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如明鏡一般明白事情的始末,狄懷英卻裝作毫不知情規規矩矩的坐在縣衙大堂後的書房之中,她的面前正是一臉故作高深威嚴的王縣令,側邊正是微帶尷尬卻一本經的汪捕頭。
他們不開口,狄懷英也不著急,淡定的瞅著他們,嘴角微翹,看起來很無害的模樣。王縣里老神在在坐在書案後面,專心致志的批著公文,似乎忘記了面前還有人等著他。
狄懷英也不著急,反正她是被他們喚來的,他們都不急,她也不會操那份心。她旁邊的李玉芳幾次想說話,都被她警告的眼神給制止了。最郁悶的莫過于汪大中,他不過一介捕頭而已,夾在他們中間兩頭受氣。王縣里都算了,誰讓他是領導呢,偏偏這狄夾小姑娘怎麼這次也跟他為難。
四人呈三角鼎力之勢,在這靜靜的書房中,顯得很詭異。空氣很快由清爽變為悶熱,看時辰,過去已經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王縣令額際漸漸滲出薄汗。原本這小姑娘太過聰明,不好駕馭,再加之她現在已經是長孫無忌的學生,他有心給她施加壓力,讓她收斂收斂好知道這縣衙里誰最大,不過……貌似自己的氣場對其無效。尤其是見她沒心沒肺愜意的喝茶吃點心,享受著李元芳打扇的服務,心中更是怨念深重。
良久,他瞅著她語氣幽怨感嘆道,「狄捕快真是好享受啊。」
他話中奚落明顯,狄懷英卻像是沒有听見一般,笑嘻嘻道,「還是王大人對屬下好,體貼屬下,不然屬下哪里有這麼好的待遇。」然後,又一塊香酥的貓耳朵進了她嘴巴。
王大人︰「……」
頓了頓,王大人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汪大中,又說道,「狄捕快覺得汪捕頭怎麼樣?」
狄懷英掩口嘻嘻輕笑道,「汪伯伯做事認真踏實,在捕頭一職上兢兢業業,從來不放松一絲一毫的線索,也不懼怕任何罪犯,王大人莫不是想要給汪伯伯加月錢,要替他問一個由頭?」
王大人張了張口,好半天才回答道,「誰說要漲月錢!我說的不是這個!」
煩躁的翻了翻書案上的公文,心中堵著一口悶氣。她難道真的听不懂自己的暗示麼?于是他決定攤開了說,「狄捕快,這大運鏢局一案,汪捕頭毫無頭緒,你也跟著去罷。」
這已經純屬命令的口氣了。
狄懷英本就對這見風使舵趨炎附勢的勢力縣令不滿,現在又有心想要對方給自己一個「令箭金牌」,好在查案的時候用,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就範。只見她很奇怪的左看右看,最後指著自己的鼻尖很夸張很吃驚道,「我麼?我一個小小的小姑娘,能做什麼事?不跟著添亂就是好的了。」
王縣令見她一個小姑娘還敢給自己裝傻,頓時怒道,「狄懷英,你裝什麼蒜!莫以為你破了兩件案子,得到了長孫大人的賞識就得意忘形,莫非以為這縣衙除了你,就沒有人能查案的了。」
狄懷英看他生氣,越發笑的燦爛,「哎呀,王大人千萬莫生氣,既然縣衙能人倍出,我就更不需要去了。」
王大人氣結,「你不在乎你的捕快行頭了麼?你不想當捕快了麼?」這已經算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要撤了她的職嗎?很好!
她忽的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王大人見狀,大聲問道,「話還沒有說完,你走什麼走?」
狄懷英轉身對他行了一禮,面色無奈笑道,「既然我已經不是捕快,當然不能留在大人書房影響大人辦公。」
王大人氣結,瞪著她看了一會,冷聲道,「你可知道你父親在我手下做事。」
狄懷英聞言果然變了臉色,不過,她立馬燦然一笑,毫不在乎道,「我做事與我父親何干,王大人心如明鏡,定是不會做那小人之事。不過呢,大人,父親在你手底下當差,要是有什麼沖撞了大人的話,還請大人大人大量不要怪罪才好呀。」
王縣令心中堵得慌,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麼也發不出去,見到在一旁沉默的汪大中,頓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對他使眼色,「汪捕頭好像有什麼話對你說。」讓他堂堂的一個縣令大人去求一個小姑娘破案,真是拉不下這張老臉啊。除了慚愧,更多的是羞愧。
汪捕頭性格圓滑,當然知道頂頭上司心情不爽,不過這小祖宗也得罪不得,他夾在中間兩頭為難。見到狄懷英作勢要走,他只好硬著頭皮上。
「狄捕快,請留步。」
「汪叔叔。」狄懷英對他的態度還是很和藹的,畢竟他對她很不錯。
「你真的不隨我去調查大運鏢局五人被殺的案子麼?」他心中的感覺很復雜,既希望她去,又希望她拒絕。
狄懷英笑道,「汪叔叔,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大運鏢局的人覺得我年齡太小,學識見識均不夠,不希望我插手,所以呢,你還是另請高明吧,要不,請王縣令吧,听說沒有多久長安來的遠客將到達太原,這縣令親自到案發現場去勘驗,親力親為的事情,定會博得一個好名聲的。」
這話中暗含的意思讓王縣令一驚,忽然想起長安的人就要到了,要是被他們知道現在太原城出了命案,而且是一共五個人被殺,案子也未破,那他們會怎麼看?他只感覺前途一片黑暗,更是頭暈眼花,胸口憋悶,差點暈了過去。
這小姑娘,上次借長孫無忌的代天巡狩在自己這里磨了個捕快一職,更是將自己的父親解救了出來,這次她竟然是想借這聖旨的東風來造她的勢麼?只是她這次是想要什麼條件?
不過既然有了目的,那就好辦了。
他平復了心情,端起已經涼掉的茶微微抿了一口,微苦的茶讓他眉頭一皺,「你這次又想要什麼?」
狄懷英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抱拳道,「還是王大人聰明,知道屬下另有所求。」
王縣令擺手,一點也不想看她的臉。他怎麼就老實順著她的挖的坑往下掉還心懷感激呢?不過下不為例,一定下不為例!他暗暗發狠!
狄懷英當然知道他心中不爽,不過她的目的達到了,才懶得管他心情好不好呢。脆生生回答道,「大人,屬下想要一個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