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狄懷英是如何心不甘情不願進宮的,總之,李治非常高興,讓人準備了豪華的宴會來歡迎她的到來。這次宴會參加的人不過,除了李治的幾個妃子,大臣也只來了王伯皎和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得知狄懷英逃走的時候,是有些生氣的,可是現在被李治如此逼回來,又似乎理解了她的心情。
李治坐在首位,左邊依順序坐著王月影、武媚娘、蕭淑妃,右邊則是空位、長孫無忌、王伯皎。這個空位自然是留給狄懷英的。李治如此安排,自然是想與狄懷英多親近,可是,他卻忽略了王月影乃至王伯皎的想法。就算是狄懷英能干又如何,她的位置怎麼能排在長孫無忌和王伯皎的前面,甚至與王月影這個貴妃平起平坐。
狄懷英自然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但是她現在什麼都受到李治的支配,無法反抗,也就默不作聲。
席間,山珍海味陸陸續續的端上來,絲竹管樂聲起,歌姬們搖擺著腰肢開始跳舞。狄懷英心里惦記著父母,又擔心狄春,食之無味,看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李治時不時關切的問她,讓她坐如針氈,恨不得立即走人。
王月影憤怒的看著李治,沒有出聲。武媚娘低眉順眼的端著在位置上,像是沒有看見。只有蕭淑妃沉不住,站起來指著武媚娘道,「皇上,你已經將武昭儀接進宮來,是不是又要將狄懷英接進宮?你不能這麼做。」
李治眼里閃過寒光,看著她,「哦,為什麼朕不能這麼做?」
蕭淑妃看到他的眼神,害怕的一抖,想起之前因為武媚娘的事情已經得罪了李治,畏畏縮縮的看了一眼王月影,心中像是有了依仗大起膽子說道,「因為……狄懷英不同意,皇上這麼做與強搶民女有什麼不同。」
如果不是明白她的本性,旁人定然會以為她是在為狄懷英叫屈,在替狄懷英說話。可是狄懷英心里卻明白,她這麼一說,分明是讓自己主動提出拒絕的話來,讓她自己去承擔李治的怒火。
果然,李治听到這話,轉頭盯著狄懷英,眼神里有著不容忽略的固執,「懷英,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這不是廢話嘛狄懷英很想翻一個白眼,然後對他點頭說是,可是如果說了這句話,那他的怒火也是承擔不起的。
「皇上,我說過,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女人。」她看著他,以一種堅定的眼神看著他,讓他看清自己的決心。
狄懷英的這個回答真是太完美了,將李治堵得啞口無言。不是她不肯啊,是你自己不符合條件。
王伯皎冷哼一聲,「小小女子野心倒是不少,你見過皇上的後/宮之中,只有一人的嗎?更何況,皇上現在已經有了貴妃、淑妃和昭儀,就算你進宮,也只能從小小的才人做起,你說對不對啊,武昭儀。」
武媚娘微微一笑,一點也不為王伯皎如此說話氣惱,「王大人說笑了,皇上的妃子自然是皇上定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昭儀,怎麼敢對皇上的話有任何的意見,一切當然是皇上做主。」
本以為自己故意提及才人,讓武媚娘難看,卻沒有料到她竟然如此落落大方,就像沒放在心上一樣。王伯皎心中頓然對這個一直表現的很沉默的武媚娘另眼相看。她就了這麼一句,就將他推到替皇上做主的地位去了,這可是皇帝心中的大忌。
果然,不等王伯皎辯解,李治就皺眉生氣道,「王大人,朕是皇上還是你是皇上,連朕想要個女人你都要橫加干涉。這妃子是朕的女人,又不是你王大人娶親,激動個什麼勁」
「微臣不敢」王伯皎趕緊跪下,心中憋屈的很,對武媚娘恨了又恨。
武媚娘則是柔柔一笑,像是沒看到他仇恨的眼神似的。
李治這個時候也是左右為難,狄懷英的意思他也明白,可是他怎麼能做到。讓王月影他們出宮?先不說自己的地位需要王伯皎的支持,彤彤是他的親生女兒,而王月影也已經有了身孕,如果此時將他們遣出宮去,讓皇室血脈流落在外。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了。
良久,長孫無忌突然打破沉默站起來說道,「皇上,微臣有話要說。」
「國舅請講。」
「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不可一日無主,自皇上登基已經三月有余。如今王貴妃已經身懷龍裔,蘭心惠質,溫柔體貼,定當能統帥後宮母儀天下,還請皇上為了江山社稷作想,早日下旨冊封王貴妃為皇後吧。」
狄懷英還不知道王月影已經懷孕,此時知道,不免多看了兩眼。難怪子白自從進宮之後神情就一直很奇怪,原來因為她懷孕了。
狄懷英沒有特別的想法,不過看在李治的眼里就變了味,以為她生氣了。「懷英,你听朕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解釋?皇上,卑職不需要解釋,只想要皇上讓卑職一家團聚。」狄懷英不冷不淡的說。
李治怔住。的確,這樣的事情,讓他如何解釋,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長孫無忌會突然將這件事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而且還要王月影當皇後。他不是一直很忌憚王伯皎,還讓自己要小心嗎?
「皇上,長孫大人所言極是,還請皇上早日定奪吧。」王伯皎趁機也勸說。
沒想到給狄懷英準備的宴會竟然變成了逼他封後的朝堂,讓李治十分的心煩。「好,好,好,既然如此,我遂了你們心願就是,但是,狄懷英進宮之事,誰也不能阻難,否者,誰也別當皇後了,朕這個皇帝也不用當了,我立即讓位給大哥,讓他來做這個皇帝。」
他這分明是在說氣話了。
長孫無忌皺眉,還想說什麼,被王伯皎搶了先,「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這麼分明就是同意李治的意見了。
當著狄懷英的面,她的未來就被這個幾個人三言兩語定下來了。王月影端著茶杯走過來笑盈盈的對她道,「恭喜妹妹要進宮了,姐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狄懷英端起酒杯,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恭喜姐姐得嘗夙願,只是可憐有些傷心人了。」
王月影聞言臉色微變,但是依舊含笑飲下茶水,緩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武媚娘站起身來對李治道,「皇上,妹妹如今還未正式封妃,不如讓妹妹住在我的牡丹殿中,待到正式入宮之後,再搬入皇上賜的宮殿如何?」
「也好,你們姐妹情深,讓你陪著,她也不會有多余的心思東想西想。」李治欣然答應。
蕭淑妃站起來插話道,「皇上,臣妾有一事要求。」
李治對她的感情已經淡漠,如果不是看在彤彤是他女兒的情份上,就憑借她做的那些事情,早就直接打入冷宮了,比起其他人,對她的語氣就差多了,沉下臉問,「什麼事?」
「臣妾已經許久沒有見彤彤了,彤彤畢竟是臣妾的女兒,是臣妾的心頭肉,還請皇上將彤彤還給臣妾吧。」
狄懷英這才知道,原來武媚娘進宮之後,彤彤就交給了王月影照顧。王月影此時也站起來替她求情,「皇上,現在彤彤還小,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臣妾現在身子已有不便,說不得有什麼疏忽的地方,蕭淑妃是彤彤的母妃,皇上體諒她一片慈母心,就成全了她吧。」
李治哼哼道,「交給她?讓彤彤跟著她學壞?趁著彤彤還小,自然要找個賢良淑德的人做典範。不過影兒說的也對,你現在已有身孕,對于照顧孩子也是力不從心,正好,現在有不是媚娘和懷英嗎?就讓她們帶好了。」
此言一出,王月影眼里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隨即又掩蓋下去。蕭淑妃一听要將自己女兒交給這兩個女人,哪里會同意,「皇上,臣妾的孩子,怎麼能這兩個賤女人……」
「閉嘴」李治喝住她接下去要說出來的難堪字眼,「你現在已經貴為蕭淑妃,難道還學那市井潑婦一般大吵大鬧,如此行徑,朕越發不能將彤彤放在你的身邊,難道讓她學習你的潑婦行徑嗎?事情就這麼定了,多說無益。」
「皇上……」蕭淑妃沒有料到李治的語氣竟然是這麼的堅定,頓時慌亂起來,忙將目光投向王月影,求救一般喚道,「姐姐……」
王月影正想站起來幫忙說話,李治伸手止住了她,「影兒,朕知道你心地好,耳根子軟,定然是在來之前在你面前說了不少好話,可是你不用幫她說話了,朕心意已決,事情就這麼定了。」
王月影只好對蕭淑妃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蕭淑妃氣惱之下,只得恨恨瞪著狄懷英,如果不是她的出現,自己該過得多麼的快樂,可是,自己確是她的替代品的身份。現在,自己的男人被她搶了還不夠,現在還來搶自己的孩子。自己是絕對不會這麼算了的。
狄懷英武媚娘都不想趟這趟渾水。蕭淑妃的眼神她們明白,可惜拒絕無效。
「皇上,懷英自己都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她如何能照顧一個幼兒。」長孫無忌替她解圍。
李治滿不在乎道,「國舅不用擔心,那日賞花的時候,朕就見彤彤特別喜歡懷英,更何況,還有媚娘在,一定不會有事的。」
事情就這麼不顧當事人的反對,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