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兩個小屁孩
靠近了看，碧落臉上的青鱗比其它水妖的還要細致，在月光的籠罩下，變幻出七彩的光輝，碧綠的眼眸柔成一汪水，當她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時候，哪吒覺得自己陷入一池溫水中。
看著這樣的碧落，哪吒覺得自己有些心動了。
碧落有些奇怪，她看著哪吒忍不住撲哧一笑，伸手在哪吒眼前晃了晃，把他的神志拉了回來︰「你這麼小就這麼呆了，長大了那還了得」
哪吒道︰「我不會長大。」
「對哦，好像幾千年了都沒听說過你會長大呢。」
「嗯……」哪吒淡淡地應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碧落問道︰「你為什麼來這兒？難道你喜歡听我們唱歌？」
「不，」哪吒搖頭，「我只喜歡听你唱歌。」
碧落一怔，很快就咯咯地笑了出來。「謝謝。」她羞赧地道，「這是我第一次被人贊美。」
「為什麼？你唱得這麼好听，我這幾天晚上都來這里找你，見到了那麼多的水妖，他們唱得不如你好听。」
碧落臉色又是一紅，笑得更靦腆了。她細聲道︰「我家教嚴，家人很少讓我出門。」
哪吒奇了︰「怎麼，妖精也有家教麼？我還以為都像我一樣野呢，你可知道，我爹爹罵我的時候，總罵我是個妖孽，一出生就是個肉球，正常人都不那樣的。」
「哪有人這麼罵自己的孩子的呀。」碧落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突然噗哧一笑，道︰「我們族里的孩子若有那一個出生不同尋常，我們族人倒是打罵那孩子，說那孩子是神仙。」碧落做了一個鬼臉，「你們神仙太可怕啦」
哪吒也笑了︰「想不到我們看妖怪，也像妖怪看我們一樣，都是奇怪、可怕得緊。」
「那是。」
碧落呵呵地笑著，開始有點兒手舞足蹈起來了︰「我和妹妹就是族里的怪物，出生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族人們都說我們是神仙轉世，都覺得我們可怕極了，都不願靠近我們呢。妹妹說他們害怕也好，反正妖怪生下來就是要讓人害怕的，他們不害怕就證明不了我們厲害啦」
「你是怪物？」哪吒歪歪頭，有點兒不明白。
碧落大大方方地展開手臂，似乎是在舒展身體給哪吒展示一般，她道︰「你看看我，有沒有覺得我和別的水妖有點不同呀？」
哪 點點頭︰「有，你比他們都漂亮。」
碧落噗哧一笑，敲了敲哪吒的腦殼，道︰「你這是呆麼？我看你一點都不呆，很懂得討女孩子歡心嘛」
哪吒模模被她敲到的地方，低聲嘟囔道︰「我這是實話實說啊。」
碧落笑了︰「不信。」
「你除了比他們漂亮之外，還有那些和他們不同呀？」說不好奇是假的，哪 仔細地再看了碧落一眼，也還是沒有看得出她和這幾日來見到的水妖們有什麼不同。
碧落撥開了自己的劉海，額中印著一小塊菱形的魚鱗，她怕哪吒看不見，特地湊到了他面前指給他看︰「我們水妖一族額中都有一塊印記，這塊印記是我們力量的來源。我們一族的顏色是青色，印記越青，妖力就越強。你看我額中的印記是什麼顏色？」
在月光下，那幾乎是看不清的顏色，那是接近膚色的蒼白胎記——很少有人會有白色的胎記呢。
碧落道︰「我們一族剛出生的時候，整個身體都是青色的，我這胎記看起來就很明顯啦，只不過現在我長大了，可以變化出凡人的模樣，這胎記反而不明顯了。哪吒，你看得清了麼？」
「看清啦。」哪吒贊嘆道︰「其實很漂亮。」
碧落又是「噗」地一下，放下劉海理了理，笑道︰「你果然還是孩子，不然怎麼什麼事情都離不開‘漂亮’兩個字？難道你不知道人活在這世上，除了‘漂亮’兩個字之外，還有許許多多要顧忌的事情嗎？」。
「我知道，可是時間太久了，我也就忘記了。」哪吒望著她愣愣地發著呆，最後還是說了一句︰「你真的很漂亮。」
「別胡說八道了，」碧落戳了戳他的頭，道，「你要是長大了，我就嫁給你，可惜你就是長不大，我長得再漂亮，也和你搭不上八輩子的關系。」
哪吒不高興地鼓起了臉︰「菩薩說我很快就會長大了。」
「哄小孩子的吧？你被人用這句話哄多少遍了？」
「……很多遍。」==
說著，話題又轉了回去，哪吒想了想，問道︰「你是水妖里的王族吧？若是普通的水妖，出生不帶一點妖力是無關緊要的，若是王族里出現了一個沒有妖力的孩子，都是會被當作王室里的丑聞，若傳了開去，王族的威望會在民眾間大打折扣的。」
碧落「咦」了一聲，有些奇怪道︰「我看你小小模樣，還以為你沒開心智，沒想到你居然也懂這些事情。」
「因為我見過很多妖怪啊，有些妖怪喜歡我，也有些妖怪不喜歡我。我和下界一些妖族的王子公主玩得很好的，只是他們長大了就不和我玩了。」
「也是。」碧落想了想，道︰「我父王母後都覺得我是王族的異類，所以就沒有在王族族譜上記錄上我的名字。不過也沒關系，我也不怎麼喜歡出來人多的地方，就是偶爾想出來玩玩。」
「那你出來玩的時候就來找我吧，我陪你玩。」
「不。」碧落撅起了嘴︰「我听說你來接管天河水軍統領一職了，很快就要帶兵攻打我們了，我才不要來找你玩。」
「也是哦。」哪吒想了想，頓時惆悵︰「可是又不能不打。」
碧落出了個餿主意︰「要不你假裝投降歸順我們吧，這樣我們就不用打了。」
哪吒道︰「不行，要是那樣的話，我爹爹會把我關起來打的。」
「你爹爹是壞人。」碧落鼓起了臉。
過了一小會兒，哪吒道︰「要不，你們水妖歸順我們天界吧，這樣我們就不用再打了，你們也是我們天界的一員了。」
碧落道︰「打死不干，干也干不來。」
于是兩個孩子惆悵了~~~~
他們背靠背地坐在河岸上，一時間沒有話題再繼續下去，就一起怔怔地發呆。
河水輕輕地拍打著河岸，後浪推前浪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但是落到發呆的人的眼里，一切都是枉然。
他們就這麼坐著，偶爾搭一兩句話，又很快地消沉下來了。
「哪吒，你為什麼要斬殺妖怪呢？」
「我不知道，爹爹叫這麼做，天帝也叫這麼做，如果我不做的話，他們就把我關進塔里面啦。唉，其實我也不想殺妖怪的，我更想和他們一起玩。」
「和仙童玩不好麼？」
「不好，他們都要做事，而且不能做錯一件事，要是一不小心做錯了，就要受到很嚴重的懲罰，他們不敢陪我玩，我也不敢害了他們。」
「所以你就找妖怪玩了？」
「對啊，妖怪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漫山遍野地跑，總好過天上仙童們只能守著一個仙宮，不敢亂動的。和他們一起玩，比較快活。」
「難怪你爹爹說你是妖孽了，你那麼喜歡和妖精一起玩，根本就是一個小妖精」
「那你呢？你不和別人玩嗎？」。
「不，我認識他們，但是他們不認識我，所以我不和他們一起玩。」
「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這個時候，太陽浮出了水平線上，碧落變得更惆悵了，她幽幽地嘆道︰「天亮了。」
哪吒也惆悵︰「是啊，天亮了。」
碧落繼續嘆氣︰「天亮了我就得回去了。」
「我知道啊。」哪吒也嘆氣，無限惆悵。「我還沒和你玩呢，你就要走了。」
碧落嘆氣︰「是啊，我們還沒一起玩呢，就是坐了一晚上，唉，早知道夜晚可以這麼短，我就應該好好和你玩玩了。」
「嗯。唉……」
哪 道︰「你晚上還來嗎？我等你。」
「說不準。」碧落想了想，道︰「來了我也不能離開水太遠，我沒有妖力護體，離水太遠了會死掉的。」
「那只能在這兒玩了。」哪 惆悵地看了一眼周遭，臉變得很苦逼︰「這個地方光禿禿的，除了水，還是水，沒什麼好玩的。」
碧落可不同意︰「胡說，水里面很好玩的，不信下一回見到你的時候，我帶你到水里面玩玩。嗯，你的避水訣練得好嗎？」。
「比孫猴子好一點。」哪吒托著臉，很苦逼地想，孫猴子的避水訣練了和沒練的一樣，唉，自己也就比他好一點，嗯，好一點而已……
碧落可不知道孫猴子的避水訣練得好不好，听了哪吒的話，以為他把避水訣練得很好，就放了下心點點頭，但又很快想起了什麼，趕緊說道︰「不過你來玩，我可不能保證你的安全哦，你要是被水軍捉住了，嚴刑拷問，我可沒辦法救你。」
「……」不用把丑話說在前頭吧，姑娘？
碧落跳入天河中，變作了魚尾，她朝哪吒揮揮手，大聲笑道︰「我期待下一次和你見面，有機會我會來找你玩的」說完就鑽回了水里，再也不見蹤影。
哪吒更加惆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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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也惆悵︰我不是故意把這兩娃兒的對話寫得那麼孩子氣的，而是他們本來就是女乃娃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