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心里揣測著莫非前方會藏著張府所有的寶藏?
似乎快走到出口了,眼前越來越明亮起來,這才看清出口有一個石門,大門敞開著,陳平轉頭示意炎天雪盡量放輕呼吸,這才帶著她一起走到門邊,卻也不進去,只在外面看著。
炎天雪好奇地湊過去,原本以為會通向山的另一邊,說不定還出現個桃花源什麼的。可石門後只是一個算不上太大的房間,更為明亮些,卻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什麼寶藏和桃花源。洞內明顯涼快下來,甚至然人感覺到一點寒意。卻果真見到一襲青衣的張良站在石洞正中,因為背對著石門,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背影顯得有些寂寥,空氣里竟然莫名的彌漫著一股憂傷的味道。此刻張良正低頭看著身前石幾上橫擺著的一個長方形琉璃盒,盒子周身通透,散發著柔和的藍光。
盒子大到差不多能容納一個人的地步,這倒讓炎天雪更加好奇里面裝著什麼,難道是什麼寶劍之類的東西?一人高的寶劍?估計很難有人舉得起來吧?于是伸長了脖子努力想往里看個清楚,可奈何離得太遠,又有張良擋著,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卻是張良突然後背一僵,炎天雪知道不妙正欲躲回去之時,對方卻已經轉過身來,眼中的哀傷還來不及隱去,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看到對方眼中那樣濃烈的感情讓炎天雪呼吸一滯,就這麼僵在了原地,她從沒料到能在這個做任何事都溫文爾雅的男子身上見到那麼強烈的感情。待反應過來之時,要躲是不可能了,炎天雪看向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陳平,偷窺是不好,但有人陪著也比自己一個人面對的好,可是身邊早已經空空如也,哪里還有陳平的人影?
這個人居然自己跑了意識到這一點炎天雪在心里劃圈圈詛咒了他一番之後,只好干笑著模模後腦勺,尷尬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在快要觸及琉璃盒之時,張良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眼中的感情早就隱去了︰「出去。」臉上又掛上了往常的微笑,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但語氣卻透露出了他此刻的心中其實並不平靜。
炎天雪一愣,知道這是戒備的笑容,甚至笑得有些勉強,而且那樣的語氣分明是因為生氣了,正想問原因,目光卻停在張良身後的盒子上,即使被擋住卻還是能看到一點,在看清里面究竟是什麼之後,炎天雪的眼楮就再也移不開了。
琉璃盒中並不是什麼寶劍或是珍品,或者說根本不是任何東西,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名女子,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娥眉淡掃,膚若凝脂,卻透著一種病態的蒼白。雖然此刻女子緊閉著雙眼,看起來有些憔悴,卻一點都不損害她的美,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嬌,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必定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沒有刻意的打扮卻更加惹人憐惜,靜靜地睡著,在琉璃淡淡的藍光中越發的柔美。
瞬間明白過來,這竟不是琉璃盒,而是一個琉璃棺。
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炎天雪已經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麼,只是瞪大眼楮看著棺內的女子,過了半晌才喃喃開口︰「浮夢。」
話音剛落,張良就已經走過來強行拉住炎天雪的手臂疾走而出,不給她半點反抗的機會,像是不願她在石洞中多呆一秒。手臂被捏得有些疼,炎天雪卻還是愣愣地說不出一句話來,也根本沒有想過要反抗,沖擊力太大,讓她根本沒有注意張良此刻有多麼的反常。
一直到出了山洞,張良才松開手手,見炎天雪依舊看著洞口,就擋在她的面前說道︰「不要打擾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語氣還是溫柔了下來。
知道浮夢依舊沉睡著,炎天雪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她,驚訝過後卻又覺得浮夢的出現也確實合情合理,只是這個女子她一直只是听說,今日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見了,所以才會覺得有些不真實,點點頭,她也不想驚擾到如此恬靜的女子。
「她……真的醒不過來了嗎?。」炎天雪也真心希望浮夢能醒過來,並不是自己有多善良,而是面對浮夢,連嫉妒都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更加比不上她。
沉默良久,張良緩緩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我想陪陪她。」
「好。」炎天雪抬頭看向張良,努力扯出個明媚的笑容,點頭後就轉身離開了,對與浮夢,她從沒想過要與之爭什麼,張良的心在她的身上,而自己注定是一輩子不可能贏過她,那日張彥遠說的話她都記在心里,自己又怎麼可能與一個注定永遠沉睡下去的女子相比呢?只是心里仍舊泛起一絲苦澀,知道不對,知道良良此刻應該陪她,可就是有些難過。伸手捂住胸口,心又是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大概又是毒發了吧。
這麼想著,炎天雪匆匆走至竹林中,直到確定自己已經離那石洞很遠了,心口的疼痛逼得她不得不放慢腳步,到最後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只能在石路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冰涼的空氣灌入,想要借此平息心髒灼燒一般的疼痛。
第三日,炎天雪醒來後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全然沒了前兩日的清明,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才中毒時的日子,渾身無力,只能被陳平扶著才勉強走到黃石老人施針的地方。見張良已經站在那里,炎天雪連忙站好,不要陳平相扶,咬牙倔強的堅持自己走了過去。三人見面,氣氛卻有些奇怪,沒有誰願意打招呼,只一起等著黃石老人拿來解藥和施第三次針。炎天雪用余光偷偷看向張良,對方好像跟被沒有注意到她,只是靜靜看著前方,眼里帶著眸中復雜的情緒,讓人捉模不透。
好一會兒,老人終于來了,也不多話,只示意炎天雪跟他上樓。身後卻還跟著兩人,是綠意押著一名女子。鵝黃色的衣裳,略帶桀驁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張良,讓人看了背後也升起一股寒意來。
「英姑娘剛剛想要偷藥,被先生抓住了。」綠意向眾人解釋道。
「英若?」炎天雪原本已經打算跟著老人上去,卻在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之後驚訝地叫出聲來,自從上次她想殺她沒有成功之後,英若受傷,就再也沒了她的消息,卻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見到。
對方在她這一聲驚呼中將目光轉向她,眼里是濃濃的恨意,凜冽猶如冰刀,似乎是想要把她千刀萬剮一樣。讓炎天雪心里一凜,這是殺手殺人之時的目光,雖然如今她被人壓制著,卻一樣能引出人心中最深層的懼意,讓炎天雪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看來英若當真巴不得自己死,明知道張良黃石老人都在,根本不可能偷到藥,卻還是一定要試試。
「你真的要給她吃解藥?」英若看著炎天雪恨恨地開口,問的卻是張良,此刻的她雙眼中布滿血絲,頭發略顯凌亂,看起來有些可怖,那股強烈的恨意竟讓她看起來像是入了魔,有如黑夜中的鬼魅。
「與你無關。」張良背過身去,顯然不願再看她一眼,冷然道。
「好個與我無關」似乎是被張良冰冷的語氣刺激到,英若冷笑了起來,「那麼,與浮夢師父總該有關了吧?如今你憑什麼這麼做?」
此言一出,炎天雪知道他們一定有什麼瞞著自己,搶先向英若問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吃不吃解藥又和浮夢有什麼關系?
英若得意地說道︰「自然是……」
「閉嘴」張良走到英若面前,打算她的話,似乎是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又轉頭看向炎天雪,「陳平,帶天雪上去」命令的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強硬。
「丫頭,上樓。」此刻已經走到二樓的黃石老人也出聲道。
陳平也是一愣,且不論兩人同朝為臣,就是張良帶人也是溫文有禮,何曾有如此的時候?知道事態嚴重,也就顧不得炎天雪想要問個究竟的心理,硬是將她拉了上去。
炎天雪無力反抗,只能伸長了脖子向樓下望,想著听听他們之間的對話,說不定還能猜出點什麼。
「丫頭,先把藥吃了,老夫下最後一次針,毒就可以徹底解了。」老人見炎天雪一直趴在樓梯口,提醒道。
炎天雪這才有些不甘心地走到老人身邊,接過對方手中的黑色藥丸一口吞下,身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藥丸不止不苦,還帶著一點清香,有些像花的味道,清甜獨特。
「先生,英若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啊?」不死心地追問,黃石老人一定知道吧。
「不用理會。」話音剛落黃石老人就迅速施了針,不再給炎天雪任何詢問的機會,偏偏她的精神也越來越恍惚,這一次下針她也沒再覺得疼痛,意識反而越來越模糊,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這些事情,心里越來越混亂,總覺得有些事情被隱瞞了,卻又偏偏想不通。
直到最後一枚針被取出之時,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就這麼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