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分為三個部門,一類是負責查案的,這種人,一般都是身手特好,頭腦靈活身家背景很清白的人。他們都是負責查大案要案,比如說這次李世民中毒的事件;第二類便是負責案卷的批閱審核,這類人大多是記憶力強又能引經據典的能人。長安城大,事多,加上全國各地送往的案件無數,加諸起來,案頭上堆的比天高。他們只需要在案頭後面坐上半天就能全部批閱完結;第三類便是做雜事的雜役。雜役,顧名思義,也就是做雜事的工作。就連何管事也屬于雜役,只是他是高等雜役而已。
這些人在大理寺中各司其職,讓整個大唐的司法系統正常的運作。狄懷英到了大理寺,就像是鳳凰里面的一只雞,盡管有著相似的外表,鳳凰和雞還是屬于不同的種族,更何況這還是只母的。
狄懷英將聖旨給薛大人看的時候,薛大人的腦袋里面就跟人抽了一棒子似的。他知道皇上下了旨,也听說了她的事跡,對她還是比較佩服的。可是整個大理石,他還真不好安排她的活。去做她的長處吧,查案,可是他看的出來,她的功夫也就是花拳繡腿而已,頂多就是輕功不錯,如果讓她去負責這些大案要案,不是死在案子里面就是連累大家。大家都是在刀光劍影下討生活的人,也十分不容易,死了誰都不好。他不想禍害她,更不想禍害自己的手下。
不讓她去,又讓她做什麼呢?
最後,他艱難的下了個決定,讓她跟著自己。
狄懷英對這個決定不置可否,反正都是做事,跟誰都無所謂。李世民中毒事件很詭異,而他又如此維護下毒的人,弄得她的好奇心十分大。她是有想過偷偷查案,至于誓言什麼的,管他的呢。
薛大人讓她跟著,給她提供了不少的方便。她可以假借薛大人的名義去查閱卷宗以及詢問相關的事情,麻煩的是,她不能明著來,只能暗中進行。
這次調查皇上中毒一事的幾人都是他慎重挑選出來的人,每次匯報情況的時候,都是避開她在一旁談論。她遠遠的看他們交頭接耳,心里月復誹︰皇上根本就是有心袒護下毒的人,就算能查出個一二三四五,也絕對查不出最後的六七八九十。
想到這里,她突然嘿嘿的笑了。既然皇上不允許他查這件案子,她可以從別的地方光明正大的動手啊。正所謂成功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的,她換個方式還是可以找出背後的凶手的。
李元芳和南陽火自從跟著她搬進了大理寺,他們擔憂的事情就是她又出去闖禍惹麻煩。見她每日跟著薛大人同出同進,心里放心了不少。現在他們冷不丁看到她詭異的笑容,心里無端端的有些惴惴,心中暗道,莫不是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狄懷英沒有在意他們的眼神,讓他們轉告薛大人自己有事出去了,便蹦蹦跳跳的走了。南陽火與李元芳交換了一個眼神,暗中跟在她的身後。
做事有了目的性,步子都要輕快一些。她歡快的走到專門管理批閱審核案卷的地方,讓暗自跟在身後的南陽火一陣疑惑。
她常常跟著薛大人進出,這些埋頭審核卷宗的人已經將這個小姑娘認熟了,見她來,頭都沒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管理這些人的羅主管見她來了,放下手里的事情,笑臉相迎,「懷英來了,怎麼今天只有你一個人,薛大人呢?」他探頭看了看她的身後。狄懷英個子小,身後有沒有人一目了然,他這麼做不過是個場面。
狄懷英笑著回道,「羅管事,難道我就不能一個人來?」
羅主管哈哈大笑,「懷英說笑了,你是皇上御賜下來的人,別說進我這里了,就算是我們的庫房我們也不會說上一句……」
狄懷英插話,「真的?」
羅主管眼里精光一閃,「你想進庫房?」
這人真是太敏感了,狄懷英點頭,「對,我听說你們歷年的卷宗都放在里面,你也知道的,我特別喜歡破案,可是現在跟著薛頭兒,每天隨著他東奔西跑的,就是不允許我查案子。美其名曰體諒我是女娃兒,照顧著我,其實就是覺得我礙手礙腳。既然不能調查案子,那麼看看歷年來的卷宗過過眼癮也好。」
「果然如傳聞一樣……好吧,你既然要去看,反正這些也不是什麼機密。小王啊,帶她去。」羅主管對她說完,又對一個年輕人喊道。
狄懷英本來想推拒,她知道地方,不用人帶路。小王走過來揚了揚手中的令牌笑著對她道,「這庫房的人是不見令牌不開門的。」
狄懷英癟嘴,有些心不甘,「借給我不就成了。」
小王同學要搖頭解釋,「這令牌不能外借,不止只是我的,還有你的,這里面所有人的令牌都不能外借,你要記好。」
狄懷英吐吐舌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的令牌,不知道它為何這麼寶貴。
果然如小王所說,那守門的看過了他的令牌才開門。狄懷英進去之後,小王對她道,「你自己進去看看,我還要做事,等兩個時辰來接你。」
狄懷英已經被庫房密密麻麻的卷宗所震撼,對他擺手,「好的,多謝。」
這庫房里面的卷宗極多,被人分為殺人、盜竊、強/奸等等分類放在架子上面,雖然多,卻不凌亂。狄懷英順著架子轉悠了一圈,皺著眉頭沒有動作。雖然她的想法很好,可是面對這麼多的卷宗,她才發現,她想的有些過于單純了。
她要找的是與皇帝有關的案件,或者說是與皇室有關的案件,可是這麼多的案卷,她要找到猴年馬月啊。對了,她拍手,連忙找到門口守門的人,問他們是怎麼翻找這些放入庫房的卷宗的。守門的人回答她,是通過目錄索引知道大概地方,再讓人尋找。原來他們有新來的卷宗,就會在相應的類別的索引上面天上這新卷宗的名字和大概內容,方便以後查詢。
狄懷英一听,大喜過望,連忙讓人將這索引拿出來。庫房里面有桌子椅子,她讓人將這些索引放在桌子上,便一個一個仔細看起來。
因為有了索引,她終于在一本封面為黃色的索引上面找到了線索。這本索引也很奇怪,封面用了皇室才能用的明黃色,卻沒有名字。狄懷英在上面,看到里面的案子數量稀少不說,比起其他索引來說,還記得無比簡陋。打個比方來說吧,如果在其他的索引上面寫著「太原、張三殺人案、某年某月」,其內容包括了時間地點和主要的內容,而這本黃色的索引上面就會出現這樣的記載「毒殺」亦或是「仇殺」之類的字眼,讓人看了雖然覺得一目了然可是還是一頭霧水。
翻了兩頁,她在後面發現了一個特有的名詞——「巫蠱」。這兩個字,可不是一般的字。特別是在案卷中出現這兩個字,其意義是非凡的。因為在古代,只有一個地方會將巫蠱視為重罪,而且一經發現,根本就不會給你辯解的機會,就將人燒死。
這個地方,就是皇宮。
狄懷英被這兩個字刺了一下,再翻過來看了看封面,那明黃色的封面已經解釋了一切。這本索引是記載的皇宮中的卷宗,也正是她要找的東西。
按著索引記載的方位,她走到了庫房的最里面。庫房里面卷宗如此繁多,皇宮的卷宗這麼少,就如滄海一粟一樣,讓人很容易忽略。如果不是這索引的話,她也不會注意到最里面這個角落,放置的竟然是宮廷案卷。
記載在黃色索引上的卷宗雖然少,可是索引里面記載的案卷還是多達幾百份。如果想知道其中的內容,還必須一個一個拆開來看。
她隨意拿起一個,發現是用防潮的油紙包好還涂有火漆,並蓋有大理寺的印章,再用布包好的。比起其他那些只是用布套子封好的一般卷宗,這說明了一個問題,這些卷宗不是誰都可以看的。
看著這火漆印,狄懷英嘆氣。這種東西,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她是一個宵小之流,絕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撕開就是,反正用不住善後,可是……她頹然的耷拉著頭,她不是這種人啊,她是被那些看門的看著大搖大擺被人送進來的,如果以後等她走後發現她私自拆開看了這些加密的卷宗,薛大人肯定會生氣,而且會上報皇上,以皇上的精明,絕對知道她的用意,到時候……她不想繼續想了。
看來,得想個辦法。麻煩吶
隨意從卷宗里面抽出幾個案子,她翻看了一下,等著小王來接她。在等待的過程中,她一直都在想,如何才能名正言順的看這些加密的卷宗。她有一種直覺,皇上中毒一案的凶手絕對在這里面能找到線索,說不定還能解決皇上為何會維護凶手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