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火的一瞬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爹爹為什麼選擇讓我來了結雲十二,而不是選擇讓天生克火的霧善一族出戰。我都明白了,那並不只是簡單的結束先機,而是要我去挑出新的契機。
我的身世、我的身份,對于天界而言就是一個禍亂的來源!
所以,我要確確實實地向天界公布我的身份!
與魔界軍事議事廳一樣的,天界也有一面水鏡,無論現在坐在水鏡面前的人是誰,現在我的話將繼續打破他們難得維持好的寧靜!
火神……焱,天下間出現了第二只鳳凰,就算天帝出面公布我的身世,你也再難以面對你的族人了吧?
天下間,只能有一只鳳凰,你我一出生就注定的宿命的敵手,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一起,等待我們的結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回頭,哥哥也是目瞪口呆,許久才听得他問︰「你……東海龍宮的火其實是你放的?」
「對,是我放的。」我微笑,完全不否認自己的罪行。在回魔界之前,爹爹來信麻煩我去東海龍宮走一趟,放一把火。我成功地殺人放火,而且全身而退回到魔界的時候,爹爹不用去探究我的能力,也明白能毫發無損地回到他面前的我已經成長為了那傳說中浴血的戰神!
所以,他很放心地派我只身前來挑戰雲十二,一個強大的戰神可是能以一人之力抵抗數萬敵手的。
哥哥不敢確信地問︰「你……你是……你是怎麼弄到鳳凰真火的?」
「這個,我們回去再說。」我走到他身邊,微笑著問︰「你現在還認為我是你妹妹嗎?。」
哥哥很堅定地回答我︰「你當然是我妹妹!」
嘻嘻,我強忍住笑,看他那扭曲的表情顯然就很不自然,顯然就是在強迫自己相信……嘻嘻,這麼懼怕爹爹的哥哥好可愛~!
「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我趕緊搖頭,道︰「我們回去吧。」
回去是使用傳送法陣回去的,戰爭結束,擅長施法術的魔兵終于可以凝神齊力打開傳送法陣了。這樣回去倒是很快,一眨眼的時間而已,我們已經已經站在軍事議事閣里了。
每個人,看我的表情都很詭異,像是看到了詐尸一樣的表情。
「爹爹,」我把人頭遞過去,「你要的。」
「嗯,放著吧。」爹爹示意我放在桌上。我把雲十二的腦袋擱上去,看了一眼,他的確只是一個有異能的人類,若是神仙,再怎麼不濟,身首異處之時,多少也還能維持一下腦袋活度吧,至少應該還能開眼罵人的。
手上雖然沒有沾上一滴血,但是我嫌棄這是提過死人頭的手,于是轉身向霧善借了一點兒水來洗手。
霧善傻愣愣的,我叫他做什麼都做,可是看他表情,總覺得他是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的。
我洗完手的時候,這群看詐尸的魔將們終于回過神,終于爆發了︰「死……死亡蝶姬!」
我微笑地頷首︰「嗯,是我。」
只不過,現在實在對不住死亡蝶姬的名頭,因為我已經不再是那脆弱的蝴蝶,而是鳳凰。
驚懼仍在繼續︰「你、你不是死了嗎?我們那麼多人親眼看見你死……你不可能還活著的呀!」
我微笑︰「所以,現在活著的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呀。」
魔將們似乎不願與我沾染上半點兒關系,都不動聲色地挪離了我。但仍有人不甘心,轉而問爹爹︰「主,這是怎麼一回事?您能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爹爹笑道︰「她是我女兒。」
那魔將不服氣道︰「您怎麼可能和死亡蝶姬扯上關系呢?她出生在人間的那會兒,您可是還沒出過魔界,她怎能是您的女兒呢?」
那言下之意竟是對我額外的蔑視。
我皺起了眉頭,知道眾多土生土長的魔對叛離天界的仙人相當的憎惡,卻沒想到居然憎惡到連爹爹的面子也不顧,如此坦白地說出。我看見爹爹淡淡地皺起了眉頭,似乎很不悅,但他卻什麼都沒說,眼神有意無意地撇向我。
和他在一起太久了,只是一個眼神示意,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並不想開口解釋,他想看我怎麼說。
我一笑,表示了然于心。
若是以前那冷淡的蝶姬,或許淡淡地蔑視那多話的人一眼,便草草了事了,可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蝶姬了,所以我不會隨便地讓人騎到我的頭上來!
我直視那嗦的魔將,微笑道︰「剛才,主說了,我是他女兒。」
那魔將重重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顯然是不屑一顧。
我繼續微笑,下一刻卻翻臉道︰「你質疑主的話,可是對主的不敬!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主不敬!」
他臉色微微一變,變得更難看了。
我直視他,充滿殺意。伸手,一手火焰,一手蝴蝶,我給了他一個選擇︰「作為主的女兒,我將要維護他的尊嚴,處死你!而你作為主手下的將軍,我允許你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你……」我放緩了聲音,為他悲哀︰「鳳凰真火,還是死亡蝶姬?」
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無論是那個,我想他都不會選的。或許他現在不明白我為何會擁有鳳凰真火,但卻也知道鳳凰真火的威名,自然不會選這個。死亡蝶姬不僅是我前生的名頭,還是我以自身心血塑造的法器,它看起來只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蝴蝶,可是殺人時卻是無聲無息!
無論是那個,都是最強的殺人利器!
他臉色太難看,沒有選擇,我對他施加了壓力,不一會兒,他便一身冷汗了。不,不止是他,我不止是對他施加壓力,還是對整個大殿的人都施加壓力!
爹爹的意思是——讓你自己處理,讓你自己鎮壓這些強大的魔將!
所以,我面對的不止是一個魔將。
放眼過去,一整殿的人只有爹爹是沒有變臉色的,我暗暗將各人的反應記住在心。臉色越難看的人便是能力越差的人,反之,則是能力越強的人。
「夠了,妖兒。」爹爹終于平淡地開口,終止了這一場鬧劇。「在這里的都是同為一殿的同僚,你何必和同僚過不去?」
「嗯。」我听話乖乖地把火與蝴蝶收了回去,掃一眼滿殿魔將,仍不斂威懾之意。
你們,想找我麻煩,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爹爹道︰「妖兒是我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她的生母是誰,我想……你們應該還記得七百年前的鳳姬吧?。」
許多魔將一頭霧水,卻還是有些老資格的魔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而,恍然大悟之後,打量我的眼神充滿了驚懼不定。
我微笑,原來他們是這麼地畏懼我娘。
爹爹的聲音依舊平平淡淡的,卻咬字清晰,充滿威信︰「妖兒,是我和鳳姬的女兒。」
一句話,令那些老魔將臉色變得蒼白起來,看向爹爹的眼神比看我時還要驚懼。
怎麼,難道爹爹和娘親歡好,就這麼令他們不可思議?
有些魔將不解︰「鳳姬是誰?」
也對,七百年了,娘親去世也七百年了,很多人不記得她也是正常的。
老魔將面面相覷一會兒,見爹爹默不吭聲,便有人大了膽子出來道︰「鳳姬……是天界歷代九天火神中……唯一的女性。」
「在仙魔之戰中,她以一人之力抵抗了數萬魔將魔兵,有她在,我們魔界大軍根本沒有進攻天界的機會。在戰爭停止之後,不知是為何緣故,她叛離了天界,天帝派出一萬天兵天將捉拿她回天庭,卻依舊被她闖出了一條血路,沖出了天界。那一萬天界精兵全在一戰間全軍覆沒。」
「那以後起,她成就了仙魔兩界最可怕的神話。」
娘親……叛離天界之時有過這樣的經歷?我看向爹爹,見他眼神沉靜如水,不起一點波瀾,似乎感情沒有一絲牽動。我想了想,若是爹爹知道娘親有這番經歷,也就不會氣娘多年,不去見娘一面了,所以還是不要去問他的好。
「七訣。」爹爹突然開口,哥哥站了出來,行禮听令。爹爹仰起頭,手指叩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是在思量。等最後一聲叩指聲落下,他的命令也下來了︰「我要一場盛宴,一場空前絕後的盛宴!我要向全魔界、全天界宣布——不是他們天界就有鳳凰火神,我們魔界也有!」
「是!」
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最厲害的人不是以一人之力令一個軍隊全軍覆沒的娘親,也不是在場所有魔將所有力量的總和,而是爹爹那殺人于千里之外的決策。
爹爹要的,不僅是戰場上的正面戰爭,還要在遙遠的魔界里,挑撥著天界內部!
天地間只有一個鳳凰火神。
我是,焱也是。當出現兩個鳳凰之時,火神獨一無二也至高無上的地位還能鞏固嗎?無論火神更換了多少代,他在天界將領中永遠是最重要的領袖。然而,一個地位不再鞏固的火神,他還能領導天界軍隊來抵抗魔兵嗎?
就算還能,也有很多麻煩吧?
制造麻煩,牽制他,這樣,就對我們前線的作戰極為有利了。
這便是爹爹公布我身世的目的!