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深宅 正文 有理不在聲音高

作者 ︰ 凌波小同

貴姨娘江氏明薇得了通傳疾步就入了長公主的寢院。那雲秀一路上緊跟著貴姨娘的腳步,嘴里低聲叮嚀著,「貴姨娘萬勿動怒小公子千嬌萬貴,若是貴姨娘給那毒婦氣著了動了胎氣,怕是國公夫人跟國公爺也要動了怒呢。」

這一句話說得江明薇放慢了腳步,她眯著眼楮盯著那開得熱鬧的杏花兒林,咬了咬牙一跺腳復又把那步子邁得更大了。

玉妍自己坐在屋子里盤算了一番,招呼了品書過來,「去到褚三爺的院子里瞧瞧,若是三爺不在,就趕緊著到國公夫人的院子里頭請國公夫人,就說我做了些可口的點心,請褚三爺或是國公夫人前來品茶賞花。」

品書領命急匆匆自另外的一條小路上小跑著去了。這邊兒那江氏明薇已到了玉妍正房的門外頭。「江氏明薇來給長公主請安了。」一道清脆響亮的女音兒自門口傳進來。听琴瞧了主子一眼,忙過去開門。卻那手堪堪踫著了門邊兒,門已經一把就叫人自外頭推開來。

听琴那斥責的話都已到了嘴邊兒,抬頭瞧見站在門前的這位江貴姨娘杏眼兒圓睜,臉腮兒泛紅,那一張略顯有點兒大的嘴紅嘟嘟地讓咬出了幾個牙印兒。

「還不快請貴姨娘入內看座?」里頭傳來玉妍穩重的話音兒。那江氏明薇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兒。也不待听琴說話兒,用手猛地一推她擦著听琴的身兒就邁步入了內。後頭雲秀瞧了听琴一眼,像是致歉又像是嘲弄。

後頭還有丫頭婆子們要跟著往里頭闖,听琴忙回過神兒來攔住了她們。「諸位,長公主自來喜清淨,還請外頭稍後。貴姨娘在咱們長公主處,必然出不了差池的。」

那些丫頭婆子們面面相覷,都有些游移不定。里頭那江貴姨娘落了座兒,听見了外頭的動靜兒,朝著玉妍冷冷地哼了一聲兒,「長公主,這架子擺得可是真夠大的呀怎麼?不過是幾個媽媽丫頭,也不是我非要如此排場,都是公婆給的老人兒,說是為著我月復中這孩兒,生怕他有一星兒半點兒的閃失才要日日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呢,你今兒個不叫她們進門,這倘若我要是出了點兒紕漏,公婆問起來,怕是你有嘴說不清吧?。」

玉妍听著這話就是來者不善的意思。不過,一個三十多歲的靈魂跟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孕婦斤斤計較,這也是玉妍不屑于去做的事兒。她微微地笑起來,揚頜對著外頭喊了一聲兒,「听琴,請了媽媽們外廳坐了,看茶上些點心,媽媽們日日伺候貴姨娘實在也是辛苦,傳我的話兒,若是貴姨娘孕期圓滿平安誕下麟兒,每一位都賞銀二兩。」

听琴得了吩咐,請了那幾位有些年紀的媽媽們都在外廳坐了,剩下那幾個江氏身邊兒的丫頭,听琴沖著小丫頭們使了個眼色,小丫頭們上前一疊兒聲兒地叫著姐姐們請,還求姐姐們疼我們當差也是不易等等的話兒,好說好商量地就將人連推帶搡地掃了出去。

江氏氣哼哼地盯著玉妍冷冷地笑了一聲兒,「果然是見過世面的,慣會察顏觀色呀,想必伺候男人的時候兒更要比這個還要玲瓏些呢要不怎麼就能一樣兒的都是庶女,你就能爬到了長公主的位子呢?瞧瞧,瞧瞧,我說秀兒呀,你也要學著些個,姑母派來的人兒呢,是個什麼貨色的都不論,均是要好生待承的,你瞧瞧人家,這連吃個茶都分出三六九等來呢。」

玉妍听她說得露骨,又瞧了瞧她的肚子,便微微一笑,「夫人乃是我的婆母,我呢,身為三爺的正室嫡妻,自然不能同那些個妾室們一般不懂得個人倫道理,自然要尊敬孝順公婆,甭說是公婆身邊兒的得力媽媽,還是為著我的子嗣讓派到了你跟前兒伺候,便是婆母嫌煩了,打發了個貓呀狗的,到我三房的地界兒上讓我給養著,本宮自然也是要好吃好喝好招待呀」

這一番話說出來可謂是滴水不夠,江氏明薇是個愚魯的仗著懷了身子,一听見這正室嫡妻又是什麼妾室的話,那登時就火冒了三丈高,原本就是存了挑釁的心思,這一下兒愈加地就要不顧頭臉地鬧起來。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拿手指著玉妍,「你,你這爛污糟的東西,你說哪個呢?哪個不顧人倫了?哪個是妾了?啊你自己是怎麼回事兒你不明白麼?若非是你橫擋豎攔斜插了一杠子這三爺正室嫡妻的位子還不早就是我的了麼?你這是佔了我的位子你可知曉?你縱然再怎麼巴結姑母又怎樣?我跟姑母可是連著骨血呢我如今又懷了褚家的子嗣,你佔著我的位子,害得我的孩兒還要背著個庶出子的名兒,你侍奉了一個又一個,你,你,你早就生不出個孩子了,還臭美什麼?」

她說著這些話兒,那臉已漲得通紅,氣得自己手也顫抖了,身子也哆嗦了。卻只見這被罵的女人一言不發兀自低頭竟還品起茶來了。

江明薇手攥著拳頭,瞧著這周氏玉妍氣定神閑的樣兒,又想起嫂嫂說的那些個話,愈發認定這周氏玉妍就是個面甜心苦的蛇蠍之人。不過,話又說回來,縱然這個周氏玉妍是個好的,敬著讓著自己,就單憑她搶了這正室的位子,江氏明薇心里頭清清楚楚,她跟她注定今生就是一對兒怎麼也解不開的冤家了。

她等著周氏玉妍喝罷了茶再開口,只要她說一句重話,江氏明薇已定了主意,她立時就假作暈倒讓姑母跟姑丈也好重重地罰這賤人,即便是不能立時將她從正室的位子上拉下來,瞧著她遭姑丈跟姑母厭棄,也足夠讓江氏明薇心里頭暢快些日子了。

「要說呢,本宮比江貴姨娘你小著兩歲有余,叫你一聲兒妹妹,實在是令人心中好生別扭,可是呢,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兒呀,你我的名分既已定了,這正室嫡妻從來也都是稱妾室們為妹妹的,不關乎年紀,關鍵是位分呀,位分,這正室嫡妻就是理直氣壯,便是再怎麼狐媚也好,驕奢也罷,可她就是這夫家牌位兒上有名有姓的人兒呀妾室們就不一樣兒了,那些個都是些什麼物件兒?隨意便能讓主母發賣打罵的奴幾罷了。我呢,也不能免俗呀,所以說妹妹你呢,還是听姐姐我一句勸,懷著身子呢,莫要動怒你說你們這些個做妾室的,怎麼就沒有幾個安分的呢?真真兒讓我頭痛呢。」

「你你,你說哪個是妾室?我,我是表哥的親表妹,國公夫人的親佷女兒,我,我」江氏明薇最忌諱別人提自己這個妾室的身份。因為長公主都是住在獨門獨戶兒的花溪苑中,是以,這褚三爺的院子里頭現今兒只江氏明薇一人獨大,時日久了,她便有種錯覺,總覺著自己便是表哥唯一的妻子,他們二人才是真正的夫婦。

如今這個夢幻的泡泡被這周氏玉妍輕輕那麼一彈指,就給戳破了。江氏明薇氣得真是五佛出世六佛升天。她只覺得肚月復之中氣血翻涌,那雲秀在一旁擠眉弄眼兒,也是想著攛掇她立時就暈倒了,也好借機攀賴上長公主。

「妹妹也喝口茶吧,這麼肝火上揚,對月復中的胎兒極是不好。妹妹你縱然不心疼,我這做嫡母的是不允許你這麼傷害我們褚府的子嗣的呀姐姐我也曉得,你替我懷著這孩兒實在是辛苦了,我呢,年歲比你小,親生的孩兒呢,怕是要等幾年,年歲太小的時候,姐姐我是不想受那個生育之苦的。來日方長嘛。妹妹你說呢?姐姐我這幾年便好好帶著你生的這孩兒,我們母子必然也是極和睦的,姐姐雖年紀不大,卻是最喜歡嬰孩兒的。妹妹你就放心好了。」

玉妍依舊是和顏悅色,她笑盈盈地盯著幾乎要暈倒的江氏,「侍畫啊那燕窩兒炖好了沒有呀?還不快點兒給貴姨娘端來,你們可都要仔細了,這江貴姨娘肚月復中的可是未來咱們這院子里頭的一個小主子呢,這可是本宮的第一個孩兒若是有半點兒閃失,本宮是斷斷不許的」

外頭的幾位媽媽這半日可是都豎起了耳朵听著呢,暗地里都豎起了大拇指,佩服長公主這雅量實在是寬宏。這幾位媽媽可都是褚國公夫人跟前得用的人兒,也活了幾十歲了,除了當今的皇後娘娘是個寬和大度的,還真是未曾瞧見二個女子是能如此容人的呢,便是皇後娘娘,也是只對自己的表妹們有如此的雅量。

侍畫丫頭當著這些媽媽們的面端了兩碗燕窩在左右手上,一不小心就在媽媽們的眼前打碎了一盞,「哎呀你這丫頭,便是昨兒夜里走了困,今兒也不能將長公主跟貴姨娘的燕窩打碎了呀」

听琴忙著上去捶打了侍畫一下兒,二人面對著面,其中一個老媽媽盯著她二人無暇他顧,忙抽了一支簪子就探了探那碗碎在了地上的燕窩。

听琴跟侍畫對視了一眼,二人便住了音兒,忙著使喚小丫頭打掃了,侍畫托著剩下的一碗燕窩兒入了內,不一時就听見長公主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侍畫呀,你呀,既今兒精力不濟,便歇了去,也是我一時忘了,罷了,我也不急著喝燕窩,趕緊著給貴姨娘呈上吧。」

江氏明薇盯著那燕窩,眼楮瞪得大大的,她瞅了瞅雲秀,這丫頭已將頭都快埋到了胸前。「貴姨娘莫要客氣,這燕窩是前兒太後娘娘賞下來的。我今兒也是第二回吃呢,最是滑潤的。快些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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