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縣令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听到他與狄懷英這般說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位長孫大人很是喜歡狄懷英,自己先前做的果然是正確的。想到這里,不由的感覺這狄懷英越看越順眼,連帶的,連狄老爺也比平常要更親近一些。
不過長孫無忌喜歡狄懷英並不表示狄懷英就很喜歡他,她依舊覺得這個叔叔怪怪的,還有,昨天明明看出她是個女子,偏偏裝作不知道,這讓她有點郁悶。
狄老爺卻是從王縣令那有些恭敬和拘謹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心中一動,卻只是對長孫大人行了基本的見面禮節,並沒有揭穿他的身份。「大人,你既然有客人,那麼我們等一會兒再過來吧。」
王大人正準備同意,畢竟與長孫大人獨處是多麼大的機會,如果能得到他的賞識,那麼他就可以平步青雲了。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同意,長孫無忌笑呵呵的幫他拒絕了,「不妨事,不妨事,你們談,可以當我不存在。」
王大人到嘴邊的話也只有咽下去,立即改口說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心中卻是淚流滿面,長孫大人吶,你這麼大一尊活佛杵在這里,怎麼可能當做不存在。又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三人,心中羨慕的要命,果然說無知就是幸福。
狄老爺將準備替李元芳翻案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然後就靜靜的等待著王大人的回復。
王大人這個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李元芳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按道理說他的生死與他毫無關系,可是他卻是知道,這李元芳的案子雖然有疑點,可是被山西縣縣衙定了罪,又已經交給大理寺審核通過,只是暫時關押在太原縣衙的。如此迅速的結案,定是上面有人在案子做手腳,他一個小小的縣官,怎麼可能去惹這些潛在背後大有來頭的人。可是,要是不理的話,長孫大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要是自己明明知道有疑點而不弄明白,在他印象只怕是差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的想打太極,「這個,這個案子是山西縣衙負責的,我們只是暫時關押,恐怕不好插手吧。」
這話分明就是說不同意,狄懷英三人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尤其是狄懷英,正想站出來據理力爭,沒想到先前一直有些看不順眼的中年男子咳了一聲,打斷了她的動作,而這個時候,王縣令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他們既然將卷宗都移交給我們縣衙了,有冤情的話,我們肯定是要幫忙翻案的。」
說完這番話,王大人的心中都在流血,他真的不想啊,一個是以後死,一個是現在死,選擇哪個都讓他痛苦,可是長孫大人在這里,他哪里敢說一個不字,只能選擇前者。
叫人將李元芳的卷宗和證物拿來,王大人穩定了心神,心中將狄老爺胡亂罵了一通,心想,早不翻案,晚不翻案,偏偏這個時候提起這個事情。不過,轉念一想,這說不定也是一個轉機,也許長孫大人看中自己,將自己調任州刺史呢?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不靠譜,不過比起擔心自己小命來說,這種想法更能讓人精神振奮。
一張蓋著官衙鮮紅大印的卷宗,和證物很快就被拿了上來。
卷宗上面就如李元芳所說的那般,說他殺人縱火,判秋後處斬。證物也只有兩樣,就是驗尸報告和現場救火人員的證詞。
將這三樣東西拿來之後,王大人自己先看了看,這才示意狄老爺拿去看,皺著眉頭問道,「這里面有什麼問題?」
沒想到狄老爺卻是直接將這三樣東西交給了狄懷英,「回大人的話,小人也不知道,不過,小女英兒卻是知道。」
王大人一驚,想起這個女女圭女圭的能耐來,連忙問她,「狄……捕快,你看出什麼問題來了?」老實說,看著這麼小一個女女圭女圭當捕快,他還真是喊不出口,不過事情已經成為定局,經過狄博士入獄事件,只怕是全太原都知道他這里有個十一歲的女捕快,沒有犯錯,他也不好收回任命。
雖然已經私下看過卷宗和證據,狄懷英還是再認真看了一遍,這才將這三樣東西放在王縣令的面前。
理清自己的思路之後,她才緩緩說道,「這件事,有三個疑點。」
「三個?」王縣令和狄老爺都是一驚。特別是狄老爺,這個案子他翻看了很多遍,可是卻是找不出疑點所在,而女兒卻說有三個疑點,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
「由這驗尸單來看,四個死者都是在驛站起火之前已經被人殺死,可是為什麼凶手殺了人不馬上走,還要在這里逗留,甚至想到火燒驛站,火燒驛站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留在現場?」
「他這是想毀尸滅跡。」王縣令推測。
狄春搖頭道,「大人,如果真的是這樣,只怕是他早就逃跑了,怎麼可能等到別人來抓他。」
狄懷英點頭道,「這是其一,再有,這尸體倒伏的地點散亂,想必凶手熟知地形,而且一刀斃命,被害人連呼救示警的時間都沒有,說明身手奇快,刀法奇高……」
王縣令點頭插話道,「這李元芳身手不錯,要不是用玄鐵鐐銬鎖住,又在這飯菜中下了軟精散,只怕是早就逃出去了。」
狄懷英郁悶,「我話沒有說完呢,既然他身手如此了得,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何苦再燒驛站。第三個疑點,就是沒有殺人動機。」
「可是你這疑點雖然有可是沒有證明他是無辜的證據,這也只能是你的推測而已,如果你想翻案就靠著三點,在大理寺是站不住腳的,會立即被駁回。你還有其他什麼更值得人信服的證據嗎?。」長孫無忌听了她的話,挑剔的說道。
狄懷英一愣,本想著這中年大叔是來搗亂的吧,他們在這里討論案子他來插什麼嘴,可是轉念一想,他說的也很有道理,畢竟沒有證據,誰會听她的推測呢。可是這關鍵的證據又去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