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平安回來,回到陳府。」
「這令牌真的有用嗎?。」阿林提著個食盒與炎天雪一起走到大牢邊上,有些緊張地小聲問道。
「寒聲說這令牌是呂夫人親賜給天工坊的,連皇宮都能隨意進入,天牢應該也可以的。」炎天雪其實心里也沒底,不過此時自己要是也露出害怕的模樣來,兩人估計是沒希望進去了,只能給自己打打氣,此時的她已經是一名普通農婦的模樣,和阿林一起穿著粗布麻衣,儼然兩個普通百姓。對于自己的裝扮她還是比較放心的,陳平的易容術果然厲害,並不像電視上那樣用一層薄薄的面具,而是用平日女子所用的「化妝品」,在炎天雪臉上搗鼓一陣就已經完全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了。其實說是易容術,炎天雪認為還是叫做化妝術恰當些,只是更為高明。這樣,張良總不能阻止她進去了吧?
二人相互摻扶著走到大牢門口,果然立刻被守衛攔了下來。出示了令牌之後,又說出寒聲信里告訴她們的那個人的名字。那人也被關在牢里,只是大概罪名不算太重,還能允許人進去探視,她們也就假裝是那人的家眷,果然被放了進去。
只是寒聲心里說過,他能做的事情也就限于此,至于進去之後她們要如何找到楮墨,就只能靠自己了,但也不能久留。
「這位嫂子莫怪我唐突,你長得真像家姐。」帶路的士兵見了炎天雪後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模著後腦勺說道,看起來十分老實的樣子,倒不像是久經沙場的模樣,似乎是新兵。
听了這話炎天雪附和著笑笑,如此一來反倒好說話些,心里暗喜。她倒認為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陳平將她易容成這樣,興許也是有意為之,他其實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幫著她們。二人繼續跟著士兵往前走,牢房里的環境確實不怎麼樣,一陣陣的惡臭襲來,甚至還能听到有人痛苦的申吟聲,放眼望去,許多犯人身上也都有傷,卻也沒人包扎,一道道傷口暴露在空氣中看起來格外猙獰。
感覺到阿林的手輕輕抖了起來,炎天雪連忙看向她,對方眼楮已經紅了,泫然欲泣的模樣。炎天雪只能扶著她往里走,楮墨是重犯,所受的傷自然只會多不會少的,但是此時就這麼激動,只會增加找到楮墨的難度,沒有一點好處。
阿林點點頭,自然知道炎天雪要說什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
兩人一路看著都沒有發現楮墨的蹤影,炎天雪故作好奇地沖士兵問道︰「這牢房看起來挺大的,大哥,你們平日要巡邏也很費力氣吧?。」
「那倒也不是,我們就負責普通的囚犯,那些重犯另有人看守。」
「那重犯應該是在前面的牢房了?」炎天雪指著前面的一道小門說道,那里另外站著兩名士兵,凶神惡煞的模樣讓人望而生畏,似乎還有一股寒氣從門的另外一邊傳來。
「嫂子也別打听了,這些事可不是你們該知道的。」說話間士兵已經停在一間牢房前,顯然是到了。
「我們說會兒話,還望大哥行個方便。」炎天雪連忙遞上銀子。
「這哪里能要?你們說吧,一會兒時間到了我進來叫你們。」說著士兵就自己走了出去。
看著通向另一邊的大門,炎天雪也犯了難。如今這大牢她是進了,可是又該怎麼往重犯那邊走呢?總不能上去對那兩個凶神惡煞的士兵說︰大哥,我想逛逛進那邊的大牢,你給當個導游唄。只怕還沒說出口就直接被pia飛了。可是好不容易進來了,難道真的就無功而返?
想了半天,還是只有引起騷動最為直接,目光落到了她們「探視」的男子身上。那男子只覺得背後一涼,一陣寒顫。
「你……認識寒聲?」
男子老實點頭︰「正是寒公子要小人進來的。」
炎天雪「哦」了一聲,自己人那就好說話了。在那男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男子先是一驚,連連點頭。阿林在一邊看得莫名其妙,只是心思早已掛在牢房的那頭,一直注意著那扇門,也就沒有多問。
隨後那男子就突然開始大叫起來,倒在地上直打滾,似乎非常痛苦。炎天雪先是一笑,讓阿林退到牢房邊先等著,隨後露出著急的模樣慌忙跑到牢房外沖守在門口的人嚷道︰「兩位大哥哥快看看,我家兄弟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月復痛不止,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那兩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便走到牢房里去查看,炎天雪趁機走到另一個士兵身邊,抽出腰間的手帕抖了抖,接著又拿手捂著鼻子說道︰「大哥你們大牢里的味道還真是……特別。」
男子微微垂眸看了炎天雪一眼並不說話。
炎天雪撇撇嘴,在心里默數到三,就听一聲悶響,身邊的人瞬間倒地。得意一笑,雖說這次的目的不是救人,但總還是有些準備的,**什麼的當然是居家必備。當然,照這個情況看起來貌似要劫走楮墨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兒了。此時阿林也已經從牢房里走了出來,驚訝地看著炎天雪腳邊暈倒的士兵。
「暈了?」炎天雪伸著脖子看了看牢房。
點頭。
兩人立刻從暈倒的士兵身上取了鑰匙,打開通向另外一邊的大鐵門。居然是如此厚重的材質,炎天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還不容易推開一條剛好可以走過去的小縫。
里面則是完全的黑暗,牢房並不多,一眼就能看到盡頭。兩邊也都是一個個鐵門,只開了一個小小的窗戶,陰森森的只有每隔幾米的火炬發出一點微弱的光,外面的陽光是根本透不進來的,似乎一下子就來到地獄一般。雖說這邊都是些做了傷天害理的變態事情的重犯,但炎天雪估模著,這種環境里呆久了,估計不是變態也得給關成變態。
這一邊異常地安靜,好像里面根本沒有人,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一滴滴的水聲。但沿著火炬走來,兩邊的牢房中都能看到有人,皆透過那小窗戶看著她們。這樣的目光讓炎天雪有些毛骨悚然,明明是那些人被關著,自己反而有種被當成獵物的感覺。只希望阿林能快些認出楮墨來,她多一秒都不想再呆下去。
「找到沒?」炎天雪小聲問道,這樣的環境,讓她也不自覺地放小了聲音,雖然那些人都關在牢里,卻仍然有些不安。
「沒有,都沒有。」阿林也找得有些急,頭上居然滲出了汗珠。目光迅速掃著四周,腳下也越來越快。
炎天雪心里也沒底,那**是問陳平要的,應該夠他們睡上小半個時辰,但是若這個時候有士兵進來就徹底穿幫了。到時候人見不了不說,可能自己和阿林還得搭進去。
「楮墨」著急之際,耳邊傳來阿林帶著哭腔的呼喊,接著就見她向一邊的牢房激動地撲了過去。
「阿……林?」略顯虛弱的聲音,還帶著驚訝。
「是我是我」阿林將手伸進小窗戶里緊緊地拉住楮墨的手,眼淚早已奪眶而出,激動地反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一味說著「是我」。
炎天雪不想打擾兩人重逢,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阿林終于將積蓄了這麼久的悲傷都發泄了出來,一時間自己竟也有些激動,擦了擦眼角。終于還是讓他們見到了。
楮墨也緊緊拉著阿林的手,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松開蹙眉問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快離開」原本想推走阿林,無奈窗戶的間隙實在太小,根本無法做到。
阿林只是一個勁地搖頭,說什麼都不願再離開。炎天雪只能上前扶住她︰「林姐姐說不論如何都想見你一面,目前我們應該不會有事的,你們有什麼話就快說吧,我到外面守著。」先讓楮墨放下心,知道這兩人肯定有些話說,自己再也不方便,而且也確實擔心外面的人發現,連忙跑到了門口隨時注意著有沒有人進來。順便幫著牢里的男子將兩名士兵一起搬到牢里。
「這會不會給你惹麻煩啊?」忍不住問道,這人也是義務幫忙,到時候要是士兵醒了,他可就不好過了。
「放心,他們自己也不想疏于職守的事情被人知道,到時候只要威脅一下,再塞點銀子就過去了。」男子溫和笑笑,顯然也已經想好了後路。
這樣就好。炎天雪站到通向重犯大牢的鐵門邊,只覺得度秒如年,卻又不想催促阿林快些,好不容易見到,或許這一次真的會成為最後一次見面了。想到這里又不禁黯然起來,林姐姐真的受了太多的苦。見她的樣子,也更加堅定了炎天雪要救楮墨的心,自己得不到幸福,但也盡量希望身邊的人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參見張大人。」
「你們在外等著就行了。」
「可……遵命。」牢外傳來的聲音讓炎天雪一個激靈。
「有人來了」立刻沖了進去,拉起阿林就想走,可才走到鐵門處就听見另一邊傳來腳步聲。想要從這邊走是不可能了……
鐵門被緩緩推開,一襲青衣的男子步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水滴聲顯得尤為突兀。男子站在原地,也靜靜地看著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大牢,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炎天雪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和阿林分別躲在那兩扇鐵門的後面,這大牢一眼就能看見全局,她們除了這里也根本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躲。盡量屏住呼吸,因為知道眼前與自己只有一門之隔的男子絕對不是好糊弄的。
「出來。」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炎天雪嘆了口氣,並沒有過多掙扎,從門後走了出來,故意壓沉了嗓子行禮說道︰「那個,民婦和姐姐過來探視兄弟,一不小心,迷路了……還望大人不要責怪。」只是越說到後面越是心虛,這謊話連她自己都騙不過去。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陳平的易容術不會那麼容易被識穿。
男子並未說話,只是原本靜如湖面的雙眸里卻掀起了波瀾,一手抓住炎天雪的手腕,力道之大竟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印象中張良永遠那麼溫潤如玉,不慍不火,可是這一次,炎天雪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憤怒。炎天雪驚訝地看著他,知道這次是徹底惹怒了張良,當日的誓言猶在耳邊,她可以猜到平日的張良會是什麼反應,卻根本無法預料現在的張良會做什麼。
見對方緩緩抬起手,炎天雪更是一動都不能動了。他是要打她?當初在瓊花邊他揚起的手終是沒有打下來,如今終于還是要打下來了嗎?只是這一次,沒了傷心沒了不甘,炎天雪緩緩閉上眼楮。也對,兩人的關系早已恢復不了當初,再怎麼也不會有更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