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緊張的折騰了一夜,又在回來的途中看到讓人心煩意亂的事情,狄懷英早就是身心疲憊,安慰了一會兒蓉兒,待她心情平靜之後,說自己要休息一會兒,不讓人打擾。蓉兒應了,替她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出去,並將門關上。
狄懷英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卻是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全是李治的面容和王月影的聲音,就像是中了魔障一樣。心情漸漸有些煩躁起來。于是,越是煩躁,就越是靜不下心來。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翻了一個白眼,煩躁的爬起來,狠狠抓抓頭,氣惱的槌了一下床板。不就是個男人嘛,她又不是沒有見過,院子里不是還有兩個嘛。她就不相信忘記一個人會這麼難。
穿上衣物鞋襪,狄懷英深吸一口氣,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她決定去找個新的男人來忘記李治。下定了決心,她走出了房門。可是,站在院子里,她又猶豫了。如果隨便找個人,她豈不是很吃虧?可是難道真的朝身邊的人下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更何況,她身邊的這兩個男人是她很重要的人,她一點也不想傷害他們。
一陣冷風吹過,狄懷英搓著手臂,打了一個寒顫。
「你去天牢做什麼?」冷冷的聲音,不是南陽火,還能是誰。
狄懷英環視一圈,能藏人的地方都看了,可是偏偏看不到他的身影,想從他聲音的方向來辨別,也徒勞無功。
「你在監視我們?」狄懷英很憤怒。她一直知道有人監視自己,可是這話從南陽火口中說出來,她感覺到了被朋友背叛的憤怒。
南陽火冷哼一聲,聲音更加冷冽,「我們是敵非友,監視你又如何。如果不想被人控制,快些離開長安。」頓了頓,他又說道,「趁他們還不想對你下手。」
狄懷英蹙眉問,「你既然能三番五次的提醒我,說明你是想要幫助我,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告訴我這幕後主使是誰,究竟有何陰謀?」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能知道的人,早就已經死了。」南陽火的聲音冷冷的從四面八方傳來,像是寒冬的冰霜一樣讓人心底惡寒。
「那好吧,既然你站在他們的那邊,以後,你也不用來這里了。下次見面,我們是敵非友。」狄懷英的聲音也冷了起來。「我不會放棄的,我狄懷英的人生,沒有放棄兩個字。」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再也沒有回聲,南陽火不是消失不見就是隱藏起來。狄懷英沉下心,面色非常難看。
轉身,她走向另外一間房,門沒栓,她推門而入。
「春……」
她沒想到,狄春在睡覺,而且睡得比較沉,連她進門都沒有听見。她輕輕關上門,生怕吵醒了他。他只去除了外衣,鞋襪,連頭發都沒有放下,就這麼躺在床上,帶著輕微的鼾聲。看著他疲倦毫無防備的面容,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了他對自己的擔心,也明白他的關心。坐在他的床邊,狄懷英靜靜的看著他沉睡的樣子發呆。如果她最開始愛的人是他,那該有多好。
如果說李治是陽光,能帶給她快樂和溫暖,那麼狄春則是溫柔的水,一點一滴都是能讓人感到被人寵溺的幸福。
狄春皺皺眉,微微動了動,打斷了狄懷英的沉思。她回過神來,懊惱的打了一下自己的頭,嘀咕道,「你怎麼能讓他和那個家伙比腦袋壞掉了。」
狄春並沒有醒,只是微微動了動,又沉睡了過去。
狄懷英舒了一口氣。如果被他發現自己在這里偷看他,就算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也會很尷尬。
她起身想要離開,卻被他的頸間吸引住了注意力。
並不是他頸部的曲線有多麼的優美,也不是他的皮膚讓人移不開視線,讓她注意的是,他頸部掛著的一個小小的錦囊。
男人也可以有錦囊,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錦囊很小,並不同其他人一樣系在腰間也不是放在懷里,而是被他戴在脖子上。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這樣看重,還需要貼身帶著。
這東西並不是第一次見,往常每次她想要仔細看看,都被他拒絕了。這次有機會,她當然要弄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錦囊很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上面的針法細密,還繡著一朵小小的玉蘭花。看著繡法,沒有針法造詣是不可能的。以前沒有仔細看,所以沒有認出來,可是這次的機會這麼的好,她終于看的清清楚楚,這是小玉的針法。因為她的繡品,她看了很多次。畢竟她的衣服一直都是小玉處理的。
春哥哥與小玉有什麼特殊的關系嗎?
心底忽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這個想法讓她很不爽,好像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忽然變為平民的落差讓她心底浮起好大的失落。這錦囊這麼精致,里面的裝的又是什麼呢?
自從明白這是小玉送的錦囊之後,她原本只是想看看的心就像是被貓爪在心里撓癢癢一樣,迫切的想要知道。只是錦囊口被細細的繩子栓住,如果要打開,必須要取下來才行。
輕輕的推推他,她小聲的喊道,「春哥哥,春哥哥。」
狄春的睫毛微微動了動,最後又歸于平靜。
她露出慶幸的模樣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根指頭將錦囊夾住,往外面拖。眼看就要成功、驚喜還沒有來得及表露出來,她的手便被人捏住了。
正對那雙帶著困惑的眼楮,狄懷英心中又慌又亂,又覺得有些囧,干笑著打招呼,「哈,你醒了啊,不打擾你睡覺了,我走了。」說完準備抽出手來。
狄春不過怔然了一秒,便反應過來,將她的手提氣,她的兩只手指頭正夾著他的東西,指頭正顫巍巍的,被他的手一帶,錦囊就掉了下來。「你這是在做什麼。」夢中的他覺得身邊有人,沒想到還真的有人存在。
被抓包了。狄懷英有些尷尬,嘿嘿干笑。
狄春看她的模樣,想生氣也沒辦法,放開她的手坐起來,將錦囊取了下來遞給她,「你要是想看,說一聲就是,至于偷偷模模的嗎?幸好伯父伯母不在這里,不然又要教訓你了。」
「不當寶貝藏著啦。」狄懷英吐吐舌頭,將錦囊搶過來,嘴里小聲嘀咕,「不就是小玉送的嘛,有什麼好稀罕的,還當寶貝似地藏著,現在還不是要給我看。」
狄春皺眉,「誰說著是小玉送給我的了。」
狄懷英理直氣壯的指著上面的繡的玉蘭花,「這就是證據,哼,別欺負我不懂女紅,我雖然不會繡,但是不代表不會看。」
狄春看她,忽然露出微笑,「你在吃醋嗎?。」
狄懷英一愣,像被踩著尾巴一樣大叫,「誰說我吃醋,我……我只是在奇怪。我這是好奇,好奇懂不懂」
狄春微笑著看她,也不反駁她的話,而是示意她將錦囊打開,「錦囊不過是個裝物品的東西罷了,誰說里面的寶貝是她送的?」
狄懷英好奇又懷疑的目光掃了一眼他,「真的,里面是你的寶貝?什麼東西這麼稀奇呀。」
狄春微笑不語,示意她打開看看。
細細的繩子看起來不好解開,仔細看後,才知道是活結。隨著錦囊的打開,里面的東西露了出來。是一個小紙包。
狄懷英狐疑的瞅一眼狄春,見他仍舊是笑看著自己,便將紙包打開,里面的東西顯露了出來。
那並不是她想象中什麼名貴的東西,而是一朵已經干枯的花,從它干枯的樣子,已經看不出是什麼花種。就這麼一朵破花就是他的寶貝?
狄懷英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委屈的看向他。
狄春揉揉她的頭,帶著寵溺的味道,溫和問道,「你不記得了嗎?我到狄府的第一天,你做了什麼嗎?。」
第一天?狄懷英眨眼,想起他當時淒慘的模樣,難道這花,就是當初為了安慰他而送給他的玉蘭花嗎?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狄春從她手里將干枯的玉蘭花小心翼翼的拿過來,再次用紙張包好,放進錦囊之中。「你想的沒錯,就是你送給我的。」
狄懷英覺得有些吃驚,「你那個時候那麼小……」怎麼可能懂得什麼叫情?
狄春見她難以接受的模樣,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難受,不過,畢竟她沒有反感自己提起這件事,他又繼續說下去,「英兒,你可能不相信,在最初看到你和懷仁的時候,我第一眼就喜歡你了,可是你卻陷害了我,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父母忽然離世,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麼的害怕,孤單的一個人,在深夜中常常驚醒。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都可能沉寂在父母離去的悲痛中無法自拔吧。」
「你安慰我,讓我重新燃起生活的激情,英兒,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在你身邊嗎?。」
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眸帶著溫柔的光看著自己,狄懷英心里慌亂的後退一步。這一步與往常一樣,帶著抗拒,看的狄春心底一沉。
只有狄懷英自己知道這一步與往常的異常。听了他的話,她並不感到慚愧,而是感到心慌意亂。這種異常的情況讓她的心亂了看到他受傷的神情,狄懷英不想解釋,只想快些離開這個讓她思緒有些混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