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行到家門口才停下來,杜顯听到聲音忙忙地跑來接,見那麼多東西不由驚訝道,「不是說去買兔子的麼,這些都是啥?」
「難得去趟齊東縣不得買些禮物啊,不然別人會說咱們小氣!」杜小魚笑嘻嘻的指著大包小包,「諾,這給娘的,這給爹的,還有大姐的,吳大娘的,美真姐的,秦大嬸的……」
「記掛這麼多人,她們可要高興壞了。」
幾個人進去屋里,趙氏看他們倆臉色發紅,滿頭大汗,起身倒了涼茶遞過來。
這幾天特別熱,陽光照得馬車頂熱辣辣的,像坐在一個蒸籠里,杜小魚把茶幾口喝光就急著就看兔子,發現有三只直接被熱死了,不由肉疼,又慶幸那對貴重的兔子沒什麼事,趕緊把它們分散開放在兔舍里,又去一個個的喂水。
「你歇歇吧,我來弄。」杜顯道,「看衣服都濕了,快去洗個澡。」
她也確實渾身不舒服,便轉身去了臥房,換身衣裳休息會兒叫來杜黃花,吳大娘等人,把禮物一一分了,眾人極為歡喜,又問起齊東縣的風土人情來。
听到那里如此繁華熱鬧,都很是向往,尤其是秦氏,恨不得把縣里那個小院子搬到齊東才好,不過那邊的房價又不能比了,起碼得貴一半的價錢。
眾人走後,杜小魚才想起那個箱子還沒有給爹娘看,總要說清楚的,便把杜文淵拿海航圖賺了一百五十兩的事情說了。杜顯驚得目瞪口呆,一百五十兩可是好大一筆錢,忙把兒子叫來,說這路線是林嵩提供的,錢是不是也要給他雲雲。
杜文淵便說不用,林嵩本也是隨意提到,是他留心繪制,再說,他師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但杜顯還是叫他改日買些東西送過去以表心意,又跟杜小魚說寒瓜都賣掉了,一共賺了十八兩銀子。
去年雖只有一畝地,但卻賺了十二兩,今年比起來算是少了,主要原因是今年種寒瓜的人比較多,而且有聰明的也會提前發苗。
「看來兩畝地足夠了,明年也不用多種。」照這個趨勢下去,可能以後寒瓜的價格會逐年降低,杜小魚拿起地上的狗盆裝了些午時剩下的飯菜給小狼吃,走到外面的時候「咦」的一聲,哪兒跑來一條狗?竟大搖大擺躺在他們院子里睡覺,而小狼居然還給它舌忝耳朵。
「這條黑狗是小狼的媳婦。」杜顯指著笑起來,「你們沒走兩天它就給領回來了,那會兒瘦得不成樣子,最近吃得好了才像樣點。」
杜小魚抽了下嘴角,色膽倒挺大,敢私自把媳婦帶回來讓他們幫著養。
她走過去用些力拍了下小狼的頭,輕罵一聲臭小子,把狗盆往地上一放。
小狼過來聞了聞沒有吃,而是瞧著它媳婦兒,黑狗慢悠悠爬起來,先是張開大嘴打了個呵欠這才低頭進食。
還是個會體貼的,看這討好的小模樣,杜小魚實在好笑,又仔細打量起那條黑狗來,身形龐大比小狼小不了多少,雖然寄人籬下,可自打她過來後,那黑狗愣是沒瞧她一眼,真有不為三斗米折腰的氣勢。
「這狗也沒跟爹討食嗎?」。也不見它搖頭擺尾。
「都是送過去才吃的。」杜顯道,「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過來後整天靜悄悄的,從沒听它叫喚,你娘瞧著不惹事便讓留著了。」
杜小魚點點頭不管了,多養條狗也不算什麼,小狼有個伴也好。
過不了幾日,林嵩終于回來了,還帶了個大夫過來,說是他們老家有名的大夫,只有杜小魚跟杜文淵曉得,這必是個高明大夫,御醫都有可能。
杜顯感動萬分,林嵩回家一趟還想著他們家女婿的事,大老遠的把人帶過來,這可不是一般的情誼。
林嵩便說大夫本來就有事要出遠門,路過此地順帶來看一看而已,這便領著去了白家。
大夫姓古,大長臉,表情不怒自威,就杜小魚看來,覺得他是個做官的差不多,那威嚴像令人心里發 ,像專門逼供的。
不過一開口就不同了,饒是個外行也听得出來他是個比較特別的大夫,問題的角度都很古怪,白與時詳細答了,古大夫沉吟會兒稍後便給他把脈。
出來的時候,白氏夫婦急著問詢,古大夫一語不發,只開了張方子就告辭走了。
這下可把白家的人急壞了,只以為不行,後來問過林嵩之後才知道,這古大夫只要不說準備後事那就是好事,讓他們家按著方子來。至于到底如何,古大夫只字不提,但對白家來說,白與時死不了就是最大的恩惠,對著林嵩千恩萬謝。
林嵩不太搭理,說是看在杜顯家的份上才會如此,白家又來謝杜家,結果自不必提,閑說兩句趙氏便借口要休息下逐客令。
白家也有自知之明,一般情況下便不再登門,兩家雖為親家,可除了杜黃花夫妻外,形同陌路。
杜顯雖覺得白士英為人還不錯,但看到他們家女兒白蓮花到底軟不下心,也不說緩和的意思。
六月天氣炎熱,趙氏挺著個大肚子更是難受,杜小魚便每日給她扇風,煮些降溫的茶水喝喝,好舒服地渡過夏天。
最近來他們家探望的鄰里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趙氏的肚子好大!
杜小魚對這個不太懂,但是看那些人的表情,好像比起一般人確實大了一點,心里也很是高興,難道真是個大胖兒子不成?
趙氏卻是忐忑不安,她自個兒懷過孩子很清楚,肚子大不大跟孩子是男是女一點關系都沒有,別人這麼說也是順耳話。雖然她也期盼著是個男娃,到時候借著喜氣就能給杜顯坦白那件事,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並不敢懷著那樣強烈的心願,只求老天可以垂憐。
杜小魚曉得她心思,也不提男娃不男娃的,只在每日睡前心里祈禱一番方才入睡。
家里頭的母羊這幾天要生產了,肚子大的不得了,她隨時也在注意,這日給李錦交代完事情出來,就听羊棚里發出奇怪的羊叫聲。
跑出來一看,原來那只羊竟然已經生下來一頭小羊,還在繼續努力。
她大樂,興匆匆得跑去幫忙,不過顯然沒有用武之地,母羊一鼓作氣產下了四只小羊,母子平安。杜小魚幫著把小羊的臍帶弄斷,趙氏听到好消息也跑出來瞧。
「快弄些溫鹽水給它喝,這幾天記得不能喝冷水。」趙氏忙提醒,「草料多放點兒,嘖嘖,它倒是爭氣,生了四頭出來。」
杜小魚听從吩咐,去廚房弄來鹽水。
母羊喝了點水又開始舌忝舐它的孩子們。
羊可不比人,那四只小羊只一會兒功夫就能站起來,圍在母羊肚子下面喝女乃,又咩咩咩得叫著,引來旁邊的牛也「哞哞」叫起來。
「咱們院子可真熱鬧。」趙氏笑道,「那只狗要也生了,不知成什麼樣子。」
小狼的媳婦也懷上了,杜小魚聞言笑起來,是啊,到時候再多幾條小狗滿院子的瘋跑,可不成動物園了。
「羊生了啊?好,好,」杜顯提著個木桶走進來,「幸好上回沒宰了吃,不然就虧了,生了幾頭啊?」
「四頭呢。」
杜顯也很高興,把木桶往地上一頓,「晚上把這些田螺炒了吃了,他娘,給你換換口味。」
田螺?杜小魚奇道,「爹不是去看水稻田了麼,怎的跑河里抓田螺去了?」
「就是水稻田里的啊,前些天我就發現了,今兒一下子多了好多,不吃白不吃,好些人在抓呢。」
水稻里會長田螺麼,杜小魚跑到木桶旁邊,伸手撈出一個田螺仔細瞧了瞧,半響道,「爹,這哪兒是田螺啊,長得都不像啊!」河里的田螺她認識,以前也常吃的,但河水污染後就不吃了,而且又有什麼寄生蟲的報導陸續出來,就更不敢吃了。
杜顯皺了下眉,「這不都長差不多麼,都是螺。」
「那可不一樣。」杜小魚眼楮一轉道,「書里說有些螺不能瞎吃的,里面有什麼蟲,吃了會生病。娘現在有身子,爹你敢給她亂吃東西啊?」
杜顯嚇一跳,「還有這回事?那不成,不成,咱們不吃了。」說著就要把那些螺倒到,被杜小魚伸手阻止。
「砸碎了給雞吃吧。」她嘿嘿笑道,對雞來說可是好東西啊!
「也好,那我回頭再去抓點。」
「對了,這螺以前也有嗎?」。杜小魚注意到他之前說的話,前些天發現的,才過幾天就多了很多,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頭。
杜顯想了下,撈出一個螺看看,「倒是沒有那麼多的,你剛才這麼一說,我現在瞧著確實長得不一樣,個頭大了些。」
「殼的紋路也不一樣。」杜小魚心里一動,「爹,我跟你去水稻田看看。」
「天都要黑了,還去啊?」杜顯看看天色,「要不明天再去吧?」
「還有一會兒呢,我就想看看那些螺有多少。」說罷推著杜顯往外走。
兩人便朝著水稻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