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牆,已經有兩匹馬等在那里。炎天雪看了張彥遠一眼,她一直不會騎馬,以往在張府用不著雪,即使是之後的趕路,也都是有馬車坐的。當初在張府也曾好奇玩過,結果那日摔得很慘,所以她一直嚷著怕痛不肯再學。如今他們是急著要趕回漢地去,她可以理解張彥遠急切地想要找到英若的心情,但是這個時代連馬鞍都還沒有發明,要她騎馬,還不如用輕功,反正前者是死于馬蹄下,後者是死于精疲力竭。
「我不會騎馬。」
「你會輕功,摔不下馬的,天雪,若是再找不到若兒……」
「知道,你就會死嘛。」不屑地接下話,她最不喜歡听的就是為一個人要死要活,自己為難自己,就像她,心痛則痛,起碼不會自尋短見。
「我會拼盡全力殺了張子房。」
瞬間瞪大眼楮,炎天雪看著張彥遠,對方眼中卻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哪里還有一點理性?如今的張彥遠似乎已經入了魔,再听不進別人的一句話。
「這樣,若兒一定不會再躲開我了。」張彥遠說完將一匹馬的韁繩遞給炎天雪,笑容詭異而恐怖。
「當然,你家若兒肯定會來把你殺了。」炎天雪實在不能理解他們這樣你殺我我殺你究竟有何意義?英若只不過是失蹤,為什麼就能讓一個人完全變了性格,原本的善良俠氣早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陰冷與邪惡。此時的張彥遠和英若有幾分像,同樣是想將自己喜歡的人的關系逼到不可能挽回的境地。嘆了口氣,也只能接過韁繩,她怕他是說真的。
馬是好馬,是日行千里的良駒,只是炎天雪不是伯樂,不識馬更不會騎,上馬後就一直是東倒西歪,坐不穩,好幾次都險些從馬背上顛下來,不過學過輕功果然讓她比較容易找到平衡點,幾次下來,策馬的速度雖比不上前面那個不要命一直向前跑的男子快,但幾日下來,追蹤馬蹄印的能力倒是強了不少,果然這些東西都是要實踐才能學會的。
正午,食肆。
一名男子策馬而來,塵土飛揚,看不真切。小二並未太過在意,這條路上的人大多行色匆匆。男子卻停在了食肆前,一躍而下,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干淨利落。風塵僕僕的樣子,一看就是趕了許久的路,渾身卻籠罩著一層陰郁之氣,讓人看著心里也升起一絲寒意,不敢靠近。接著那男子徑自走進食肆里點了足夠兩人吃的飯菜,自己開始吃。周圍的人好奇地打量著他,卻在男子抬頭之時立刻感覺到一股凜冽的氣息,只能低頭用余光偷偷瞄幾眼。
過了一會兒又听見一陣馬蹄聲,就見一名粉衣女子出現在大伙的視線里,策馬的技術明顯不夠純熟,東倒西歪地抱著馬脖子,趕來之後又笨拙地跳下馬,坐在男子身邊也不嗦,使勁扒飯。
哪知才吃一半,男子就已經用飯完畢,看了一眼還在拼命和桌上的飯菜斗爭的女子輕輕道︰「明日我們改吃干糧。」
女子瞪眼。算你狠
轉眼又看到屋外張燈結彩似乎是想慶賀什麼,炎天雪趁著男子喝茶的空當好奇地向走過來的店小二打听到︰「小二,你們這里最近有人成親麼?我來的一路上到處都是喜慶的樣子。」最近與張彥遠趕路,兩人當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樣有說有笑,所以打听八卦成了炎天雪趕路之余的唯一的娛樂。
店小二看了一眼張彥遠,果斷向炎天雪這邊挪了一步答道︰「哪里是我們這里有人結親啊,姑娘沒听說嗎,項王娶要咱們王爺的女兒入宮做夫人呢」
這麼一提,食肆里的氣氛才終于緩和了一些,大家大概是認為張彥遠雖然陰郁,但一直寡言,應該不是來為難他們的,漸漸有了討論聲。
「王爺的女兒不是一個月前才找回來嗎?這麼快又要嫁出去?」旁邊的人也來了興趣,好奇問道。
「可不是,听說一開始王爺只是希望項王能賜個郡主身份給自己女兒,哪知項王知道後居然就說要娶小姐呢,」店小二說得有些自豪,似乎對王爺的女兒能嫁給項羽十分高興,「听說王爺舍不得女兒還拖了幾日,要不然郡主早入宮了。」
炎天雪一陣錯愕,王爺一個月前找回的女兒?不就是她嗎?如今她好好地坐在這里,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
「走」張彥遠似乎是不想讓炎天雪再听到什麼,立刻站起身催促道,「小二,結賬。」
「等等你早就知道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炎天雪當然不可能當什麼都沒听到,驚訝地看著周圍討論的百姓問道。
「他不是你的親爹,不必多管閑事。」
「可他是你若兒的親爹」炎天雪甩開張彥遠上來抓她的手,開什麼玩笑?沒有想到張彥遠居然會這麼冷血,她可忘不了在王府里英布是怎樣待她的,如今英布要是交不出人給項羽,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難以置信地看向張彥遠,難道如今在他心中,除了找英若,別的都不重要了,即使是別人的性命都不值一提?
「就算你是殺手,可那個人也和英若有血緣關系吧?難道你要見死不救?」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一個凜冽的目光,炎天雪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在那樣的目光下居然忍不住渾身戰栗,第一次了解張彥遠,或者說是身為殺手的張彥遠,只要一個眼神,甚至就能讓人腳軟。
「走」張彥遠抓起僵住的炎天雪就想離開,卻被對方狠狠甩開了。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周圍的人早已經嚇得逃開了。
炎天雪其實也怕,不過好歹死亡邊緣走過的,總不至于一點長進都沒有,她只知道不想和一個沒有人性的人同路,她擔心王府,也擔心阿林,還搞不清楚狀況就一走了之說什麼都不可能。只是沒有料到自己這次居然這麼輕易就甩開了張彥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