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等他們商量個什麼出來,又有衙役過來,不過這回是沖著邱長榮去的。
邱長榮不比林嵩,哪兒敢反抗,只以為他們抓錯人,絮絮叨叨,後來被衙役狠狠打了幾棍子就不敢說話了。
他被抓走後少不得又引起眾人一陣猜測。
不過杜顯一家並沒有參與其中,杜顯在家里走來走去不知有多煩惱,幸好秦氏在下午就回村了。
趙氏端來茶,坐下問道,「可是林大哥給放出來了?」她是熟悉秦氏的,看表情就覺得是好事,語氣里便透出幾分放松。
「豈止放出來,你們準猜不到是怎麼了,哎呀呀,我以前真真是看走眼啊」秦氏喝幾口茶潤潤喉,一副要講故事的樣子。
難道說林嵩暴露了他的身份?
這麼一想,杜小魚的胃口也被吊起來了,忙拽著她袖子道,「大嬸你快說啊,沒看我爹都急成什麼樣了」
秦氏瞥一眼杜顯,笑道,「老大哥你別擔心,林大哥現在神氣著呢,縣主不止不抓他,還鞍前馬後奉承著,剛還在望月樓請他吃飯,那幫衙役個個像孫子似的。」她說著嘿嘿笑起來,「那叫甘元的,就是昨兒要抓你的那個,被打了二十大板,直接給打殘了對了,邱長榮被抓你們曉得的吧?不少字」
听到林嵩真的沒事,杜顯終于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來,「那齷齪小人是大早上被抓的,村里都傳開了,咱們當然也曉得。」
「他被打的更慘,三十大板,估計活不了多久了」秦氏捂著嘴,「我也擔心林大哥,就跑去看審案,原來什麼跟馬匪勾結,都是他跟姓甘的衙役想出來誣陷林大哥的縣主大怒,當即就令人打板子,哎喲,那叫一個慘,你們是沒听見。」她嘖嘖兩聲,眼里又放出光來,「你當堂上坐的還有誰,林大哥啊,那縣主恨不得事事都要听他的」
「什麼?」听得人大驚。
「林大哥不是一般人啊」秦氏搖著頭,「我以前咋就沒看出來呢,哎」只當他是個武夫,沒料到卻是個連縣主都不敢得罪的人,早知道應該好好巴結的啊
杜顯眼里也冒著光,他向來崇拜林嵩,現在知道他居然是個這樣的人物,更是覺得以前沒有看錯人。
唯有趙氏滿月復心事,眼里是抹不開的愁緒。
至于杜小魚,她可听得一點也不過癮,早就覺得林嵩不同凡響,本以為可以從秦氏嘴里得知他的真實身份,看來卻是白期待一場。
最後還是不曉得林嵩是干什麼的啊
是比縣主大的官兒?
什麼官呢?
有什麼官是不需要每日點卯,可以到處亂跑的啊?
毫無頭緒
但可以肯定的是,北董村又要掀起一股林嵩熱,前陣子剛淡下去的說親事件恐怕又要重新開展起來了。
「今兒還有件事要跟你們說呢,」秦氏又做出神秘兮兮的樣子,「我看見蓮花她娘去當鋪了。」
「當鋪?」其他幾人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其中包括杜小魚。
因為當鋪可不是個好地方,在古代相當于放高利貸的,一些缺錢的人沒地兒借錢就把些東西放那兒做抵押,看著好像很方便,其實很多人為此傾家蕩產呢。
它要的息錢是相當高的
可崔氏不應該是沒錢花的人啊,她為什麼要去當鋪?
白家雖說稱不上什麼富裕,可是比他們家現在的境況也差不了多少,怎麼看也不會淪落到要去典當東西。
所以趙氏第一個說道,「你別看錯人了吧?不少字」
「我眼神可好得很。」秦氏一翻眼楮,「這可不是第一回了,還記得上次白蓮花那事,她也是去當鋪的,當時她自個兒說漏嘴都沒注意,我現在倒想起來了,她就是說因為自己去當鋪才會跟她女兒分開走的。」
這細節杜小魚也不記得了,但秦氏不是胡說八道的人,她雖然利益為先,但還不屑于撒這種謊話。
「可她去當鋪干什麼啊?難道去典當東西不成?」
見他們都不相信,秦氏嘿嘿一笑,「還真是去典當東西呢我見她走了便進去找那伙計問話,就說跟她是親戚,怕她要面子不好意思說家里困難,想問些情況。那伙計倒是好說話,原來她已經在那兒當過三回東西了。」
幾個人听得鴉雀無聲。
半響,杜顯搖著頭道,「難道欠人銀子了?他們家不像啊,白老哥就喜歡釣釣魚玩,也不是個會賭錢的,怎麼會要當東西了呢?」
「是啊,他們家還有幾房親戚,難道不會去借錢,竟要走這一步?」趙氏也想不通。
杜小魚亦是一頭霧水。
「反正他們白家古怪著呢,你們最好也離遠點。」秦氏丟下句忠告就走了。
到得傍晚,林嵩便回來了,還是幾個衙役送回來的,一個勁兒的點頭哈腰,送到武館門口才告辭離去。
村民此時也得知秦氏之前說的事,又是圍了一大通人,這態度自不用說,反正杜小魚是看不下去的,跟杜顯探望林嵩後便早早回家了。
听說那邊送酒拍馬的一直鬧到半夜。
後來幾日又陸續听到些八卦,說那日正好知府的一個管事在縣主那里,是他認出林嵩然後告之縣主的。不過最終仍是沒有一個人曉得林嵩的真實身份,可能縣主沒有得到同意,也不能隨便透露出來。
林嵩依然我行我素在村里開著武館,就是弟子一下子多出了原先的一倍。
杜小魚這日問趙氏要了些棉花,自個兒在院子里搗鼓幾張雪白的兔皮。
眼見天氣就要冷了,她打算做些暖袖出來,中間填充棉花,里外都縫制兔皮,到時候暖手肯定舒服,正好做兩個出來送給杜黃花跟杜文淵。
一連弄了三四天,總算成形了,趙氏看了也夸漂亮,說這兔毛模上去軟軟的暖暖的,做暖袖最合適,既好看又實用,還說抽空給她補補陣腳。
得她肯定,杜小魚當然高興了,又接著去弄第三個,怎麼著也要給她娘做一個啊。
不知不覺便到八月。
天氣漸漸轉涼,就算在陽光大好的午時也得穿件夾衣,院子外的幾棵樹已經開始往下落葉子,飄悠悠的像黃褐色的蝴蝶。
杜顯繃著張臉走進來,腳步帶風。
杜小魚瞧見了,奇怪道,「爹怎麼了,誰惹你了?」他可是很少有憤怒的時候,平日里都是一副溫和老實樣。
杜顯重重嘆口氣,背著手進去了。
趙氏正在雞棚里挑雞,想著杜文淵過幾日回來宰只母雞給他補補身體,這幾日就要歲考了,很用腦子。
「哎,那白家不像樣啊」杜顯張口就來了一句。
「咋的,他們又來催你了?」
「不是,是我今兒找那趙大夫去了。」杜顯皺著眉頭,「趙大夫說那白與時的身體根本就沒治好。」
趙氏早就懷疑這個了,所以也不太驚訝,只問道,「那趙大夫听說跟他們白家也有點關系的,怎的會把這事告訴你?」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說得有理有據,我看錯不了。這白家也太不像話,明明自個兒也曉得的,還非得拉咱們黃花下水你要真有個誠心,哪怕老老實實說了,若黃花也願意,咱們就算一起想想辦法把那病治好,不也行嗎?何必要騙來騙去的」
「你不用理他們,下回敢再來,我也顧不得什麼情面了」
「我看也只能如此,本還以為……哎,真是可惜了」杜顯很是惋惜,「咱們黃花也是跟他們家兒子無緣。」
兩人說了會兒方才從後院出來。
杜小魚放下手里的暖袖,迎上去道,「爹,娘,我有事跟你們商量。」
「啥事?」看她認真的樣子,杜顯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
「天馬上就要冷了,這小木棚有點透風,大兔子倒是沒事,可小兔子恐怕受不了,我想索性造一間大屋子出來專門養兔子。本來這小棚就有點擠了,我上回又買了十幾只兔子,光籠子就得好幾十個呢」
杜顯看看趙氏,「她娘你看?」他肯定是同意的,只要是小女兒的事,肯定全力支持。
趙氏也瞧見兔子賣得好,哪兒有不願意的,當下點點頭,「你就幫她張羅吧,既然怕冷,這大屋子就通著廚房,冬天也能有些暖氣。」
杜小魚立時笑起來,「還是娘想得周到。」
「那好,我明兒就去找人來弄,你這屋子要多大?」
「越大越好。」
父女倆便頭踫頭商量去了。
說了會兒,杜顯回頭見趙氏進去了,小聲道,「你那邊銀子夠用啊?又是買兔子又是買籠子的,這鐵籠也不便宜啊,現在還得弄房子。」
「夠用呢,再說,不是還在賣著鹵兔的麼。」反正前期就算虧錢也得投資進去,幸好杜文淵還給了十兩銀子的,倒還不至于用光。
「那就好。」杜顯點點頭,「你還要些什麼東西沒有,爹給你一次解決了。」
杜小魚便回屋拿了張圖給他,上面畫了一些木架子,專門擺放兔籠的,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方才各自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