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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了幾日,李家就來下聘,把新整理出來的兩間屋子擠得滿滿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對美麗的白鹿。
白鹿自古被視為祥瑞,乍一看到,杜家的人都很驚訝,前來圍觀的村民也嘖嘖稱奇,後來才知道,是李源清數月前捕獵來的,已經養了一段時間,就是想給杜小魚一個驚喜。
這份心思不由讓人艷羨,個個都說杜小魚有福氣,才能當上縣主夫人。
自此後,來家里賀喜的人絡繹不絕,雖然此前也有不少,但聘禮都下了,這門婚事自然不會輕易改變,本還有些猶豫的人也就沒了顧忌,懷著各種心思上門來,馮夫人就是其中一個。
她原本想著可以依靠老太太跟林氏,把自家女兒嫁給李源清,誰料人算不如天算,她雖然心里嫉妒不已,可夫君能得到升遷也是托了李家的關系,再怎麼樣都不能破壞兩家的來往。
見到馮夫人,趙氏都不知道怎麼招待,家里頭可是頭一回來這樣的官太太。
馮夫人是個善于交際的,見杜顯夫婦有些拘謹,就只坐了會兒,讓人送上兩壇美酒就告辭走了。
這酒應是第一次去馮府,幾位夫人說起的麒麟山的白師傅釀制的,想來也得的不容易,可馮夫人親自上門,再怎麼說也不好推月兌掉,官場就是這樣,禮尚往來,要想清清靜靜獨守一方地只怕很難。
趙冬芝听趙氏說起這事,笑道,「姐姐如今也是縣主的岳母,親家老爺是二品大官,在她面前也用不著拘禮,不然反而被人笑話呢。」
她倒是適應的很快,杜小魚瞅過去一眼,並沒有插話,只低頭收拾那些禮物。
有些是要退回去的,有些可以收,有些根本就不清楚是誰送來的,趁著人亂就遞過來,回過神人影都不見一個了。
杜顯也幫著整理,打開一個錦盒的時候,忽地叫道,「這,這,這麼貴重的禮」
趙冬芝忙湊過來看,也是震驚萬分,錦盒中赫然擺著一串熒光圓潤的珍珠項鏈,顆顆珍珠都如同大拇指頭般大小,拿起來細看,絲毫瑕疵也無。
應是上好的南珠,一顆完好的都難求,別說一串了,杜小魚也忍不住睜大了眼楮。
「這誰送的?」她忙問道。
杜顯撓撓頭,很疑惑,「之前沒主意,也是才看到的。」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起來是誰把這錦盒送來的。
這幾天迎客送客,把頭都弄暈了,有個做官的親家和女婿,真真也不是件輕松的事情。
「里面有張名帖。」趙冬芝眼尖,拿了出來遞給杜小魚。
寫得是一些恭賀的吉祥話,落款陳功,杜小魚不認識這個人,忙問其他幾人認不認識,結果都在搖頭。
奇了怪了,杜小魚皺起眉,這樣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鏈,總不會是送錯了,可是他們家沒有一人是與這個陳功認識的,究竟怎麼回事?
她越想越是驚疑,莫非是李家那邊的人?可若是這樣,該去李家賀喜才對呀
「嘖嘖,當縣主夫人果然不一般啊,送禮的出手這麼大方,真是叫人開眼界了。」趙冬芝笑著問杜黃花,「京城里那些官太太是不是也這樣?看起來,真要多準備些銀子在身邊才行呢。」
趙氏看她一眼,「好端端的真是飛來橫財,哪兒值得高興?」都說福禍相依,總覺得這珍珠太扎眼,有些讓人無所適從。
杜小魚把珍珠放回錦盒,跟杜顯說道,「明兒爹去一趟縣里,把東西交給二哥罷。」
「給他?」趙冬芝瞪大了眼。
「說的是,來歷不明的東西不能收。」杜顯連連點頭,「我起早就送去,好讓他查查到底怎麼回事,這陳功又是哪兒冒出來的。」
趙冬芝就沒再插嘴,笑著說到杜小魚的嫁妝,「那邊家具也差不多都打好了,今兒來館子說了,明天就陸續送過來。」
「倒是及時。」趙氏笑起來,「我還真怕來不及呢。」
杜顯第二日果然一大早就去縣里了,李源清看到珍珠項鏈時也是吃了一驚,顯然並不認識叫陳功的人,不過還是叫杜顯不要擔心這件事,他會妥善處理。但後來也沒有提,因為婚事已近,兩人也避諱見面,所以杜小魚並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處理的。
二月二十日,趙大慶夫婦過來了,家里又是一團熱鬧。
再過兩日她就要出嫁,杜小魚心里也越來越緊張,雖然兩世為人,可到底是她第一次嫁人,總覺得未來還是有些模糊,因為沒有親自體驗過嫁做人婦的生活,更何況,還是在這樣一個時空。
她拿起一些干草喂兩頭白鹿,心思早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杜黃花在身後笑道,「看你神不守舍的,放心,文淵一定會好好待你。」
她臉微微一紅,「我又不是在想這些。」
「那在想什麼呢?」
杜小魚側頭認真得看著杜黃花,「姐成親後比在家中更幸福嗎?」。
杜黃花一愣,轉而笑道,「怎麼會問這樣糊涂的問題?自然是一樣的,在家中,做爹娘的女兒很幸福,嫁給你姐夫了也一樣好。」
「那是姐夫人好。」她撇撇嘴,「而且你公公婆婆也不是很難纏的人。」
杜黃花笑起來,「你在擔心李家林家?」
杜小魚不置可否,看著那一雙白鹿睜著天真無邪的眼楮,嘴角一挑,也虧得他想出來送這個,倒確實令人喜歡。
「看,文淵多明白你,以後就算有什麼難處,只要你同他說,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你就會幫著他說話,爹跟娘一樣,將來他若是欺負我,你也站他那邊嗎?」。杜小魚嘟起嘴。
杜黃花忍不住掩嘴笑了,「我看只有你欺負他的份。」
兩人正說著,就听到趙冬芝高亢的聲音響起來,「你們都給我滾,這些骯髒東西誰要?如今倒是長眼楮了,只臉皮厚的跟牆一樣,竟還有臉過來」
又是來了什麼人?姐妹倆互看一眼,忙匆匆跑到前院。
竟是許久未見的杜翼跟他媳婦吳氏。
自從李源清的身世被揭曉,杜家又有縣主庇佑之後,祖母那邊就一直未有消息,也從來不曾往來過,誰想到這會兒竟會過來。
趙冬芝知道以前的事,曉得杜顯夫婦被欺負成什麼樣,哪兒會要他們的禮,連門都不給進來,這才罵了起來。
杜翼哭喪著臉看向杜顯,「大哥,你真不認我這個弟弟了?咱們也知道錯了,所以才想著……」
「知道錯就該滾,杵在門口干什麼?」趙冬芝又是一聲大喝。
吳氏只是哭,又可憐兮兮的看著趙氏。
杜小魚走過去對趙氏道,「娘,你可千萬不要心軟,都是些不著調的,若是讓爹認了,以後指不定會惹來什麼麻煩」
趙氏微點了下頭,杜顯心善,如今日子又好過了,早前也听到李氏那邊境況不太好,田地賣出去了好幾十畝,又有個敗家的杜堂,他面色看起來都有幾分猶豫了。
她忙上前輕聲提醒道,「他爹,你別忘了當年杜堂做了什麼事,他可是要害小魚性命的後來又被小魚設計弄瘸了腿,他這樣狠毒的人會不報復?你要是認了這個三弟,那二弟呢?你認不認?」
這些話如同巨鐘撞向杜顯的胸口,他身子一震,是啊,杜堂竟然連佷女都要加害,這種畜生怎麼能容忍?
他立時露出怒容,「你們再不要來這兒,不然我一樣打你們出去」說罷轉身就往里屋去了。
看起來真的再也難以挽回,杜翼倒退兩步,神色頹然,沒想到這個懦弱好欺的大哥居然能過上如此好的生活女兒嫁給縣令,親家是京城二品大官,多麼的風光可惜這些風光,他們家一絲一毫都沾不到。
他們都看走眼了,假設可以預料到這一天,當初怎麼也不會這樣對杜顯,可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見他們不甘心的慢慢走遠,趙冬芝得意的哼了一聲,「活該以前狗眼看人低」
趙氏松了口氣,杜顯既然已經表明立場,在這當口,想必李氏也應該明白,他們兩家再沒有和好的可能。而什麼不孝的罪名他們也不敢胡亂去說,向來民不與官斗,哪個有這樣大的膽子?
杜黃花微微嘆了口氣,想起那最初幾年的艱辛,眼楮不由發紅,幸好最後都熬過來了。
陸氏生怕這件事影響他們的心情,笑著上去拉杜小魚,「听說黃花給你做的嫁衣漂亮的不得了,快拿來給我看看,還有鞋子,也是她做的吧?」
杜小魚笑了,她才不會被那些人壞了心情呢。
「鞋底是娘納的,跟白嬸嬸專門學來的功夫呢,又輕又軟,鞋面是姐姐做的,繡了並蒂蓮花。」
「哎喲,真要好好看看,我也要跟你母親學學,到時候給小梅做一雙。」吳氏笑眯眯道。
杜黃花也笑起來,「娘,咱們也一起去,我給小魚挑個合適的胭脂,听說那個全福太太是很懂這些的,把首飾也都要準備好。」
趙氏點點頭,兩人說笑著也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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