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您不介意的話,哈莉願為您效勞。如果艾菲尼能與我一同前往,我有七成把握可以不引起任何負作用。」嬌俏的美人躬身說著,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眸,卻沒能擋住我在她心頭留下的精神烙印。
凝了她一陣,我的目光又落到了最年長的艾菲尼身上,老頭子看上去比帕西斯要年輕許多,但終究也是個老年人的模樣,令我態度和善不少。
「沒有十足把握,就不要拿當中的人冒險。哈莉,我知道絕大多數的結界都對你無效,但我們對上的是光明,一切還是小心為上。」我淡淡拒絕了哈莉的好意,實在不敢拿莉莉安、埃蒙和里面的生命開玩笑。
艾菲尼看出了我的謹慎,小心地說道︰「母神,您的契約獸大人是空間魔法的使用高手,如果能開啟時空凍結,或許我們便可毫發無損地救出他們。若是您出手加持,只要維持兩分鐘,我們甚至能破了誅神陣。」
雙眼泛光,我暗忖著新晉神僕給的建議,輕聲問著︰「錦,時空凍結,可以麼?」
這是只有主神才能施展的法術,以我和錦的力量來說,要堅持兩分鐘,還有些困難,特別是作用在如此龐大的地方。錦嘴角噙著自信的微笑,血瞳閃過暴戾的暗芒,「不行也得行比起讓那賤人得償所願,我更情願受點小傷」
正是因為會受傷,我才有些躊躇,萬一計劃有誤,不但救不了人,我們也會搭進去,那屆時嵐的界面就岌岌可危了。
清清嗓,將特艾依的感應和我的發現和盤托出,眾人總算從我嘴里听到了個好消息,但也馬上了解了我的愁緒。
喬姆雖然著急救莉莉安,但這個時侯反而異常沉默,因為誰都明白,與整個界面的安危相比,禁地被囚的人命太渺小。
鳳羽晶冕就這麼放在沒有防御的地界,我自然不相信他們對待光明聖殿的權力象征會這般松懈,或許梅麗塔也察覺了這塊不起眼晶石的與眾不同,正等著我上鉤。
好毒的伎倆啊無論我怎麼選擇,都勢必會放棄另一頭,遂了梅麗塔的心願,我情何以堪
龍族王子和我都沒有開口,莫莫見氣氛微妙,鎮定地說道︰「丫頭,拿到碎片再說」
喬姆臉上的血色瞬時褪得干淨,張著嘴,卻吐不出半個字。我心疼地剛想說話,莫大人已經上前拍了拍相處多時的龍族王子,口中略帶責難︰「你還真是不省心啊」
「我」喬姆被這麼一說,藍眸中蒙上了薄怒。
「丫頭身邊還有我們錦是空間高手,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分兩頭行動哈莉不是也能幫忙麼?喬姆,別讓我以後拿這個念你一世反正丫頭身邊最不缺牙尖嘴利的人」
莫莫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卻讓結界內的人一時都沒回過神來。我愣愣地望著跟我相處最久的男子,銀眸中滿溢著對我的疼惜,輕聲說著︰「莫莫,那邊是誅神陣。」
「對我們沒信心麼?喂,怪物,你主人對你的實力很懷疑啊」莫莫斜著錦,不意外地引來了契約獸大人的一陣跳腳。
「切,少來挑撥我的小狐狸才不會這麼想喬姆,你再磨嘰,我可不甩里面那群倒霉家伙了啊」錦不甘示弱地回應著,熟練地朝喬姆遞上白眼。
微微笑著,我的嘴角揚起,心里卻有些苦澀。他們果然還是幫我做了決定,知道我不能丟開莉莉安他們,更不能放棄一直以來奮斗的目標。不惜冒險替我救人,是不願讓我背負過重的心理負擔麼?
喬姆垂下了頭,金色的長發順勢也滑落幾縷,一直如陽光燦爛的男子此刻像是座雕像般沉默。艾菲尼和哈莉插不上話,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等著我們的決定。
猛然抬起頭,喬姆一直繃著的臉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不輕不重地捶了莫莫和錦兩下,「本殿下是堂堂的龍族王子,可不能讓你們這兩個家伙看扁了」
三人都笑了起來,男子們之間那份淡而厚重的情分,終于首次在我面前展現。我出神地望著三個不盡相同卻都豐神俊采的男人,也暗暗捏緊了拳頭,柔聲說著︰「一切小心」
我不會扯著他們的胳膊哭喊不要去,也不會將整個界面的安危棄之不顧,我能做的,只是盡快拿到碎片,趕到禁地援助他們。
溫柔的叮囑勾起了三人滿腔愛意,團團將我擁住,雖然還是只字不語,但此時的我們早已明白各自想說的話。我不願像送荊軻那般淒壯,淡淡笑著,甚至連內心呼之欲出的悵然也部沒有顯露半分。
分別在我唇上留下了各自的氣息,三人默契地朝艾菲尼和哈莉招招手,步伐堅定地離開了我結起的隱匿結界,進入了錦釋出的空間里。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我立刻飛身循著自己看到的晶冕方向趕去。或許是重兵都放在了禁地,光明聖殿巍然的白色建築里,來往的人極少,除了外殿還能見到的祭祀和騎士,越往里走,越是人跡無蹤。
沒時間讓我長吁短嘆,哪怕是陷阱,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奪得這個晶冕。身子輕盈地落在華美房間的一角,我還是在隱匿結界里,步步逼近著近在咫尺的鳳羽晶冕。
離它只有一米之遙時,曾經在趕往科瑞亞尼帝國時出現的古怪魔法波動再次涌動起來,踫觸到我的空間魔法後,空氣中響起了尖銳的預警。
眼前的鳳羽晶冕被驀然出現在空氣中的縴縴五指捏在手中,伴著熟悉卻不再遮掩本性的聲音,一個多月前消失的梅麗塔嬌笑著走出。「久候了,尤妮冕下」
換了更為尊貴的稱謂,語氣卻說不出的輕蔑,梅麗塔臉上得色大盛,把玩著手里平凡的晶冕,朝我藏匿的方向嗤笑著︰「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見見老朋友呢?」
我緩緩撕開了掩去行蹤的空間結界,不疾不徐地走出,單槍匹馬對上這位自持甚高的光明女神,運氣真是好到家了
不熟悉的模樣讓梅麗塔的神色稍僵,碧眼中閃過些許恍然大悟,「你是尤朵拉.莓琪雅?掩藏得夠好啊」
「我們彼此彼此啊,光明女神」我的尾音帶著毋庸置疑的篤定,梅麗塔稍怔,突然放聲大笑,姣好的面容也帶了幾分鄙夷。
「還以為你有多與眾不同,才會被父神選中。還不是鼠目寸光,沒半分眼力」聖女殿下的音調一轉,無限狂熱地說道︰「收拾你這樣的蠢貨,何須勞煩偉大的主神?」
不是光明女神?我錯愕不已,卻不動聲色地揣摩著梅麗塔的身份,霎那間也有了定論,淡淡地說道︰「光明有你這麼忠誠的狗,倒也難得下濺的身份很適合你啊,偽善的神僕——梅麗塔。」
話說得刺耳,頂著聖女名號的女人終于不再忍耐,像是要把之前積累的怨毒一次噴發完畢,面容扭曲地吼著︰「你除了這張嘴,還有什麼能力跟我拼?我偽善?你天天嚷著要善待生命,還不是把自己的好朋友棄之不管你的下屬不也被拋棄了麼?尤朵拉.莓琪雅,莉莉安真是白痴,會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
「你好意思提莉莉安?你對她的愛意已經發展到要將她置之于死地了麼?」我強壓著怒火,冷冷地問著。
梅麗塔對我知曉實情的反應很奇怪,碧眼中毫不遮掩的令我有些不寒而栗,「被半大小子破了身的殘花敗柳有什麼值得疼惜的?哪里像偉大的主神那般純潔無暇?我玷污了女神的聖潔,真是該死」
什麼情況?我確定自己沒有幻听,看來好的聖女喜歡莉莉安也是另有原因的。我一頭霧水,卻不打算深究,這女人真起了殺莉莉安的心思,我必須馬上奪下晶冕。
我手執白炎凝成的長劍,嘴里嘲弄著︰「你對自己的結局還真清楚啊那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梅麗塔也不含糊,在我運出白炎時,飛快將手中的鳳羽晶冕收進了空間戒指,掏出了通體雪白的法杖,不慌不忙地旋身離開原地,輕飄飄地匐在空中。
不再掩飾磅礡力量的偽聖女,能量四溢而出,沖擊得附近的建築瞬時化為廢墟。我也想來個空中大戰,打算縱身躍起,赫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低頭一看,才發現地面上不知何時多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咒,綿延著,正好是梅麗塔沖開的殘垣斷壁的範圍。細細辨認了一番,我的心不禁多蹦了幾下,沒想到碎片這個大誘餌布下的竟是威力比禁地要大上幾倍的誅神陣。
梅麗塔放肆地笑著,聲音不覺有些尖銳︰「神父挑中的人又如何?讓你試試偉大主神的殺招」
「你倒是很花心思啊在禁地也布置了誅神陣,大費周章的,確實像光明一派的作風啊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僕」四起的乳白濃霧以驚人的速度朝我涌來,我嘴里說得雲淡風輕,卻急切地運著神力抵抗著漸大的壓迫感。
梅麗塔懸立在半空,帶著幾分驚訝,又帶了些殘酷,張揚地說道︰「果然有些見識如果我告訴你,那邊誅神陣只能維系一分鐘,你會不會氣個半死呢?我果然沒猜錯,你最終選的還是創世之心的碎片我這個陷阱可是布置了很久呢莓琪雅三小姐,等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