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說,沒人能逼她的。」
炎天雪一個人其實並沒有跑多遠,王宮她並不熟悉,原本是打算出宮來著卻忘記了來時的路,亂跑一氣的後果是自己也不知道這里是哪里。覺得累了,就隨意在一邊的欄桿上坐下,擔心了這麼久,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來,現代的醫療水平她還是很有自信的,至少比留在這里大家束手無策的好。
用衣袖擦了擦臉,自己也不明白如今是什麼感覺,明明應該很高興的,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好像是要將這麼久以來所有的抑郁全部發泄出來。
「天雪。」略帶擔心的語氣。
听見身後的聲音,炎天雪微微一顫,沒有回頭。她知道一定有人會追來詢問她剛才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如今面對這個人,她突然沒勇氣說出口了。
感覺到對方在自己旁邊坐下,看起來並不打算詢問的樣子,炎天雪也不說話,難得張良能陪在自己身邊,很享受這種感覺,漸漸也從激動的情緒中平靜下來,看向欄桿外。
齊王宮果然是好風景,綠樹環繞,流水叮咚,遠處還有些不知名的小花點綴其中,一片平和的景象。都說齊地富庶,從這齊王宮就能看出一二。
嘆了口氣,炎天雪知道張良想問什麼,也知道他是在陪著自己,可是再這麼坐下去,恐怕等到明早也沒個結果,雖然她是比較享受這種感覺,不過早晚要說的,只是開始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而已。既然要說,總得有一點回報吧?炎天雪將背靠在對方的身上,感覺到張良微微動了一下,卻也沒把她推開,心里生氣小小的喜悅,說道︰「良良,你因為不老覺得自己是個‘異類’,那你知不知道,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算是‘異類’嗎?。」
身邊的人似乎一僵,瞬間又恢復如常,只是靜靜地听著炎天雪的話並不回答。
「其實……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和小希都來自另一個世界,說出來或許你還不會相信,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在我們那里,你們都是歷史上早已經過去了上千年的人物,歷史書上都清清楚楚的記載了這場楚漢之爭,我的世界有發達的科技有繁華的城市,還有許多你們現在都還沒有發明的東西,」說到這里炎天雪閉上眼楮,陽光曬得自己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小希當初是因為一枚戒指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剛才按照銘的說法,她應該是回到我們原來的世界去了,雖然受了傷,但是在我們那里也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其實良良,你的感覺我多少也能理解,小希不在了,如今這世界上也只有我這一個‘異類’了。」說到這兒,心情又低落下去,其實她並不能肯定張良會相信她的話,只是她真的不想隱瞞了,有些秘密,說出來就會覺得輕松許多,好歹在這個男子面前,她可以輕輕松松的,不需要遮掩。
沉默良久,也不知道張良到底相信了沒有,不過炎天雪也不急著問他,這種事情確實是很難讓人理解的,連她至今都弄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會突然跑到這個世界來,更何況張良呢?只是太久的沉默讓炎天雪心里有些慌,直起身轉過頭看著張良說道︰「良良,我都說了個秘密了,你是不是也該說一個啊?」壓下心里的不確定看著張良,其實多半還是怕對方不肯信,當她是瘋子,干脆主動說下去,避免些尷尬。
「想知道什麼?」張良笑得清淺,似乎是為她的孩子氣而無奈。只這個表情,就讓炎天雪的心放下大半,好歹,他沒有立刻推開自己說他不信。
「什麼都可以問?」
「說吧。」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自己問張良應該怎麼叫他的時候,有些相似的話,讓炎天雪的心也覺得暖暖的。
「你和英若……以前,十年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話一出口,明顯感覺到張良身體一僵,垂下眼簾,炎天雪也知道有些事他不願說,看來這次又不能知道了,如今氣氛正好,她也不願打破,連忙道,「你不說也可以的。」
「你應該知道英若曾跟著我習字,」張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說這話時他的眼楮看向遠處,似乎在回憶什麼,娓娓道來,「當初……當初浮夢與我曾一起在項家住過,原本是被請去教導項羽而已,只是有一日听到院里的池子里有人呼救,我本是好意救人,後來才知那女孩正是那日拜訪項家的英布的女兒,沒過幾日,英布又一次登門,卻是希望能讓英若也拜師于我。
我本無意收徒,教導項羽也從不曾以師徒相稱,可那孩子在我拒絕之後卻不肯放棄,堅持在項家門外等了一天一夜。最終我還是不忍答應了她。漸漸相處也知道她是個聰慧的孩子,然而我卻察覺她那不止于師徒之情的心思,原本想著一個七歲的女孩,哪里會知道什麼真正的愛慕?就算如此,也不過只是一種依賴罷了,所以也只是漸漸疏遠她,並不曾嚴肅地教導過,卻沒想到會因為這樣害了浮夢。
那日英若堅持要拉我出去,到了城外的河邊之後她說出了自己的心意,我也並未當真,只是笑說不可能,她原本還哭鬧著堅持要我同意,可是到察覺我想離開之時卻突然拉住我的手,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就這麼笑著對我說︰‘不要緊,只要浮夢沒了,師父就會喜歡我了。’那是第一次,我從英若天真的笑容里看到了帶著如此強烈掠奪意味的表情,知道不好,可趕回去之時浮夢已經……」
「是英若殺了浮夢?」听完後,炎天雪驚訝地看向張良。對方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雙手握緊,目光里溢出了悲傷。
「她在浮夢的茶里下了毒,在我趕回去之時,已經是回天乏術。」
最後一個字,一字一頓,似乎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原本以為張良是因為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而有些激動,炎天雪本想安慰幾句,卻在踫到張良之時感覺到對方身體的顫抖,手已經握得泛白,察覺到張良的反常,炎天雪連忙問道︰「良良?怎麼了?」顫抖卻來越劇烈,而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听見她的驚呼。
炎天雪想扶住張良,對方卻突然倒了下去,突然而來的重量讓炎天雪也一起摔在地上,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見張良勉強站起身,踉蹌著試圖離開,卻看得出來十分勉強。
炎天雪連忙起身去追,她的輕功根本比不上張良,可這一次居然幸運地讓她追上了,上前想要去拉住張良的手臂,卻見對方眼里已經失去往日的神采,空洞無神,炎天雪這輕輕一拉,卻讓對方就這麼倒在了她的身上。
措不及防之下炎天雪又一次摔在了地上,而張良正壓在自己的身上,也卻顧不得摔倒時的擦傷,炎天雪連忙坐起身去查看,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張良此時就變成了這樣?看著對方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渾身冰涼,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細汗,似乎正被冷熱交加的感覺折磨著,手依舊死死地握成拳頭,極力忍耐著痛苦。
「良良你怎麼了?」炎天雪已經慌了神,不知道該做什麼,只能抱著張良拼命想喊醒他,可對方已經徹底昏死過去,沒有一點回應。拼命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不知道具體情況,她也不敢隨意移動張良,伸手探了探對方的脈搏,非常急促,可偏偏他的呼吸非常緩慢,像是快要停止了一樣。炎天雪也急了,真後悔居然沒有學過任何醫學知識,否則這個時候她也不會什麼都做不了。
那現在要怎麼做?學電視里砸胸口?還是做人工呼吸?當然後者她很願意。此刻炎天雪只想pia死自己,這個時候了,她的腦袋究竟是在想什麼
敏銳地察覺到有人靠近,炎天雪立刻轉過頭,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把對方拉到張良面前︰「張彥遠,快,快救他」顧不得思考張彥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只記得當初張彥遠幫過阿林,也比她什麼都不懂要好。
「不用,我沒事。」聲音很小,微微顯得虛弱,卻是那般不容反抗的語氣,接著就見張良緩緩坐了起來,臉色依舊蒼白,就連說話似乎都費了很大的力氣,大口地喘著氣。
炎天雪連忙過去扶他,想要讓張良覺得稍為輕松一些,勸道︰「良良,讓張彥遠看看吧。」他剛才的樣子怎麼可能沒事?明明就是有大事的樣子。
「不必了,」張良推開炎天雪的手,不願接受她的幫助,只是一手撐地自己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張彥遠的面前,漠然一笑,「他此來,是來殺我的。」
「說的對。」張彥遠看著張良也回以冷冷的一笑,卻突然一愣,因為此時炎天雪已經跑到了他面前,將兩人隔開,張開雙手做出了保護的姿態。
「張彥遠你要是敢趁人之危,就是小人,你要殺良良,有本事就先打過我」炎天雪不明白究竟現在是什麼情況,只是听到張彥遠說要殺張良,身體本能地就想要擋住他,那句話也是月兌口而出。根本沒有想過張彥遠要打過自己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