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什麼?」
「在下自然不會這麼做。」陳平搖搖折扇,好笑地看著炎天雪。
「切,我就知道。」炎天雪知道陳平故意這麼說,懶得理他,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陳平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自己居然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難道自己的潛意識里其實並不希望陳平為自己做到這個程度?可是在以前,若是知道自己未來老公肯為自己連命都不要了,一定會覺得很幸福吧?畢竟被一個人用生命愛著不是應該很幸福麼?可現在自己卻不希望這樣,確實有些奇怪。
「我不會走到寒衣這一步,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做這樣的選擇。」
耳邊帶著磁性的聲音讓炎天雪一僵,陳平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風一吹就已經散了,可還是讓她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話,總覺得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曖昧起來,連吹過的一絲涼風也像是有意地吹起了炎天雪的耳發。低頭,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听到。
「如今,天雪你又該怎麼謝我?」懶懶的問道。
炎天雪只覺得臉隱隱有些發燙,只是告訴著自己陳平是個公子,隨便一句話就能哄得人心花怒放,根本沒必要在意,可是畢竟也近乎于某種承諾誒,第一次有男子這麼對自己,炎天雪又怎麼可能不臉紅?也因此並沒有听清楚陳平後面說了什麼,沒有回答。
一直沒有等到炎天雪的回答,陳平看向坐在身邊的女子,女子微紅的側臉此刻顯得格外可愛,讓人忍不住就想作弄一下,俯身撩起一縷青絲放在鼻尖輕嗅,好像帶著女子特有的干淨純粹的氣息。陳平目光一斂,竟本能地想要吻上去,可那一縷青絲瞬間消失了,再看向女子,果然這一舉動讓她更加手足無措,已經立刻跳下欄桿躲到了柱子後面。
「你,你想干嘛」那一瞬間炎天雪的腦袋里竟出現「調戲」兩個字。
陳平收回手,竟有些不舍如此柔軟的觸感,輕笑︰「拿謝禮。」說完後就起身離開。
接下來是真的沒有什麼好擔心了,寒衣和浮生在炎天雪和若夢很有誠意地道歉之後也原諒了她們,兩人在人前雖然沒什麼特別的表現,但人後嘛,炎天雪從兩人看對方的眼神里也能看出一定是很甜蜜的。
而炎天雪和陳平的婚事也在如火如荼地準備著。原本炎天雪還以為城里的百姓也就是因為不打仗了,沒有聊資才會對這門親事表現出極大的熱忱,過了幾日也就慢慢淡忘了,結果……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子。整個陳府煥然一新,滿眼喜慶的顏色無一不顯示著即將舉辦婚禮的事實。幾乎每個經過的路人都會駐足看上一會兒。而陳府中頻繁來往的人更是讓百姓傳得神乎其神。
今天誰看見天下第一的工匠出入陳府,明天又是天下第一的廚子來準備喜宴了,後天又是什麼天下第一的媒婆。而眾人對于兩位主角的愛情故事更是提高到了一個新的程度,儼然成為了城中少女最為喜歡的傳奇愛情故事。
而其中的一位主角此刻正坐在城里一家茶樓里無聊地打著呵欠。面對耳邊不時傳來關于自己的傳聞,炎天雪已經習以為常了,轉頭看向窗外。倒是一邊的若夢笑個不停。
「天下第一工匠?天雪,你見過嗎?。」
「當然沒有,這些都是陳大哥安排的,我哪知道他找了些什麼人?」何況哪里有那麼多天下第一可以找?莫非江湖上還有個排行榜將這些人都列了出來?對此炎天雪是非常無奈的,說得這婚禮好像有多美好一樣,不過空穴來風,這些流言總讓她覺得是有人故意散出去的一樣,不過也應該是她多心了,「不過那什麼天下第一媒婆倒好像是真的,听說陳大哥找人從別的城里請來的。」其實想想,成親這回事倒也真的麻煩,不過陳平一直一個人忙活,她也就沒大過問,樂得清閑。到時候只需要記得婚禮時的程序不出錯就好了。
「難怪我說你成親怎麼好像一點事都不用做,原來是有人體貼啊。不過,這親要是再不成,說不定你和陳大人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再傳下去你就直接變成紅顏禍水了。」若夢掩嘴笑道。
「禍水就禍水唄,要真能把我和那麼多美人相提並論我也不介意。」喝了一口茶,也不轉頭。反正目前為止的傳言,自己都無一例外是個傾國美人,當然這一點自己也沒少被陳平取笑。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還真不想成親?」
炎天雪一愣,沒想到會突然提到這個,再幾日就成親了,所有事情也都塵埃落定,只等著她出嫁了,她還以為若夢不會再說這樣的話,嘀咕著︰「我哪里就不想了?」
「算了,反正想不想你自己最清楚。不過每日來這里,你難道不是在躲著誰?」
「我是閑著無聊,出來走走鍛煉鍛煉身體。」整日呆在陳府里,是會長蘑菇的。
「無聊?听公子說陛下決定定都長安,你們這親一成完就要立刻離開,陳大人是肯定要跟去的,你這個準夫人難道不幫著打點?」
「誒?是嗎?陳大哥沒提過。」
「你還真是不管事。」
炎天雪笑笑,其實越是臨近成親自己的心里就越發的忐忑起來,明明早就下定的決心卻不知道為什麼就跟一團亂麻似的,解都解不開。到現在還沒有什麼即將嫁人的真實感,總覺得一切和夢一樣,卻又不像是那般甜蜜的美夢。總之一切都是混亂的狀態,知道在陳府只會更加混亂,干脆日日拉著若夢一起逛大街。若夢倒也夠朋友,也沒再回張府,都快成炎天雪的貼身侍女了。
「天雪,如果,如果公子在你成親那日來帶你走,你會答應嗎?。」
「哈?」轉頭,瞪大眼楮。目光漸漸沉了下去,炎天雪搖搖頭,「若夢,都這個時候了,不要再開這種玩笑。其實……他應該收到了請帖,可是我不想他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連見面的必要都沒有了。而且,如果听到恭喜的話,難道自己還要說聲「謝謝」麼?她真的沒這個勇氣笑著說謝謝。
若夢嘆了口氣,搖頭不再說話。
「听說了嗎?張夫人的事。」旁邊的食案邊終于傳來不是關于自己的八卦,炎天雪倒好奇起來。
「張大人的夫人?」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頗為不屑地點頭,「當然听過,你說張大人怎麼也算是天下第一謀士了吧?皇上都贊他能運籌帷帳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愛錢的夫人?如今也是有苦難言啊」
「天雪,我們走吧。」若夢突然站起身,拉著炎天雪想往外走。
炎天雪卻沒有動,那兩人的對話她還不能完全理解,他們說的是張良麼?那張夫人是誰?錯愕地看著他們,無視了若夢的話,反而走向那兩人的面前︰「你們剛才說……張夫人?」
那兩人更是莫名其妙,其中一個以為炎天雪也是好奇,解釋道︰「姑娘不知道麼?張夫人愛銀子,似乎還因為還債和某個商人……」後面的話大概也覺得不該當著一個姑娘說出來,所以也就此停住了。
「這件事,這件事是哪里傳出來的?是真是假?」
「哪里有假,听說那商人說出夫人腿上有顆痣時,張大人臉色都變了,听人說最近連朝都不願上了。」
炎天雪听完後忽然笑了,轉頭看了若夢一眼就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天雪,」若夢知道事情不妙,連忙追了上去,「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其實公子和浮姑娘……」
「果然是浮夢姐姐,」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她現在已經成為張夫人了而已,見若夢著急想解釋,炎天雪擺擺手,「沒事沒事,他們十年前就該在一起了,現在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我跟他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他的消息我也根本沒興趣。」說完後加快了腳步走回陳府。
是的,他要如何,都已經和自己沒有關系了。
對于這婚禮,炎天雪說不出是個什麼心理,是希望快些來還是慢些?不過日子總是會過的,轉眼就到了成婚當日。整個汜水都沸騰了,一大早就有些好事者守在門口,吵吵嚷嚷的,不過陳府里的客人卻並不多,除了浮生若夢,寒衣寒聲之外也沒有別人了。略顯清冷與外面的喧鬧形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炎天雪正坐在自己住的東院里,浮生若夢正忙著幫她打扮,看著自己的頭發在她們的指尖挽成一個好看的髻,鳳冠霞帔,紅得如此張揚而熱烈。嫁衣是天工坊做的,觸手柔軟,上面一朵朵絢爛的牡丹盛放著。
「外面來了很多人麼?」炎天雪突然開口問道。
「哪有,剛才進來之前就只有寒衣寒聲和陳大人在,其余還真是一個賓客都沒見到呢」若夢答道。陳平在官場一向如魚得水,此次的婚禮又是路人皆知,不過朝中的人居然也一個也沒來,興許是知道炎天雪不想熱鬧所以並未邀請他們。對此炎天雪總覺得松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嫁的是大人物,即使不知道關于陳平的歷史,但他一定也在楚漢之爭中留下絢爛的一筆。想來,倒是自己高攀了。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如此嬌艷的裝束,怎麼看都有些不習慣。
「天雪,不是我說,你不是一向喜歡熱鬧,為什麼這次的婚禮偏偏這樣?若是真的想要嫁人,不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