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懷英看不過去了,笑著站出來看著何大當家說道,「何大當家真是太謙虛了。記得好像在半個月前,何大當家的和太原其他商戶一起,招用了不少的男子做事,不知道是做什麼事情啊。」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在場的就有五六個人變了臉色。
何大當家的雙眼閃過精光,不過還是自在的微笑道,「我竟然不知道女神捕除了破案,還喜歡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難道我們招些人手做事也要女神捕同意嗎?我朝好像沒有這個規矩吧。」
狄懷英微微一笑,眼神狡詐,「你要做什麼生意,招用多少勞力,我的確管不著。可是,你們每天運回來那些東西……呵呵……如果我說出來,豈不是讓何大當家剛才說的話有了矛盾。」
何大當家的眼神變了變,不過,隨即又滿不在意道,「我們老老實實做生意,又沒有做違法亂紀的事情,難不成狄捕快還想要問罪不成?」他故意將女神捕變成了狄捕快,這稱呼上的改變,讓他話中的意思卻變化了一番。
狄懷英也不氣惱,笑容滿面道,「何大當家言重了,我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既然大家都是商人,那麼,我就談談你們商人感興趣的事情。這相信大家也知道,在太原城,大大小小的商戶一共有五十六家,王大人這里有一件讓大家發財的事情,準備讓大家一起分享,可是今天到縣衙的,一共用也只有十八人,連人數的一半都沒有。雖然如此,但是發財畢竟是少數人的事情,你們今天選擇來了,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跟發財有什麼關系。談到利益的的時候,這些商戶明顯有了听下去的,不過,眼中的疑惑和驚奇是少不了的。他們將目光都看向王縣令。王縣令雖然心中也打著小鼓,不過狄懷英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而且自己也交給她負責了,也只得將這些目光全盤接收,還做出一副自信滿滿笑容滿面的樣子,點頭說道,「狄捕快說的對,正是如此……」
如此什麼,他卻是說不出來的,于是將目光又看向狄懷英,「至于這具體細節,就讓狄捕快給你們說說吧。」不過,眼神中的警告是不必可少的。
狄老爺忍著笑,拉了拉狄懷英的衣袖,示意她可是要注意些說辭,可千萬別讓王縣令下不來台。
狄懷英對父親做了一個你放心的眼神,這才繼續看向周圍的商戶,清清嗓子笑意盈盈道,「大家做生意,圖的是個什麼,還不是圖賺錢,將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強,最好全國都開有分店,成為大唐第一商戶。可是這麼多人的人,競爭也很強烈吧。如果說,我們給你們一個機會,讓你們比別人多一些競爭力,這個目標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這話一出來,這十八個人又開始交頭接耳,當然,依舊除了老神在在喝著茶的何大當家。不過,在人看不見的地方,何大當家眼里閃過一絲亮光,連嘴角都微微勾起。
那陳大當家的最先站出來,不屑的說道,「王大人,我們是尊重你是這太原城的父母官,才放下一切過來的,沒想到,王大人竟然如此對待我們,正是讓我們心寒啊。說什麼好處,什麼機會,什麼發財,還不是讓我們捐錢捐糧。別說這些事情不是我們的責任,就算是,也不該將我們當做傻子一般戲弄。」
這話火藥味十足,讓王縣令和狄家父女三人變了臉色。這是要翻臉了。
狄懷英冷笑,「陳大當家好大委屈啊,難不成,王大人將你請來縣衙,還是苛待了你不成。這縣衙的大門沒有關,如果陳大當家要走,我們絕不攔著,不過,我可的提醒你一句,如果出了縣衙這個大門,可千萬別後悔。這樣的好事,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
這陳大當家鼻子里哼出一個單音,看了在座的十余人,「你們要在這里听這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的話就听好了,反正我是要離開了。王大人,我家中有事,先走一步。」說完,轉身就走,一點情面也不給王縣令留。
有他帶頭,原本就有些想走的人也跟著站了起來,那與何大當家有生意往來的幾個商戶本想跟著走了,可是看他那麼鎮靜的喝茶,怔了怔便鎮靜下來。
經過這麼走,原本來的就不多的人,現在更加的少了。狄懷英看著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何大當家,笑嘻嘻道,「還是何大當家有遠見。」
何大當家微微一笑,「你說你的,我在這里坐一會兒。」
狄懷英語塞。這何大當家果真是個老滑頭,自己說出具體的東西,他就不會表態,看來,得給他一點好處他才會點頭。思及此處,她依舊笑眯眯的,像是沒有感覺到他話里行間的算計說道,「何大當家就算是坐在這里,也給了我們的面子。其實呢,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嘛,賺名聲等于賺錢。現在戰事開始,難民增加,想必大家的生意也不好做。如果你們能在此為難之時伸出救援之手,救這些難民于水火之中,想必他們必定會感恩戴德的。王大人的意思呢,便是將你這種救國救民的行為上表朝廷,皇上定當表彰你們這種行為,更有甚者,得到皇上御筆親提的墨寶,有著這樣的名氣,生意還會局限于在我們這小小的太原城嗎?」。
這一席話,非常的有道理,其他的人都有些心動,再次浮躁起來。只有何大當家不為所動,慢條斯理的問道,「狄捕快說的這些,無非就是在我等面前畫了一個華麗的餡餅罷了。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這畫好的餅子倒是挺多的。狄捕快,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麼,我覺得很失望。」
狄懷英氣絕,看著這個老狐狸,心中憋著一股氣。要不是因為有事情求著這些人,她真想對這些人好好的上一堂教育課。
「何大當家,我知道你現在心中肯定還有疑問。那麼請你靜下心來听我好好解釋一番。按照我們的計劃,只需要在朝廷的救濟到達之前,當城中食物出現短缺的時候,你們能給我們足夠的糧食,到時候,根據捐贈的多少來評定功勞的大小,再上報朝廷。到時候,縣衙也可以幫著做宣傳,你們的知名度一旦出去,還愁沒有客人上門做生意嘛?」
何大當家眉頭一皺,想說什麼,狄懷英又接著說道,「而且,如果那些難民沒有吃的,恐怕會發生暴動,到時候連我們都有心無力,如果將危害到你們的商鋪,只怕是損失更大。何大當家,各位大當家的,你們都是商人,眼光也應該很長遠,而不是局限于一時的利益與得失,而是要看到之後的好處。這究竟與我們合不合作,你們可要思量好了。」
說完之後,她抱著手站在父親的身邊。
王大人擔憂的看了她一眼,她會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良久,何大當家像是做了很長的思考,提出來一個很現實也很關鍵的問題,「王縣令,如果我們照你們說的做了,確定能得到朝廷的獎勵,甚至是皇上的墨寶?」
王縣令又不是皇上,他哪里能保證這些。于是又為難的看向狄懷英。
狄懷英氣結。這個王縣令,這個時候答應一聲會死啊,只不過是說上一句話,關鍵是要度過眼前的難關呀。
正在她準備說話時,突然從縣衙大門方向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能保證。」
聞言,所有人都看向縣衙大門的方向,其中,又以狄家父女臉的動作最為迅速,表情也最是奇怪。
狄父輕聲問身子微微發僵的女兒,「你不是說已經處理好了嗎?他來做什麼?」
狄懷英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心中百味陳雜的回答道,「我怎麼知道,也許是皇上知道這里有難民聚集,所以讓他過來處理。」順便,也鍛煉他的處事能力,撈上一些功勞,以後可以順利的登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在長安的靜王李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已經一改當日消極的模樣,整個人變得十分的凌厲,雙眼中再也沒有迷惘,只有對達成目標的一種堅定。他的身邊站在梓藍和趙翼,表情一樣的凌厲。
見到是他,王大人以及其他人全部都恭恭敬敬的跪下去,俯身高喊,「參見靜王殿下。」
李治環視一周,將目光再眾人的臉上掃視一遍,在路過狄懷英的時候,狄懷英收斂心神,低眉順眼的看著地面。好在李治並沒有在她身上多留一秒鐘,而是帶著平易近人的微笑說道,「都起來吧。」
又對王縣令道,「王大人,我剛才听到你們的談話,對于你致力于解決難民的饑飽問題,深感欣慰。本王此時親自來太原,正是父皇讓本王監督管理此事,本王正在焦慮這個問題,沒想到你竟然都想好了辦法,真是幫了本王大忙。現在你提出的這個辦法很好,本王會即刻上奏父皇。」
他的話,無疑是給這次的談話做了一個很好的保障。何大當家立即第一個跳出來拍著胸脯保證會提供充足的糧食來讓難民度過這段難關,那些小商戶更是忙著點頭附和,生怕晚了就沒有這個機會了,心中也在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跟著剛才那些人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