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給那大漢上了碗茶也去了杜小魚那屋。
「娘,小魚剛醒了。」杜黃花小聲道,「現在又睡著了,瞧著很累的樣子,二弟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好的讓小魚掉水里。」
趙氏走到床邊,看杜小魚整個人蜷成一團,小臉白里透青著實可憐,便伸手想去撫模一下,半途又收了回來,輕聲道,「你先好好看著,哎,怕是凍壞了,一會兒大夫瞧過開了藥就好了,我得去問問咋回事。」
走到門外,杜文淵正好換了衣服出來。
趙氏看見他皺了下眉,「讓你去請你白大叔的,怎麼小魚會掉水里?」
杜文淵道,「田里有人剛澆過水,我不小心滑了跤就摔旁邊的魚塘了,結果小魚心急著想拉我上來,沒想到也掉入水里,幸好那位大叔路過才把我們倆救出來的。」
「這傻丫頭,就她那點力氣能拉得住你?再說,你小時候也常在大河邊玩,本就是會游水的……」
「娘,你別怪她,小魚也是怕我出事,到底這幾天甚為關鍵,耽擱了考試娘也會憂心,她情急之下哪兒想得到這麼多。」
趙氏一抹眼楮,「這傻孩子,倒是害自己凍病了。」
「娘,醒了就沒事了,你別擔心。」杜文淵忙安撫她,又道,「那大叔還在嗎?。」
「可是咱們家的大恩人呢,走,快去好好謝謝人家。」趙氏說著就疾步往堂屋走。
那大漢四平八穩的坐著,眉宇間自有一股威嚴,趙氏一拉兒子,恭敬道,「才從我兒口中得知,這位大哥原來是我兒跟小女的救命恩人,還請受奴家跟小兒一拜。」
大漢忙扶住他們,「男兒膝下有黃金,豈可混亂拜人,再說,舉手之勞罷了。」
他力道很大,輕松就托住了二人,再也拜不下去,杜文淵就直起身,「大恩不言謝,以後恩公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辭。」頓了頓又道,「還未請教恩公大名?」
「我叫林嵩,別恩公恩公的了,小事不足掛齒,」他道,「那幾人到底是……」
杜文淵忙打斷他,「是我不小心摔入魚塘連累妹妹,幸好恩公路過援手,不然性命堪憂,又豈會是小事。」
林嵩聞言挑了下眉,他自然听得出來杜文淵話里的意思,是不想他家里人得知事情真相,便住口不言。
趙氏忙道,「恩公還請一定要留下來用飯。」
林嵩點點頭,「也好,我正愁晚上去哪兒吃飯,倒是不用擔心了。」
過不了一會兒,杜顯帶著大夫回來,給杜小魚開了副藥,趙氏便拿去煎了,杜黃花準備飯菜,本來要用來款待白士宏的現在變成了答謝恩人宴,而杜顯則在那邊陪著講話。
飯桌上,杜顯笑道,「原來這林大哥是武學高手呢,想在咱們村開個武館,娘子,你幫著打听打听,可有合適的地方,林大哥說想租個屋子,前後場地最好大一點。」
趙氏有些奇怪,這北董村那麼小,開武館有幾個人去學啊?但到底初次見面也不可能說這些,就點了下頭,「我明天找吳大姐問問。」
「對了,林大哥,你現在地兒也沒找到,要是不嫌棄,就跟我兒子暫時住一起吧」杜顯很是感激他,听到是學武的又多了幾分敬仰。
趙氏听著就忍不住皺眉,杜文淵就要考試了正是著急看書的時候,弄個人住這兒可不得影響到,就笑道,「哪里能讓林大哥跟文淵擠一起,這樣吧,我一會兒就去找吳大姐,他們房間空著好幾間呢,林大哥現住那兒不成問題的。」
「也好,也好,林大哥你看咋樣?」杜顯道。
林嵩點點頭,「麻煩杜老弟跟趙妹子了。」
那邊杜文淵一直沒說話,這時道,「林大叔,你是教哪種武學的?」
「十八般武藝都行。」林嵩看著他笑,「想學什麼就學什麼。」
杜文淵眼楮亮亮的,看向杜顯道,「爹,我能不能跟林大叔學幾手?反正考完院試後也是閑著。」
「那當然好,不過得問你林大叔願不願意教。」杜顯呵呵笑,轉向林嵩,「我這兒子讀書是厲害的,不曉得學武是不是個材料?
林嵩道,「年紀有點大了,但只要用功還是可以的。」看得出來他還挺滿意收這個徒弟。
趙氏听著是很不情願,好好的要去學什麼武,但看這父子倆興致勃勃,加上林嵩又是恩人也不好這時候駁人面子,想著反正考上秀才也要進學館念書的,哪兒有空學武,便沒有插話。
三個人就定好了,讓杜文淵拜了師父,打算等考完試杜文淵就跟著去學。
這些事情杜小魚一點不知道,她剛才在暈睡也沒吃飯,而杜黃花是在房里吃的,這會兒跑出來道,「娘,小魚醒了,我給她弄些飯菜進去。」
杜文淵一听忙放下筷子,「姐,我去弄,你坐這兒好好吃飯吧。」說著就進了廚房。
「黃花,來來來,讓他去吧。」杜顯招招手。
杜文淵盛了半碗飯,又把趙氏早就預留著的飯菜一並端到了房里。
「二哥。」杜小魚暈沉沉得坐起來,看看天色,「這都那麼晚了啊。」她記得那會兒才是傍晚,現在怎麼看也得是戌時了。
「是啊,你睡了一個多時辰。」杜文淵先倒了碗水給她潤潤喉,叮囑道,「剛才我說是自個兒摔進魚塘,你是想救我才溺水的,可別說漏嘴,這事尤其不能讓娘知道。」
杜小魚雖然頭暈,但還能想通,「我知道,娘要是曉得肯定要氣瘋的,那三個人……」
「肯定是二叔找來的,想打得我不能去府城,他倒是真狠」
杜文淵眼里閃著寒光,看著叫人害怕,杜小魚忙拉拉他,「二哥,你可不能去找他,沒證沒據的,也不能把他怎麼辦。」
「我知道。」杜文淵垂下眼簾,舀了勺飯送她嘴邊,「快吃吧,一會兒還得喝藥呢。」
杜小魚細細咀嚼著吞下道,「對了,後來二哥是怎麼擺月兌他們的啊?」她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有人把他們打傷了,恩人正在咱們家呢。」杜文淵解釋。
原來如此,杜小魚長吁一口氣,看來運氣還不錯,有貴人相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想著她又憂心忡忡,「他這次沒得逞,不曉得還會用什麼法子,二哥,你這些天千萬別出門了,怎麼也得熬到考完試。」對于這種惡人,她還真想不到辦法整治。
杜文淵沒說話,只喂她吃飯。
「二哥,你不要去太婆那里啊。」她忽地輕聲道。
「怎麼又扯到太婆身上了?」杜文淵一挑眉。
「因為咱們家沒靠山,現在能壓住杜堂的,除了太婆還能有誰?」她一語道破心機,「二哥,就算你真能利用太婆的看重懲治杜堂,可娘也不會高興的,我也不會。」
杜文淵一怔,她果真聰明,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看來他真有這種打算,也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把所有的心結都打開,杜小魚慢慢道,「二哥,如果你利用祖母,就算最後咱們真能奪了他們的田,可是太婆終究是爹的娘親,爹也不會歡喜的。」她聲音輕柔,「二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咱們一家人好好的過日子,未必不能有那一天,不是麼?」
有半響的沉默,杜文淵眯起眼,「可他已經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有時候並不是忍就能過去的。
杜小魚一握拳頭,「二哥,你放心,咱們以後一定能想到別的法子報仇的」她頓一頓,「就像對付邱氏一樣,我總有一天要讓她輸得光光的,褲衩都找不到一條」
氣氛本來很嚴肅,但杜文淵被她最後一句話逗笑了,「你還真是狠。」
見他笑了,杜小魚抱住他胳膊,把頭靠過去輕聲道,「二哥,你答應我好不好?別再去見太婆了。」
也許他也是一直在猶豫的,要不是這樣,那日被罰跪後就不會告訴她那些話從而暴露了心思,這些年,忽然在這一刻他覺得全身都輕松了,她說得對,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不管什麼困難都能走過去,那麼,他又何必要讓家人傷心?
「好,我再不會去見太婆了。」
听到他的承諾,杜小魚總算放下心,因為她相信,只要這個二哥說了那就一定會做到。
「快吃飯,看都要涼了。」杜文淵催促道,「也不知道哪兒這麼多話」
杜小魚笑了下,頗為欣慰,現在一家人總算一條心了,她頓時覺得身體都舒服不少,拿過杜文淵手里的碗,快速得扒起飯來。
「小心嗆了,」杜黃花端了藥過來,「還以為都吃好了,原來這會兒才吃呀?別急,藥要是涼了還能熱熱的。」又看一眼杜文淵,「你出去吧,娘跟爹要去吳大姐那兒,你陪林大叔一會兒。」
「林大叔長啥樣啊?」杜小魚很好奇恩人的樣子,能把三個人都打傷,那一定是練過武的
「等你好了自個兒去瞧。」杜黃花笑道,「反正林大叔要在這兒開武館呢。」
杜小魚就不問了,心道開武館好啊,她有空也去學兩招順便跟林大叔打好關系,到時候杜堂再找人來,看不把他們打得抱頭鼠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