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了解到足夠的行情,自然沒能在白氏面前把工錢再提高,只按之前來算共得了三百五十文錢,但杜小魚還是想辦法從白氏那里取了些補償,後來得了半匹布加一些零碎的邊角。
繡房要做衣服裙子乃至帕子荷包等,裁下來的碎布很多,一般都是拿去賣錢的,商人絕不會浪費任何東西。
而杜小魚的辦法只不過是隨便提了下紅袖坊,說那里的伙計看了杜黃花繡的枕頭花,夸她繡的好,這話含有威脅之意,可不能攤開來講,因為紅袖坊要挖人簡單得很,只要工錢給的多,相信任何人都會去的,畢竟服務的都是達官貴人。
所以杜小魚不敢夸大其詞,真要惹怒了白氏,只怕雞飛蛋打,啥都撈不到,她點到即止,只暗示了一些要求,白氏就很爽快得答應了。
布雖不是好的緞子,但比起平常她們穿的已經很好,那些零碎的邊角其中也有很好的料子,總體來講,她已經很滿足。
「這個留著過年做新衣服。」顏色是喜氣洋洋的大紅,上有大朵的牡丹圖案,杜小魚問,「能做幾套?」
「兩套。」杜黃花很有經驗,隨便看一下就知道了。
杜小魚嘿嘿笑,「正好咱們一人一套,到時候一起穿出去可好看呢,姐妹花!」
杜黃花撲的笑了,「真不害臊,哪有自個兒說自己是花的。」
「這有什麼,」杜小魚昂起頭,女人要自愛,說自己是花又怎麼樣,她還想說自個兒是美女呢!她想著翻著籃子里的邊角,有些是挺大塊的,顏色很正,要是做成布花指不定能買點兒錢,戴在頭上肯定漂亮,就興奮道,「姐,你回去教我針線活吧!」
「怎麼突然想學了?」每日都看她繡花,也不見她有興趣的,杜黃花奇怪的問道。
「總看姐繡沒勁,我閑得也慌。」
杜黃花道,「那好,我回去問問娘,要是娘也同意,我就教你。」
兩人說話間就往集市去了,此刻時間也差不多。
杜文淵正等在那里,見兩人過來了,就去接杜黃花手里的東西。
「怎麼樣?」杜小魚見到他迫不及待的問。
「他娘病好了,不過那小子正巧不在家,他娘說後日就去劉夫子那里,我到時候再問。」他又道,「你們剛才去哪兒了,我繞了一條街都沒找到。」因為提前來的關系,正好跟她們錯開,他在找的時候,那姐妹倆正在紅袖坊里呢,杜文淵當然想不到這點。
杜小魚撓撓頭,「能去哪里,剛從百繡房出來,快擺攤吧,天色都晚了。」
三個人就找了塊干淨的地兒,把香干拿出來擺一個大木盒里,杜小魚為了招攬客人,專門帶了個小碗出來,拿小刀把兩塊香干切成小塊裝在碗里給人品嘗。
「快吆喝幾聲。」杜文淵沖她笑。
杜小魚擰起眉,干啥要她吆喝,他一個男人不是嗓子更響麼?可上下打量他一眼,她不這麼想了。
杜文淵今兒穿了身淡紫色的長袍,雖說不是什麼貴重的料子,但看起來就有那麼一股子的清貴氣,而他的容貌其實是極為顯眼的,想當初她也曾驚訝農家居然能出這樣的少年,可後來看著看著就習慣了,如今在這人來人往的集市,在眾人的襯托之下,她卻再也無法忽略。
罷了,她喊就她喊唄!
「看一看,瞧一瞧,天上有地上無啊,美味香干,只此一家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杜小魚挽起袖子,扯開了喉嚨喊,「好吃的香干啊,別家沒有的香干啊,免費品嘗,大家不要錯過啊!看一看,瞧一瞧啊,不吃不知道,一吃嚇一跳啊!」
杜文淵在旁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接著就笑得停不下來了。
而杜黃花整個呆住,眼楮瞪得大大的,都不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詞杜小魚是打哪兒想出來的!
先不論古怪不古怪,這樣的吆喝反正集市上從沒有人這麼喊過,立時引來眾人圍觀,七嘴八舌起來。
「這什麼東西,多少錢?」
「小姑娘,這能吃嗎?這叫啥,香干?」
「什麼做的啊,來,拿一個嘗嘗……」
杜小魚一一回答,「這叫香干,當然能吃了,可好吃了!不過什麼做的我暫時不告訴你們,嘗嘗你們自個兒猜,十文一片,買五送一。」她不是論斤算的,而是一片一片賣,價格貴的離譜,一片香干抵得上半斤肉。
但有免費品嘗的別人豈會不吃,膽大的就扔嘴里了,其他人又紛紛問什麼味道。
一時集市熱鬧的很,不過東西實在太貴,品嘗圍觀的人多,買的人沒有,杜小魚也不急,物以稀為貴,這飛仙鎮總有有錢的人,也有喜歡擺闊的,就等著魚上鉤呢!
香干的美味短短時間就傳遍了集市,富裕的人家也要派下人出來買菜的,自然也傳到了各個府中,很快魚兒就來了。
「給爺稱一片……」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公子走上前來,頓了頓改口道,「拿兩片這什麼,哦,香干,听說味道不錯,爺山珍海味也吃膩了,正想換換口味。」
杜小魚听得好笑,不就是二十文麼,這也來顯擺,面上卻笑容滿面,拉著杜黃花道,「姐,快給他拿啊,這公子真有錢哦,咱們賣了半天都沒有人敢買,可是這公子一來就買了兩片,還是這個公子厲害呀!」
一番話捧得那年輕公子飄飄然,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他朝身後的圍觀群眾笑笑道,「這香干看著挺小,估計也吃不過癮,還是來三片吧,快給爺包起來。」
杜小魚笑得都要打顫,忍得辛苦。
「姐,一會兒別全賣光了,我來之前劉公子說要五片,他說他爹娘沒嘗過,自個兒哪怕不吃總要孝敬孝敬他們的。」杜文淵這時說話了,他聲音果然很清亮。
人群中立刻發出稱贊聲,紛紛夸那劉公子孝順。
年輕公子臉上不好看了,他一來就是要買給自己吃的,哪兒曾想到自個兒爹娘,可萬事孝為先,他馬上喊道,「我也要五片,看你們吵得我都忘了給爹娘買了,快,拿五片包起來。」又不忘添加一句,「買五片送一片的,是不是啊?」
又上鉤了,杜小魚暗自沖杜文淵翹了下大拇指,他真是樣樣都耍得來啊!
這麼一下工夫就賺了五十文,杜黃花拿到錢的時候覺得心都要蹦出來,笑容跟蜜糖一樣甜。
「一會再扯點布去,咱們過年一起出去,一家子都是花呢!」杜小魚湊過來講。
杜黃花笑得差點把銅錢灑地上。
「爹跟二哥可不能穿這樣,要被人笑的。」
杜文淵一頭霧水,「穿什麼?」
杜小魚眨眨眼楮,「紅衣服你穿不穿,還帶花的哦。」
「穿啊,姐做的我就穿。」杜文淵一本正經回道。
杜黃花又一次愣住了,她看向杜文淵,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姐,看二哥多敬愛你啊!」杜小魚笑道,她是明白這兩人的矛盾的,其實不過是因為趙氏,就算她是穿越來的人,有時候也難免對這個母親生出怨念,她實在太過關注杜文淵了,而對兩個女兒絕對沒有做到公平,不過重男輕女也許是很正常的,就算在未來,這也是經常出現的一個話題。
三個人正說話間,一個伙計打扮的人走過來,示意有話講。
杜文淵就讓杜黃花看著香干,自己跟杜小魚往後退了一段距離,伙計也跟了過來。
「咱們望月樓的掌櫃想見見你們。」他低聲說道,舉止很謹慎。
終于釣到大魚了!
杜文淵跟杜小魚互看一眼,杜文淵說道,「不知道掌櫃見我們有什麼事?我們可忙著呢,把這些香干賣了還得趕回去。」
「去了就知道了。」伙計道,「咱們望月樓可是飛仙鎮數一數二的酒樓,想必你們也曉得的。」
「我不曉得。」杜小魚搖著頭,看看杜文淵,「二哥去過嗎?。」
這種酒樓去一次花費都不少,杜文淵豈會去過。
伙計有點不耐煩,平常這種窮苦老百姓他才懶得搭理,望月樓跟紅袖坊一樣都是接待富貴客人的,但掌櫃交代的任務他必須得辦成,就忍著耐心道,「反正你們去一趟吧,少不了你們的好處,這香干不是現在也沒人買嗎?。」
「怎麼沒人買?」杜小魚切了一聲,「剛才一個公子才買了五片呢,說一定一會買的人更多,要是跟你走了,那不是虧了。」
「這點錢算什麼,大不了我們酒樓買下來。」伙計看出來了,這種窮人果然在乎的就是銀子,一開始就應該直接這麼說的,省了那麼多廢話。
「這樣的話倒也可以,那你現在就全買了,」杜文淵這時說道,「不然誰知道你會不會騙咱們。」
伙計皺了皺眉,真是兩個沒見過世面的,這點錢望月樓還會坑他們不成?他不耐煩的道,「我身上也沒帶那麼多錢,去了掌櫃自會給你們的。」
杜文淵擺臉色,「要麼現在買,要麼就算了。」說罷拉著杜小魚又回到原處,把伙計一個人撂在那兒。
伙計氣得一甩袖子轉身走了,看樣子這兩人是見不到銀子絕不會走的,只得回去跟掌櫃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