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清終于到達京城,問候父親母親後,李瑜並沒有問他干什麼去了,只叫他好好休息一天也好明日去翰林院繼續學習,倒是李源雨不懷好意的看了他幾次,李源清早已習慣,沒有理會。
來到臥房,小廝李欽送來用熱水打濕的手巾給他擦臉,一邊說道,「二公子只怕是去問過了,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樣子,真是愚蠢不堪公子,是不是按照之前說的,讓他去博士面前出番丑,也好教他曉得自個兒是個什麼東西」
「不用了,這事我會跟母親說的。」
李欽訝然,「公子要告知夫人實情嗎?」。
「換一份人情罷了。」他淡淡道。
李欽不解,「夫人只把公子當眼中釘,一心想要拔除掉,這幾年光找來結親的就有數十家,她是想把公子弄出京城啊」
李源清笑了笑,「正合我意,他們謝家勢力龐大,不若父親出身寒門,沒有家族的依仗,我若要做成這件事,怎麼也得跟她示個好。惠平公主我並不喜歡,家產亦不想爭奪,她倘若听明白了,自會想法子助我一臂之力。」
「公子,公子不想待在京城了嗎?」。李欽大吃一驚,隨即便明白了,「公子莫非想去飛仙縣?」他心里大急,李源清身在翰林院,是有大好前途的,若是明年通過考核留館的話,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可是他竟然想放棄這些
李源清瞧他一眼,「做事有輕重緩急之分,想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代價。我還年輕,功名利祿,你怕我x後沒有嗎?」。
李欽對他的自信與固執也是領教過的,知道他一旦下了決定便不好勸阻,嘆口氣道,「小的只是不太明白,公子為何要堅持去那里?只是報答養育之恩,大可接他們過來,京城又不是沒有地方可以安置。」
大明朝的都城,只怕沒有誰不肯來罷?想必老爺也不會反對,有這個二品大員做依靠,住在如此繁華的地方,還能有比這更好的日子嗎?
李源清道,「我主意已定,你若不想去,到時我會跟父親說的。」
李欽是家生子,是李瑜親自指來服侍他的,這三年算得上體貼忠誠,所以送信的事也都交給他去辦。
听聞此話,李欽忙低頭道,「小的不敢,公子去哪里,小的也去哪里。」
李源清點點頭,揮手叫他出去,又坐到書案前提筆給林嵩寫了封信。
十日後,京城桂榜的名單終于被報信人帶到了飛仙縣,白與時跟章卓予都考上了舉人,分別排在第十六名與二十二名,這是很好的成績,縣主與鄉紳富豪們立即擺酒相請,村里眾人也紛紛道賀,接連熱鬧了數十日才漸漸靜下來。
兩家人一下子出了兩個舉人,雖說李源清已經不是杜家的兒子,可是上回探親還是被眾人周知,一時杜家,白家炙手可熱,而杜小魚跟黃立樹都沒有定下人家,若是娶了她或嫁給他,就相當于跟兩個舉人都有了親戚關系,基于這個原因,加上家境也富裕,兩人立刻成為了被爭奪的對象。
杜顯跟趙冬芝整日忙著拒絕別人,家中客人是一個接一個。
對此,趙冬芝倒是歡喜萬分,面子十足,挑的眼花繚亂,里面還真有縣里的千金小姐,比如錦花布莊的齊家三小姐。要知道,黃立樹也是個秀才,相當于潛力股,又有個舉人表姐夫,富豪家能看上也是正常的。
趙冬芝就在猶豫了,她總是太過貪心,一山望著一山高。
「齊家三小姐我倒是見過,長得不算多漂亮,但是端莊賢淑,不像她大姐那麼凶煞。」她無奈的嘆口氣,「不過總覺得還不夠好,那齊太太性子野,才生下那樣的大女兒,我怕到時候立樹要受她的氣。」
趙氏沒好氣道,「是齊家小姐嫁過來,又不是立樹當上門女婿,怎麼給氣他受?你不滿意便罷,想這些個借口出來,立樹也還能等幾年呢」
趙冬芝訕訕一笑,挽住她胳膊道,「你那里怎麼說?真就沒挑到個好的?小魚過完年可就十五了」
選擇確實很多,上到縣里的大戶,秀才,下到隔壁村子的販夫走卒,真是五花八門,趙氏想到就覺得頭疼,按著眉心道,「一個個都是沖著女婿的功名來的,咱們家原本只是有幾個錢,哪兒要得了這種陣勢?相公是全看不上,說他們邪心,也有幾個不錯的,但你知道,小魚這丫頭在想什麼我們哪兒猜得到,她爹就都丟去給她選,結果也一個都不要。」
「哎喲,這大好形勢都挑不到一個中意的,以後眼光高的名聲傳出去,誰還敢來提親?」趙冬芝皺起眉,「閨女可不同兒子,我們家立樹等得起,小魚可不行,姐你說是不是?莫等以後後悔,姐還是要勸勸她。」
趙氏搖著頭,「罷了,我看小錦確實不錯,他們家就沒什麼動靜,沒想要攀著什麼。」
趙冬芝倒沒想到她有這個心思,驚訝道,「小錦?難怪姐夫老留他吃飯,我還當只是獎勵他勤勞呢」
這個少年人是不錯的,可是家境什麼的就差太遠了,趙冬芝很是想不通怎會看上他,她頓一頓道,「章公子如今也是個舉人,倒不知道可有希望……」
「那邊就別指望了,小魚自個兒也沒想法。」趙氏皺起眉,不放心又叮囑幾句,「就算他上你館子吃飯,也別胡亂說話,女婿是舉人,可到底是他們白家的榮耀,你別瞎摻和」
「好罷,我也不管了,反正是你女兒。」趙冬芝賭氣的哼了一聲。
這一日日過去,拒絕的人多了,終于門前開始冷落起來,杜顯才松了口氣,他本就不是擅長拒絕的人,遇到臉皮厚的千方百計纏著,真是費盡口舌,感覺比種田還要來得累,頓時覺得解月兌了。
為了迎接春闈,白與時比以前更加用功,終日都不出門,杜黃花怕在房里打擾他,經常抱著女兒來娘家,反正白士英回來了,田里要看管都是他來,家里的活多半就由崔氏來做,她只負責帶好孩子就好了。
但毛玉竹卻找了來,說是萬太太叫她來帶話的。
杜小魚听到放下了手里的活,上前問道,「是要叫我姐回紅袖坊嗎?」。
毛玉竹點點頭,「最近幾天接了好幾副刺繡圖,都是縣里幾家大戶來訂的,萬太太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我們又沒有師父的手藝好,萬太太就叫我來請師父回去。」
杜黃花當然應承了,「那你等等,我收拾下就跟你走。」
「那念蓮也帶去?她還在吃女乃呢。」杜小魚不放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你做繡圖的話,我看著念蓮。」好幾樣活,總要不少天的,杜黃花一個人哪兒忙得過來,叫別人帶只怕也不好,每日來往趕路也麻煩。
杜黃花笑道,「你倒是忘了,可以把念蓮交給曉英看著,她白天反正空呢。」
「倒說的是。」杜小魚連連點頭,「跟紅袖坊也不遠,你喂女乃也方便。」黃曉英做事也是細心的,交給她的話,杜小魚也挑不出壞來了。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跟公公婆婆說一聲。」杜黃花說完抱著念蓮回白家了。
毛玉竹有些拘謹的坐著,杜小魚端來些吃食,「恐怕有一會兒呢,還要整理衣物。」
「沒事兒。」毛玉竹笑笑。
「你嘗嘗,都挺好吃的。」杜小魚把盤子推了推。
毛玉竹又是靦腆一笑,這才伸手拿了幾塊放進嘴里。
她仍在好奇怎麼突然有那麼多人一起訂做繡圖,這在過去都不多見的,便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那些繡圖可听說都是送給誰的?」
「听柳紅姐姐說,是送給縣主和縣主夫人的。」
「哦?縣主家里有人過壽嗎?」。
「好像不是。」毛玉竹歪頭想了下道,「是說什麼考績好,縣主可能要升遷到別的地方去了呢,所以那些人才紛紛送禮,就連萬太太也送了的。」
古代官員也是需要考核政績的,每三年一次,以此確定將來是留任,貶值,升遷還是罷黜,所以對官途至關重要,而飛仙縣的縣主已經在這個地方連任了兩屆,待足了六年,一直政績平平,今年終于得了個優,有望升遷到濟南府當戶部主事。
杜小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要送禮呢。不過說到這個縣主,杜小魚對他的印象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大概就是個較為中庸的官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縣里倒是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她想了會兒,又沖毛玉竹笑道,「我姐說你學得可快呢,常常夸你聰明。」
毛玉竹很是不好意思,謙虛道,「我愚笨的很,是師父教得好。」
兩人說了一會兒,杜黃花終于打理好了,拎著個包袱過來,里面放著些她跟念蓮的換洗衣物。
趙氏曉得這事也叮囑兩句,杜小魚一直送她們到村口,看上了牛車這才回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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