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賭。」她干脆道。
黃立樹霍得抬起頭,「你怕了?干什麼不賭?」
這紫兔子可不是一般的兔子,皮毛可以送人,但活兔子的話,這段時間她定然是要壟斷市場的,怎會允許別人拿去繁衍,雖然不清楚黃立樹是想干什麼。
但見他很是不甘,她笑道,「為什麼一定要賭這個?」
「這……」黃立樹欲言又止,「這種兔子少見,既然是賭,自然要賭貴的東西。」
「哦?那你怎不賭我那張虎皮?作為男孩子,不是更應該喜歡虎皮嗎?怎麼會看上兔子呢?我兔舍里養了這麼多,平常也並沒見你來看呀。」
黃立樹臉更紅了,支支吾吾,發現搪塞不過去,哼了聲就走。
做賊心虛了,杜小魚嘿嘿笑了兩聲,在身後道,「你該不是想贏了兔子把它送給哪個姑娘吧?」
黃立樹身子一僵,轉過頭,吼道,「你胡說什麼?」
見他面孔恨不得滴出血來,杜小魚更是笑個不停。
黃立樹氣得拔足飛奔,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杜小魚沖黃立根招招手,「立根,你哥哥最近認識上哪個姑娘沒有?」
黃立根搖搖頭,「不曉得。」
「真不曉得?」杜小魚看看他,「你哥哥不跟你玩彈弓,又不跟你四處跑,那平常都會去哪兒玩啊?」
黃立根听到這個有些氣憤,恨恨道,「不就是去村北那邊的山頭散步,說找些感覺,要作詩哩呸,酸的要命」
村北的山頭?杜小魚也沒轍了,又見客人來來往往進出鋪子,不再談這件事,笑嘻嘻得去接待人了。
杜黃花如今正在齊東縣,沒能過來幫忙,白與時跟他爹倒是來的,兩人還帶了張風景優美的山水畫過來,正好拿來掛在牆上,也算多份趣味。
「客雲來」跟望月樓只隔了六家鋪子,這樣熱鬧的景象把酒樓的掌櫃跟管事都引了過來。
毛綜捻著胡子道,「你查清楚了?真是那杜家開的?」
「是杜家娘子的妹子一家開的,不過還不是相當于杜家開的?听說那鋪子里又賣燻肉又做兔肉火鍋的,那小姑娘是存心跟我們酒樓過不去啊」白管事氣呼呼道,「上回不肯合作燻兔,這回又故意把鋪子開那麼近,一看就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毛綜鼻子哼出一聲,「就憑它小小一個館子還能跟我的酒樓爭?白管事,你也太給他們長臉了」
見掌櫃不悅,白管事趕緊又換了副嘴臉,鄙夷道,「就是個雞蛋踫石頭,我倒要瞧瞧能有什麼生意」
兩人看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
一直到下午人才紛紛散掉,吃食全部精光。
雖說請了兩個雜工,一個伙計,可實在太髒亂了,兩家子人幫著一起收拾,掃地的掃地,搬桌椅的搬桌椅,洗盤子,扔垃圾,忙到天黑才算把鋪子清理干淨。
明天就正式營業了,兩個雜工輪流睡鋪子看店,趙冬芝夫婦倆早上負責采辦,反正館子一般要到巳時才營業,並不供應早點,所以上午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回到村子里,趙冬芝一家早早就去睡了,說要養足精神。
「不曉得明兒有沒有生意。」趙氏有點兒擔心,她今天沒有去,在家里帶兩個孩子呢。
杜顯笑道,「你是沒看到,好多人來呢,也都喜歡那些吃的,再說那廚子的手藝我也嘗過,確實不錯,娘子就放心吧。」
到得第二日,杜小魚也跟著小姨夫婦一起去了,她興奮地晚上都沒睡好覺,去村口的路上直打呵欠。
趙冬芝點算著東西,一大筐子是放兔肉豬肉的,還一大筐子是放各種蔬菜的,這些都在村里采辦,蔬菜麼自家就有,若要牛肉或稀缺的東西等,再就近在集市買。
到了鋪子里,雜工開始撿菜洗菜,黃雲在廚房處理肉類,磨刀,趙松來得也早,擺弄他那些個廚具,杜小魚給每張桌子上都擺好筷桶,放幾個小茶盞,有客人來伙計就上去送涼茶。
巳時的時候,已經坐了三桌人,這鋪子還算大,總共能擺十二張桌子。
不過天氣不夠冷,兔肉火鍋暫時都沒人點,趙松昨日做得清湯獅子頭倒像是極受歡迎,來的幾桌都要了一大碗。
「這位公子,您要吃點什麼?」伙計又在招呼客人了。
結果那公子卻沒坐下來,而是往杜小魚走了過去。
「章卓予?」杜小魚驚訝道,瞪大了眼楮。
章卓予不悅道,「家里開館子都不告訴我一聲,幸好昨兒府里有人跑去瞧熱鬧,你可是存心想瞞著我呀?」
「當然不是了,我打算過幾天就請你來吃飯呢,這不,你自個兒來了嘛。」她笑道,拉出椅子請他坐下。
見她態度誠懇不像說假話,章卓予又笑起來,「就信你這次罷。」
「怎麼不叫著萬姑娘一起來?」杜小魚確實打算請他們表兄妹倆的,杜黃花經常住在萬府,跟萬芳林低頭不見抬頭見,她也不想跟萬芳林之間有矛盾,即便是兔子的事,可隔了那麼久,難道她還未淡忘不成?
章卓予面有難色,他來之前見過表妹,想叫她一起過來,結果萬芳林一听是去杜小魚家開的館子,立時眼楮就紅了,他自然不好勉強。
「她,她有事,只能下回來了。」
看他的樣子便知萬芳林不肯,杜小魚只得暗嘆一口氣,只怕這個心結實難解開,順其自然便罷。
她推薦了幾個菜式,章卓予都說好,就叫伙計報給趙松去做。
「你也坐,我們一起吃。」他看了下周圍,注意到牆上掛的畫,一邊把手里的畫卷遞過來,「也不知送什麼,這是我平日閑暇畫的,還挑了最滿意的過來,現在看起來,比起白大哥的還是差遠了。」
白與時的畫如今在縣里已經極有名氣,他看過一些,知曉他的畫風。
杜小魚展開一看,是副花開富貴圖,就指了指西邊牆,「掛這兒正合適,就我姐夫一副的話還是空白了些,至于說到功夫,你比不上他也是正常的,我姐夫經常給人畫畫,自是比你熟練多了。」
伙計一會兒就端上來幾個菜,章卓予吃得贊不絕口,奇道,「你哪兒找的廚子,我覺著不比那兩家酒樓差。」
「你是哄我高興吧?」杜小魚笑,「你吃得滿意就行了,就怕你不愛吃呢。」
章卓予的臉微微泛紅,他說的話是夸張了些,但也真心覺得不錯,不想就被她一口道出,臉上便有些掛不住。
趙冬芝早就注意到這兩人,在旁偷听了會兒,此刻笑著走上來,「小魚,這就是你爹常提到的章公子吧?嘖嘖,瞧這臉兒真是俊」不比她相中的林慶真差,想到林家,她心口一陣煩悶,好好的親事這就黃了,當真是可惜
杜小魚曉得她小姨口無遮攔,忙站起來,假裝要去廚房忙。
趙冬芝一把按下她,「你跑什麼,好好陪著章公子吃飯罷,這都專程過來看你的,怎麼好意思丟下人家一個人呢?」
章卓予的臉頓時通紅。
杜小魚咧嘴道,「小姨你說什麼?」
趙冬芝嘿嘿笑了兩聲,「我啥都沒說,你們繼續吃飯吧。啊,小姨忙去了,小魚你慢點吃,不急。」
氣氛被她一攪和,兩人都有些尷尬,杜小魚道,「我小姨就這個樣,你不要介意,快吃飯吧,一會兒你還得去書院吧?」
他是趁著午休時間來的,經她提醒,忙快速地扒飯,隨後急匆匆得就告辭走了。
趙冬芝看著他背影嘻嘻直笑,「這孩子是被我說得害羞了啊。」
杜小魚翻翻眼楮,「人家是急著去書院」
「是嗎?我剛才可都听見了,人家萬府一個表少爺,巴巴地跑來送你副畫,是為什麼?別說他是你二哥的師弟,你二哥早就去京城了。」
話都被她堵死了,還能怎麼說?杜小魚扭頭就走。
回到家里,趙冬芝還在拿這事打趣,杜顯听得笑眯眯,兩人說得很投機,都在夸章卓予哪兒,哪兒好,杜小魚的臉色越來越黑,後來趙氏看不過去,上前說了幾句兩人才住嘴。
用完飯眾人一算賬,這一天除去成本共賺了三百文錢,趙冬芝笑得合不攏嘴,這樣的話一個月就能有九兩銀子,劃去給廚子,雜工,伙計的工錢,還有幾兩銀子的剩余,那麼,一年怎麼也得有四五十兩,她真是相當滿足了。
更何況,將來還會更好呢。
「小魚,說好了錢都給你管理的。」她也不食言,把幾百文錢交到杜小魚手上。
杜小魚沒接,「明兒不還得買菜?這一天天的交什麼,等月底算完帳再給我,工錢還得里面出呢,暫時就先放你那兒罷,別到處擺,弄個地兒專門放好。」
「瞧瞧這口氣,真像做大掌櫃的。」趙冬芝掩嘴笑起來,「好罷,我好好收著,月底等你這大掌櫃再來配發,行了吧?」
「嗯。」她應一聲去自個兒臥房了,懶得听她再胡扯。
趙冬芝只當她害羞,見走了,又拉著趙氏說起來。
趙氏暗自嘆口氣,若是杜文淵若還在,他們家倒還配得起人家,畢竟有個將來做官的哥哥,可如今就算那章公子有心,只怕萬氏也是不肯的,心里倒也頗為擔心杜小魚。
也不知二女兒要什麼樣的人家,她才會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