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林氏听著臉色也變了,她一心想著夫家的利益,這段時間忽視了杜家,卻沒料到橫插出來一個杜小魚。
「妙容,你沒看錯?」她也驚聲問道。
陳妙容微微點了下頭。
老太太氣得嘴角都抽搐了兩下,但當著陳妙容的面也不好發作,只叫她先行出去,這才猛地往桌子上面用力一拍。
彩玉見狀趕緊使了個眼色,其他丫環紛紛退到門外,她自己則立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
「娘,沒想到杜家居然這麼有心思真是小看他們了」林氏不忘火上添材,「娘寬容大度才允許源清探望他們,結果倒差點成全了這些骯髒人」
老太太眉毛倒豎,盯著一旁的彩玉,喝道,「你也是一起去的,你看到沒有?」
彩玉一個激靈,她剛才在心里已經暗罵了陳妙容幾回,這坐一輛馬車她倒是看到的,但手拉手卻沒注意,誰想到陳妙容居然都沒有事先告知,如今老太太問起來,倒教她怎麼答?想了想道,「是坐一起的,至于拉手,奴婢沒瞧見,奴婢只注意照顧陳姑娘,卻是忽視了別的……」
林氏搶著道,「妙容斷不會胡說八道的,這事還能看錯不成?娘,就交給我去辦,我就不信這杜家的人還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老太太見她激動非常,反而自個兒心里慢慢安靜下來。
這次她派陳妙容跟彩玉跟著一起去,就是想看看李源清跟杜家的態度,本還是滿意的,結果竟鬧出這一回。
想來這個外孫也不是不小心的人,若是有心隱瞞,也不會叫陳妙容看見,那他如此舉動莫非是故意的不成?老太太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他都這麼大年紀了一直沒有定親,難道是因為心里有人?
「哎」老太太長嘆了一口氣,她是個做事理智的人,誰想到生下來的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不像她,長子因為喜歡的姑娘逝世就此不娶,二女兒為了感情跑去做妾,這三女兒又是一心一意為夫家,腦子有時候都拎不清,如今這外孫居然也是這樣
讓人情何以堪
看她長吁短嘆,林氏急道,「娘就這麼任他胡鬧下去?」當真娶了杜小魚,那杜家可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她向來看不起那家人,所以,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
老太太瞄她一眼,「你去杜家鬧又能怎樣?要是源清當真喜歡他們家女兒,只會對咱們不滿。上次你還看不出來嗎?他為了讓我準他去那邊,費了多大的勁兒?可見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是十幾年的感情,我們不能著急。」
林氏咬著嘴,「那娘倒是說說,咱們該怎麼辦?要是還不阻止,那個小賤人指不定就把源清騙上手了,哪天回來就說要娶她呢」
老太太閉上眼楮想了會兒,「那家無非也是想要個好姻緣,不是听說劉家的也曾去提過親?」
「他們家還看不上劉家呢」林氏撇撇嘴,「我說眼光倒高,原來是瞧上源清了,難怪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源清也是,咱們縣里好人家的女兒也不少,哪個不比杜家的好?他偏瞎了眼楮」
「也怪不得他,防不勝防,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是知道他的喜好罷。」
林氏沒轍了,「咱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
「那馮姑娘還是不錯的。」老太太忽地說道。
林氏知道她說的是前飛仙縣縣主的小女兒馮叢蓉,眼楮一亮道,「莫非娘看上她了?倒也好,這溫夫人也是個懂道理的,哪怕如今馮大人在濟南府當主事,還是對咱們客客氣氣,先後來了三回,瞧著是有那個意思。」
「下次請她們來坐坐。」老太太道。
林氏眉開眼笑,「那自然好。」
「也請杜家一起來。」老太太又添了一句。
林氏立時呆住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天氣晴好,苗床里的油菜花種子終于發出芽來,那女敕綠女敕綠的葉子從土里鑽出來,像帶來希望一般,蓬勃有生機。
杜小魚歡欣雀躍,第一步總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就是把它們移植到田里去。
鄒巒得她的吩咐,先前一段時間就把田都耕好了,也下了肥料,此時就把苗一棵棵,小心翼翼的搬來田里種下。
杜小魚看他滿臉的汗,笑道,「你要不要歇息會兒?」
「不用,不用。」鄒巒連連搖頭。
「你繼母如今還來你們家鬧嗎?」。上次那婦人的兒子听說被衙役錄取了,當了個轎夫,天天給李源清抬轎子。
鄒巒忙道,「沒,沒有。」其實那後母也還是會來的,說轎夫不好,弄不到油水,就想著鄒巒去說說情,換個皂隸當當,可他哪兒肯再做這種事,自然是拒絕了好幾回。
瞧著他神色,杜小魚心知必是撒謊了,還是老實人的關系,竟不肯說。
一直忙到晚上才收工,看著四畝地里種滿了油菜苗,她心里全是滿足感。
回去的時候,青蘭正也收工,從雜貨鋪出來,就在路口遇到杜小魚,杜小魚有些意外,「你還在雜貨鋪做呢?」
青蘭不知道她曉得,笑道,「我怎麼就不做了?家里還等著我掙錢哩。」
「听說你定下了人家了。」杜小魚直話直說。
青蘭面皮一紅。
「我是听秦嬸子說的,是王家吧?只當你就等著嫁人呢。」她打趣道。
青蘭笑了笑,「還早呢,要等到十月份,反正能做一時是一時。」她話語里露出幾分惆悵,本以為自己能在雜貨鋪創出一片天的,結果陰差陽錯,竟跟王家結成了姻緣。但說來也是緣分,她去看秦泰的時候遇到了王二公子,後來他們家就來提親了。
那人看著就穩重,她倒是也很滿意,董氏更不用說,那王家好歹也出了兩個秀才,王二公子如今正在書館念書,以後指不定就能考上舉人呢,當即就同意了,歡喜的不行。
王家也挺喜歡青蘭,自是皆大歡喜。
杜小魚看她的神情,知道必是一樁好姻緣,也替她覺得高興,只想到黃立樹的時候,仍是一陣嘆息。
回到家,只見趙氏正跟趙冬芝說話,講的是給黃曉英夫婦買房子的事情。
「那個院子他們住得久了,喜歡,也習慣上了,我也覺得不錯,你倒是哪兒不滿意?」
「有點兒小。」趙冬芝皺著眉,「我想買個大些的,以後住過去也方便,總不能將來還要去擠在一個大炕上吧?」
「慣會胡說,那院子足夠你們兩家子住的,你要想曉英,就過去住,哪兒會住不下?」
趙冬芝有些躊躇,「姐既然這麼說,倒也罷了,只這院子不曉得他們林家怎麼說。」
是怕林家沾她的便宜,杜小魚笑道,「他們林家的生意不比咱們的館子差,買個院子還不是簡單的事,你明兒去跟曉英姐說,他們家估計才不稀罕這點錢,就表姐夫一個兒子,還能留給誰?」
這倒是真的,林家就林慶真一個兒子,黃曉英要生下來兒子來,那就是獨苗苗了,趙冬芝長嘆一聲,「可惜曉英不爭氣,真把我急死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趙氏忙安慰她。
幾個人說得一會兒,眼見天色黑了,門外卻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杜小魚跑出去一看,卻是李源清的貼身長隨李欽。
「是出什麼事了?」李欽向來跟著李源清的,如今卻這樣跑過來,杜小魚心里不由突了一下。
「你表哥出事了。」
「表哥?立樹?」杜小魚大驚,又忙壓低聲音道,「他出什麼事了?」
「把人打傷了,現在被人告上衙門。」李欽道,「公子吩咐我來說一聲,這事今日暫不審理,等明日再說。」
杜小魚臉色變了,「打得很嚴重嗎?」。竟要告上衙門,若是一般的打架,應是不會如此的。
李欽嘆一聲,「本來倒也沒有什麼,只那王公子摔了一跤,撞到了石頭上,頭上破了個洞,如今認不清楚人。」
「啊」杜小魚倒抽一口涼氣,又听到是王公子,她追問道,「是你們縣丞的弟弟?是不是?」
李欽點點頭,「沒錯,那縣丞平日里也是很盡職的,公子也不好錯待他,這案子必是要公平處置。」
他語氣不太好,但杜小魚也顧不了這些,忙忙的謝他一聲。
「我就先回去了。」李欽帶到話就告辭而去。
趙氏見她半天不回來,不由問道,「小魚,你在跟誰講話呢?」
這事確實難以隱瞞,杜小魚整理下思路,才慢慢走回堂屋。
見她臉色這樣,趙氏忙問怎麼回事。
「表哥打傷人了,如今正關押在監牢里。」
「什麼?」趙冬芝跳起來,「你說什麼?是立樹嗎?」。黃立根好好的在家呢,那肯定就是黃立樹了,趙冬芝不由大急,「這怎麼可能,他好好的會打傷人?」比起黃立根的好斗,黃立樹好多了,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鬧到衙門里去。
「你先別急,听小魚說。」趙氏拉住她,「總有原因的。」
「這死小子」趙冬芝上前抓住杜小魚的袖子,「關在監牢,難道是文淵把他關起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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