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不是我說,你不是一向喜歡熱鬧,為什麼這次的婚禮偏偏這樣?若是真的想要嫁人,不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嗎?。」
「我怕那些百姓知道我不夠禍水的級別,所以就繼續保持神秘咯。」炎天雪開玩笑地說,對于若夢的質問,也只能以此代過。究竟是為什麼呢?其實炎天雪或許自己很清楚,但又不願太明白,如今,就這樣吧,反正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她也真的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或許這樣,大家就真的都幸福了。
室內一片沉默,只有炎天雪一個人很努力地笑著,試圖告訴身邊的兩人自己真的很高興,卻不太成功,兩人始終沉默著,待一切都準備妥當,就扶著炎天雪一起走進了廳里。
在場的果然只有他們和唱祝詞的人,其實想想也沒什麼不好的。可以有最好的朋友的祝福,而且還嫁給了最愛自己的男子,對方甚至為了自己一點都不在乎那些所謂的官場應酬,這似乎已經算是幸福了吧?
雙手被人拉著放入了一盆清水之中,雖然是夏天,還是讓炎天雪一顫,卻被對方溫柔地拉住,就像小時候媽媽教自己洗手時一樣,溫柔而小心,雖然蒙著蓋頭看不見對方的臉,但炎天雪能感覺到這是陳平的手,因為那種溫暖是男子特有的溫度,帶著安心。
沃盥禮。前些日听那媒婆說過,所有成親的男女都必須先清洗雙手,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只能入鄉隨俗,只是心卻沒緣由地狂跳起來,說不出是緊張、激動或者還有什麼別的情緒在里面。
本能地想抽回手,那雙大手卻已經拿著錦帕耐心地幫自己擦拭掉所有水珠,這才放開。
入席之後,贊者開始吟唱祝詞,對于祝詞的內容,炎天雪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心跳得很快,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會發生,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在期盼著什麼,勉強定下心神之時,面前已經送上一杯酒和一盤肉,炎天雪喝了一口酒,咬了一小塊肉,似乎寓意著新娘跟著新郎就會有富裕的生活。炎天雪卻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句話︰跟著我走有肉吃。
想來自己也確實是願意的,否則現在怎麼還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接著又有人遞過來半個葫蘆,里面裝的應該是酒,一點點的酒香蔓延開來。炎天雪想起了在現代,交杯酒是兩人將手臂相繞喝下自己杯中的酒,只是說到底,喝得也是自己手里的那一杯,好像夫妻間擁有的到頭來也是自己的那一份一樣。可是在古代,他們卻是要一人飲下一半的酒。似乎這點,古人比較浪漫一些。
「等等」席間突然傳來清脆的聲音,讓炎天雪手下一頓。
若夢走了過來,也不顧浮生的阻止說道︰「我忍不了了,我只問你一句,天雪,你真的不後悔嗎?現在還可以離開的」
炎天雪並未接下蓋頭,只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的身邊,拉住自己的手,似乎有些緊張,手心微汗,卻固執的不肯放開。她知道陳平此刻想說什麼,沉默半響後炎天雪搖頭說道︰「不後悔。」
陳平此刻就在自己的身邊,這個男子為她做了太多太多,她是絕對不會想要傷害的,既然答應了,就絕對不會讓他失望。因為失望的折磨,她再清楚不過,就更不想要陳平再嘗一次。
「那如果公子會來呢?」若夢不甘心地追問道,甩開了浮生拉她的手。
炎天雪勾起嘴角,想笑,他會來麼?即使會,說不定也只是來祝賀自己的,以前浮夢不在時自己都不可能讓張良喜歡上自己,何況現在浮夢已經成為了張夫人了呢?拉了拉陳平的衣袖,不打算回答若夢的話,只是覺得有些累了,頭上這髻是不是重了點?
「繼續吧。」
「不行,」若夢此刻也顧不得什麼失禮了,一把將炎天雪拉過來,「公子說過會來就一定會來,不等到他你也不會徹底的死心吧?反正今日公子沒來,我就絕對不會要你成親。」
炎天雪一怔,張良說過他會來?若夢和她的性格有些像,都是認定了就不管不顧的,如今看來也是說明了不等到張良來,他們這婚也就別想成。有些失笑,拍了拍若夢的肩︰「若夢,現在到底不死心的是我還是你呢?」她的心早就在瓊花化為灰燼的時候就徹底死了,否則也絕不會答應陳平成親,自己好歹也不是沒人要,何必這麼卑微地等待一份無望的愛情呢?
「我不管,總之這婚禮在公子來了之後才能繼續」死死拽住炎天雪的嫁衣就是不肯松手。
好好的婚禮被若夢這樣一攪和根本沒辦法進行下去,不過幸而在場的都是對此事略知一二的人,若夢的做法也沒有人想要責怪,只是若真的就這樣暫停婚禮又不太可能。炎天雪知道陳平對這場婚禮的期待,每日都能從他疲憊卻依舊開心的眼中看出來,他對這場婚禮可謂是煞費苦心,這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他親自安排特別準備的,這一個月里的陳平,總是會露出純粹開心的笑容,原本深不見底的黑眸也變得分外明亮。這一切,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事到如今,又怎麼能讓陳平再等?
此刻蓋著蓋頭,炎天雪不知道陳平是什麼表情,但是她不想要他失望,更不想要他擔心,可是若夢這樣子她又無可奈何,左右為難起來。原本打算開口求助浮生,若夢一向听姐姐的話,興許能勸住她。
浮生卻先一步走到陳平面前一禮︰「陳大人,浮生放肆了,我與若夢的想法一致,這次不論如何也要等到公子來,否則我也不會讓婚禮繼續的。如今不只是若夢心不死,我也一樣」
此言一出,炎天雪又是一驚,浮生一向理智,這次為什麼也和若夢一起胡鬧了?
「那好,就等到張子房來。」
居然連陳平也這麼說,炎天雪一把掀開蓋頭看向他,她只覺得這些人都瘋了,她的婚禮誒,為什麼要等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可是在看到陳平的表情時有說不出否定的話來,對方似乎有些凝重,一直看著前方的地面,說不出是什麼情緒。
好好的婚禮卻被請來的客人攪和了,炎天雪更覺得內疚,上前握住陳平的手,指尖微涼,似乎正泄露了他此刻心里的感情。
這樣,那就等吧。沖陳平一笑,既然他也決定等了,自己確實不能再說什麼,只是很肯定地告訴他︰「那就等吧,可是就算他來了,我的決定也不會改變。而且如果今日他不來,難道這親就不成了麼?我只等兩個時辰,他不來,到時候就算你們就算捆著我也沒用。」
就這麼,好好的婚禮在如此奇怪的方式下暫停了,眾人靜靜地坐在席上,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可憐了贊者和媒婆,他們哪里見過這樣的情況,只能坐到一邊,十分茫然地看著屋里的六人。
兩個時辰,四個小時,說起來已經算是很長的時間,起碼足夠張府陳府走上幾個來回了。這也已經是炎天雪能接受最長的時間了。所有事情都留在今日解決吧,這樣,她也算給陳平一個交代。
一秒,兩秒,一刻,一個時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到夕陽西下,屋內已經染上了一層昏黃,大門卻還是緊閉著。炎天雪看著席上的眾人,突然就覺得很疲倦,干脆自己站起了身︰「時間到了吧?。」應該說早就到了,只是大家都沒說話而已。
這麼久的時間里外面都一點動靜都沒有。整個陳府安靜的似乎連外面大街上人群的喧鬧聲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可大門,始終沒有被敲響過。她不想再等下去,已經不會再像當初那麼天真的永無止境地等下去。從來他都沒有讓自己的希望變成現實過,今日也同樣沒有例外。
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陳平,對方的眼楮里有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一點點的倦意,其實累得又何止是自己?浮生若夢這一次也都沒有再阻止,畢竟時間是給了的,張良不來,也只能證明他不想來而已。
喝過葫蘆里的酒後,兩人各自削了一小縷頭發用綢緞綁好放入錦袋之中,結發夫妻便是如此。只是不明白明明十分喜慶的日子,除了炎天雪,其余人的笑容都有些牽強,好好的氣氛一時間竟然變得有些傷感。只是好歹算結束了,炎天雪總算松了口氣。卻沒想過,若是真心希望嫁人,又怎麼會覺得時間如此難熬?
「咚咚咚。」最後一項儀式完成之後,俗稱就是入洞房了,而大門也終于在這一刻突兀地響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都移向門口,炎天雪心里更是一緊。能清楚地听到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有人走過來的腳步聲。可是她一直沒有回頭,也許是害怕,也許是不想,總之這一刻,炎天雪只想立刻跑進屋里去。
==================
親們猜猜敲門的是誰呢?會不會是張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