然請了內眷就應該派個女人來送帖子,哪里有讓個管事的來送,還是交給男主人轉達的。
慶雲伯夫人問道︰「可知道請了哪幾家?」
僕婦搖搖頭︰「奴婢不知道。」
慶雲伯夫人又是一陣子不快,連請了哪家都不知道。若是遇上哪一家言語不合的,這不是故意找不自在麼?
周湄見慶雲伯夫人不說話站起身道︰「太太想什麼呢?莫不是在想後日帶誰去?都要穿戴什麼?我不管,我定是要去的。」
慶雲伯夫人歉意的對周氏道︰「這個丫頭,人家家的長女都是端莊賢淑,是下頭妹妹們的表率,就數她淘氣。到是二丫頭不錯,穩重大方。」
周溪被慶雲伯夫人點了名,那腰桿子挺的更直了,深怕自己哪里不實。
周氏笑道︰「她們還是姑娘家,自然要快快樂樂的活著。日後去了婆家少不得立規矩,哪里能像現在想同人見面就見面的。夫人,又何苦讓她們現在累著,倒不如讓她們好生的玩玩。這才像個姑娘。」
周溪听了抿了抿口,眉頭微微蹙起。
慶雲伯夫人道︰「既然姨太太發了話,我就帶你們去。周姑娘,你也去。」
周茂英搖搖頭︰「我還是留下來陪母親好了。」
周氏一听慶雲伯夫人要帶周茂英去建昌侯府心里不由的一陣歡喜,她進了京也听到了不少得消息,這建昌侯是太後的幼弟,最是富貴的人,若是自家女兒能同建昌侯的小姐有來往,讓建昌侯夫人瞧中,到時候兒子的事情也要順當不少。
可是周茂英卻拒絕,周氏搖頭道︰「夫人讓你去你去救是了。陪我一個人在家里瞎坐什麼?」周氏瞧了一眼周茂英身邊的錦華,突然道,「有錦姑娘陪我便是了。」
錦華沒想到周氏居然挑中了自己,不要女兒陪反過來找她?再一聯想到周氏在慶雲伯府上的目的,錦華頓時明了。雖說自己同周茂英交好,但這交好到底不如討好慶雲伯夫人來的實惠。自己頂著那麼個名頭進府,慶雲伯夫人心里不舒服,這後日要往建昌侯府去,帶了自己慶雲伯夫人心里不舒服,不帶自己又要叫人說偏頗。周氏指了自己到是幫了慶雲伯夫人。
周氏笑道︰「錦姑娘,你陪我可好?」
周茂英只覺得不好,哪里有這樣,她才要開口,錦華已經應下︰「我陪姨媽說話。」
慶雲伯夫人是不願意帶錦華,就沖著她方才那點激動慶雲伯夫人就覺得這丫頭沒什麼好心眼,既然周氏幫了這個忙她也樂意承下︰「難得姨太太喜歡你,你就多陪陪姨太太。哪里有主人家都跑到外頭去,留了客人在家的。」
周茂英很是歉意的拉著錦華︰「我母親她,那個,我不去了,我也在家好了。」她曉得母親的心意,可是怎麼能對錦華這樣,可她生為子女卻不能說母親半個不字。
錦華看著漲紅臉的周茂英︰「夫人都說要帶你去了。你現在說不去,回頭夫人不高興。」她輕輕的捏著周茂英的手,「不要忘記大椿。」
大椿的事對周茂英來說是最重要的。
周茂英卻道︰「這叫什麼事?你堂堂正正的不去,我一個名不正言不順,八竿子打不到邊的到去了。」
錦華忙拉住周茂英︰「周姐姐,你……」
周茂英看見錦華面上的駭色壓下了聲音︰「我雖說的直了些,卻是實情。怎麼都該是你去,而不是我。」
錦華心道。實情,實情是論關系還是她們要近些,自己同慶雲伯府半點關系也沒有。可是︰「周姐姐,你是曉得的。我貿然去了,人家會怎麼看?還是讓我同姨媽在一處吧。」
周茂英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些個冷言冷語。突然冒出個錦華來,旁人肯定是要問的,一問出錦華是外頭生得,有那些眼高的瞧不起人的對著錦華自然是冷嘲熱諷的,再看慶雲伯夫人的意思,對著錦華也不會有幾分的關心,到時候錦華肯定是要吃虧。
「我就在家待著。日後能見人了,夫人自然會帶我出門的。」
周茂英點了點頭。她叫錦華這麼一說,心中越發的同她貼近,只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朋友。
慶雲伯晚間從書房出來,慶雲伯夫人說起後日赴宴的事︰「我把家里的姑娘同周姑娘都帶去。姨太太喜歡錦丫頭,我就讓錦丫頭留下來陪姨太太,哪里有我們出去留個客人,也怠慢了親戚不是?」
慶雲伯瞧了自家夫人一眼︰「讓她陪姨太太?」
慶雲伯夫人听出自家老爺語氣中的不悅︰「我到是要帶她去的,是她不肯去,姨太太又喜歡她,要她作伴,我這才留……」
「糊涂!」慶雲伯不快的道,「她不曉得,你難道不清楚麼?」
慶雲伯發作了一下又緩和了語氣,按下慶雲伯夫人柔聲道︰「我不是沖你發火,是對她。」
慶雲伯夫人被慶雲伯這柔聲一說話,心里頓時還覺得委屈︰「老爺,我……錦丫頭才來,我也不願意約束了她,只希望她過的舒心才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她多大了。又不是從小就在府里,年紀又大,長得也不好,要說聰明伶俐,我看也看不出來。本來就是個老大難,偏偏……」
慶雲伯夫人知道丈夫的意思,這麼大接進府,又不頂著小姐的名頭出嫁,自身的條件又不好,到哪里找人去。若是隨便嫁了,到是自家面子上難堪。
「我知道這難為你了。」
慶雲伯夫人哪里敢說難為,忙應下,整件事慶雲伯已經給足了她臉面,這點事她還是要做的。她點了點頭,叫了個丫頭。打理出一些首飾衣裳︰「告訴錦姑娘,後日一起去建昌侯府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