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當街巧懲登徒子

作者 ︰ 凌波小同

戌時三刻,玉妍終于坐上了回周府的馬車,因安公公要趕著回去伺候太後娘娘用晚膳,玉妍便在中暉門處請安公公留步。

「郡主,實在都是老奴的不是,方才趙尚宮來請,老奴替郡主回了便是,卻不想這見一面的事兒,牽牽連連,差一點兒將郡主卷進了這後宮主子們的爭斗之中,奴才今兒回去自向太後稟明原委,郡主莫要憂心,縱是這娘娘們有再大的本事,太後娘娘一句話,她們也還是忌憚的。」

「公公無需如此自責,」玉妍遣了听琴將一顆鴿蛋大的夜明珠捧與了安公公,「母後跟前,還請公公替敏柔多盡心。今日皇嫂們也俱是一心為著敏柔著想的,雖說言辭上頗多機鋒,」

玉妍頓了頓,回想著方才那一後二妃暗潮洶涌的一番對話,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卻也不過是嫂嫂們愛護自家的兄弟們罷了,況且皇嫂們這是著意抬舉敏柔呢,敏柔自不會拿了棒槌就當做是針。公公亦無需向母後一一回稟,她老人家今兒也累了一整日,公公並兩位尚宮伺候著母後早些歇息了才是。」

安公公瞧著那夜明珠,忙撲通跪倒在地,「奴才的好郡主啊有您這份孝心,也就是咱們太後娘娘的大福氣了呢,這夜明珠乃是惠妃娘娘送給郡主您玩兒的,老奴斷不敢收的,郡主的心意,老奴領了。」

玉妍在馬車之中沉吟了半晌,直到安公公心中都有些忐忑起來時,才听見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公公可是不喜這物件兒?」

不待安公公答話兒,玉妍接著說道,「皇後嫂嫂賞了赤金的喜鵲登枝兒頭面,淑妃嫂嫂賞的那蜜蠟嵌玉的項圈並鐲子,這兩樣兒物件兒都不合適拿來酬謝公公,這夜明珠雖說貴重,惠妃嫂嫂給了敏柔三顆,今日公公辛苦,這最小的一顆酬謝了公公,您別嫌敏柔寒酸便是給敏柔顏面了呢。」

「哎呦…….老奴的郡主哎,您這話可是折死奴才了呦,郡主莫要動怒,老奴收了這夜明珠便是,郡主寬厚,老奴心中有數目的,若是太後娘娘問起,老奴定將郡主的一番孝心說與娘娘知曉。」

玉妍在車內點了點頭,心想這安公公當真是人老成精,既然他懂得在太後娘娘面前替我周旋,這夜明珠送得就是值得的。

听琴一直跟著馬車,出了宮門才上了車,「我的好姑娘啊,這一日奴婢可當真是提著心又吊著膽呢,一會兒听見姑娘要出宮了,一會兒又說封了姑娘什麼郡主,一會兒說是要貶了老爺夫人呢,正兀自驚疑,卻又听著像是俱都有了封賞。方才見諸位娘娘那一段兒,最是讓奴婢捏著一把汗呢。」

玉妍笑眯眯地點了點听琴的額頭,「傻丫頭,誰人不是呢?這一日當真就如同一葉扁舟行在那波濤洶涌的大海之上一般,跌宕起伏,讓人心里頭半點兒不落神兒,總算是好歹咱們今兒出來了,什麼都別多想了,萬事只等著回府以後見過了叔叔嬸嬸再行從長計議。」

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正閑聊宮中的這些見聞,就听見外頭有人撕心裂肺地哭號,「大爺求大爺開恩,奴家,奴家不去,奴家是隨著爹爹唱曲兒的,不是那等yin賤之人啊」

主僕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玉妍蹙緊了眉頭,略起身兒向著外頭便要開口,听琴忙一把拉住了自家姑娘,「我的好姑娘,您听听,這可是強搶民女的事兒啊,今兒就咱們倆人兒,一個車夫已年過半百了,您這一出頭不要緊,別到時候人家不搶這姑娘了,瞧見了姑娘您的謫仙美貌,生了那等yin心,輕薄了您,可不就糟糕了」

玉妍不耐煩地揮揮手,「怎麼?讓我見死不救呀?我頂頂瞧不上這等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的骯髒事兒了。」

「姑娘我的姑娘,」听琴忙拉住了玉妍,見姑娘正怒沖沖地盯著自己,听琴低下頭,「戌時了,太陽老爺兒也快要落山了,不算光天化日了。」

她小聲兒地嘀咕了一句,又猛地抬起頭,「罷了姑娘坐著,讓听琴去瞧瞧。」

說著話,這丫頭起身到了車門口處,猛地掀了車簾,「停車」這一聲嬌喝驚了路上正看熱鬧的眾人。齊刷刷的目光都聚集在這架清油布的馬車之上了。

車夫忙勒住了馬,壓低了些聲音跟听琴說道,「姑娘,是京兆尹家的二公子,他姐姐嫁的是高右相家的大少爺,咱們快走吧。」

「管他是哪個,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他就明搶民女不成?」听琴放大了膽子盡量著拔高了音調兒,站在車轅之上呼喝道。

「呦 ,怎麼著,出來擋橫兒的了?讓爺瞧瞧?呦,美人呀豐乳肥臀好生養,柳眉桃腮小薄唇。正對爺的心思。」那人噴著一口酒氣就到了馬車跟前。

「美人兒,你既自己個兒出來了,不如就隨著爺回去,你們倆,一個縴縴嬌弱,一個肥美豐潤,爺虧不了你們,都封了貴妾,啊,貴妾,哈哈。」

听琴讓這登徒子的一番話臊得漲紅了臉,她張口結舌,「你,你,你」了半日,也說不出多余的話來,那人瞧著听琴羞得滿面通紅更添了幾分嫵媚之色,登時就迷得恨不能一時就將人摟進懷中才好。

「來來來,小娘子,快隨著為夫的回府吧你這風流的樣兒站在這高處,讓人瞧了去,為夫的可是不願呀」那人見這小娘子羞得根本張不開口來回話兒,索性更要佔些嘴頭上的便宜,「大膽狂徒,公然辱人婢女,你竟不知王法二字麼?」

車簾再次掀起,玉妍帶著幃帽立在車轅之上。「姑娘,您快著些回去這,這登徒子醉了提防他唐突了姑娘」

听琴轉身就推玉妍,「傻丫頭你先回去坐著,莫要與這豬狗不如的計較,他當他自己是個人物兒呢?還貴妾?本姑娘的丫頭,你便是來給提鞋也不配,竟還敢如此痴心妄想,可是灌了兩口黃湯,連祖宗也找不著了呢」

那人讓玉妍冰冷不屑地聲音激得惱怒起來,「呵哪里來的如此辛辣的丫頭你可知小爺是哪個?竟敢口出狂言,看今日小爺不給你些厲害瞧瞧」

說著話,那登徒子便來拉扯玉妍,听琴忙要護著姑娘,玉妍猛地一推,便將听琴推進了車里,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玉妍手中的白布包那麼一揮,一股子紅色的粉末漫天飛揚,「哎呀爺的眼楮,爺,爺疼啊快來人呀,給爺逮了這臭丫頭同兩位姨娘給爺帶回府里」

那些個一旁看熱鬧的人,見這京兆尹家的小爺吃了這小姑娘的虧,心中當真是暢快,正要給這姑娘鼓掌,卻見那些跟隨著這小爺的護院打手們一擁而上,要動這姑娘。

「哼就憑你們?」玉妍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兒,另一只手猛地一揚,砰地一聲兒,那些本就有些膽怯的護院忙蹲身護住眼楮,玉妍趁機一把推開車夫,執起馬鞭猛地抽在了馬臀之上。

「嘶……」那拉車的兩匹馬本就讓這一陣混亂有些驚著了,如今再這麼讓鞭子一抽,立時前蹄兒躍起,嚇得眾人是抱頭鼠竄。

「救小爺,蠢材們,救我」那京兆尹家的小爺听見馬的嘶鳴,又听見人們大喊大叫,情知不妙,無奈眼楮疼得厲害,微微能見著些光兒,只見人影憧憧,如同鬼魅,驚得幾乎都尿了褲子,鬼哭狼嚎一般求救。

「哼沒膽色的慫包就這麼一點兒能耐也敢當街調戲強搶民女,今兒本姑娘就告訴了你,若是再有下一回,傷的可就不是你那一雙睜著也白瞎的狗眼了,姑娘我當真就要取了你的狗命的。還不快給我滾」

那京兆尹家的小爺讓玉妍這一番聲勢嚇得酒醒了大半兒,因眼楮火燒火燎一般疼痛,口鼻也似灼傷了一般,他心中驚怕,竟顧不得細究,一聲令下,帶著那些讓驚馬嚇得不敢近前兒的家丁打手們一溜煙兒地就跑沒了影蹤。

「姑娘,您,您可嚇死奴婢了。」听琴忙爬出來,拉住了姑娘,玉妍能覺出來听琴的手都是軟弱月兌了力一般,她笑著反攙扶起了听琴,「行了這不是有驚無險麼」

主僕倆進了車內,車夫這才回過神兒來,忙上前拾起馬鞭欲趕車速速離了此地。「姑娘的救命之恩,頌梅感激不盡,還請恩人留下尊姓大名,頌梅必定將恩人大名供于菩薩面前,日夜為恩人祈福。」

「怎麼?你名叫頌梅?」馬車之內傳來一道柔婉的女音,「正是。」那賣唱的女子跪在地上朗聲回道。

「既今兒本姑娘與你有這麼一番緣分,也就多嘴說一句,姑娘若是肯听我一句勸,這個梅字是不可輕用的,女子取名,蓮、梅最好不用,若定要用這二字,必要請高人指點搭配一字方可。」

柔婉的女音說罷了這話,便沉默下來,頌梅有些不明就理,正欲細問,就見方才那個羞紅了臉的丫頭掀了簾子出來。

「頌梅姑娘,我們姑娘說一個長得頗有些姿色的姑娘,又有這麼一副傲骨,實在是不宜出入這些煙花酒肆之地,這里有紋銀二十兩,我們姑娘今日就贈與你,今後便是買幾畝田地,也好過這樣當街賣唱,受人侮辱。」

那名喚頌梅的姑娘盯著這二十兩銀子,又瞧了瞧那門簾緊閉的馬車,她啞了聲兒對著馬車結結實實叩了三個頭,莊重地接過了銀子,「他日,奴必要報答姑娘大恩。」

听琴瞧著這賣唱女子堅毅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便回到了馬車之上,主僕三人趕著車馬離去,瞧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一旁的酒樓之上,褚三爺呵呵一笑,「二哥,江表哥,卻原來,這周府的七仙女兒還是個有俠義心腸的呢不過,方才她揚的那個紅fen末兒是什麼暗器?還有那砰的一聲又是來自何處?」

褚二爺轉著手中的酒杯不語,江二老爺家的大爺江恆為沉思了片刻,笑著說道,「那紅fen末,我卻不知是何物,那砰的一聲兒麼,呵呵,我倒是瞧了個正著。竟是那位姑娘以口技之巧混了那起子莽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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